“人呢?”一行人左顾右盼。
    与那条道相邻的就是长琅街,此时街道上人头涌动,到了这里,白漫和洛石就如入了汪洋的两条鱼,哪里还能看得到踪影。
    为首的菜农抬头望天,离郡主成亲的吉时只有一刻钟了,这里距离王府尚还有一段距离,那两个姑娘无论如何也赶不到了吧。
    再则,被他们这么一吓,说不定早就找地方躲起来了。
    “散了吧,散了吧。”菜农摆摆手,这任务也算完成了,他们就该到说好的地方领取剩下的银钱了。
    “小姐,他们走了。”洛石取下遮挡在面前的油纸伞。
    她们此刻就站在对面的摊位前,目睹着那群菜农们在附近寻了一圈,又齐齐的离开了长琅街。
    这些人就这么放弃了?
    “小姐,这些人为何要抓我们?”洛石满脸疑惑。
    白漫也百思不得其解,她首先想到的就是陈谚姚?可若是她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收手,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
    “青铜也不知如何了?”白漫有些担心,当即寻了个人付了银两,让他去池府报信。
    “先不想了,我们这就去王府。”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洛石满脸愧色:“小姐,怎么办?贺礼都被我丢了。”
    “丢了就丢了吧。”方才的情况危急,谁也不知道那些人究竟要做什么,哪里还能顾得上贺礼。
    “可是……”
    “好了,贺礼的事我来想办法,现在咱们的当务之急就是在吉时之前赶到王府。”白漫一边从小布袋里掏着什么。
    两人垫脚朝王府的方向望了一眼,别说马车,就是人都举步维艰。
    洛石环顾四周,突然道:“小姐,我知道一条路,跟我来。”
    ……
    “吉时到,入花轿!”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王府外的众人就见喜婆背着新娘喜滋滋的出了来。
    新娘子盖着喜帕自是看不到面容,一身赤红色碧霞罗,逶迤拖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唢呐齐鸣,欢腾不已,不过瞬间新娘子就被送入了八抬大轿,喜缦隔绝了外面的视线,也让众人的目光重新回落到身为新郎的柳濡逸身上。
    “恭喜啊,恭喜。”
    “柳公子真是好福气,和郡主乃是天作之合,真乃羡煞旁人……”
    无数恭维和祝愿声充斥着王府上空。
    嫉妒有之羡慕有之啊,这新郎家世优渥,长相不凡,年纪轻轻就在大理寺任职,如今更是在及冠之年就迎娶了郡主为妻,就如一颗冉冉上升的新星,往后的仕途权势可见一斑。
    柳濡逸淡淡的点头,目光在人群中扫过,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只是片刻,眼底的希冀变得暗淡无光。
    “濡逸,从今以后,小女就交你手中了。”瑾贤王爷的话拉回了柳濡逸的思绪。
    柳濡逸拱手一礼:“王爷放心,濡逸定会好生照顾郡主。”
    “濡逸,你还叫他王爷?”瑾贤王妃倚在王爷身侧,掩嘴取笑。
    今日是郡主大喜之日,瑾贤王妃看起来气色极佳,雍容华贵,一改往日的病态。
    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
    柳濡逸微抿双唇,双眸微敛,不过片刻迟疑,就开口道:“岳父、岳母,小婿谨记教诲。”
    “好,好。有你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瑾贤王妃很是欣慰。
    柳濡逸的目光移到一旁身姿挺拔的人身上。
    “恭喜。”程陌昀走下台阶,与之平视。
    柳濡逸苦笑一声:“这句话我也该对世子说。”
    “多谢。”程陌昀从善如流,这个时候,想必柳濡逸也不想和他多说什么,毕竟他知道柳濡逸此刻心中想的是什么。
    终于赶到了!
    洛石拉着气喘吁吁的白漫挤进人群。
    “等,等等。”白漫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差点跑断气了。
    花轿就停在她们前方,白漫缓过气来,就朝那处走去,却被一旁的侍卫拦了下来:“姑娘,你做什么?你这毛毛躁躁的,要是冲撞了郡主,可不得了。”
    这里人多,白漫也不想闹得人尽皆知,只是朝着站在花轿旁的喜婆招手:“大娘,大娘,你来一下。”
    喜婆快速打量了白漫一眼,见其揭过一个钱袋朝她摇摇,当下会意走了过去:“姑娘,你可是找我?”
    “我有话要和郡主说。”
    喜婆闻言退后一步:“姑娘,你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要见郡主现在可不方便,我们可就要出发了。”
    “我找郡主有几句话说,你只管通传一声便是,就说小漫求见。”白漫轻声道,说着递过去一块银子。
    她们此刻站在花轿一侧,又因人声鼎沸,没有引起旁人注意。
    “就说几句话。”白漫又道。
    她也只是想在白谚妤出嫁之前送上自己的祝福。
    喜婆掂了掂手里的银子,眼一转就笑道:“姑娘,我可说好了只是帮你通传一声。不过郡主身份尊贵,若是不想见你,那我可没辙。”
    “多谢。”白漫点头。
    喜婆当下转身,凑近花轿轻语几句。
    花轿里的白谚妤忙揭开帘子一角,见到白漫的一瞬间心中可谓是千头万绪。
    她自是愿意看到白漫安然无恙,可在这个时候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人又恰恰是白漫。
    片刻,白漫就见喜婆又扭着腰肢走了过来:“姑娘,此时让你过去与礼不合。这多少眼睛盯着呢,您有什么话要说,还是由我代为转达。”
    白漫望着近在咫尺的花轿,急道:“你可有说明白了?是小漫求见!”
    “哎呦哟,姑娘你可别不信,我这张嘴可从来不曾传错过话。我可就靠这吃饭呢!”喜婆摆手,作势要走。
    “等等!”白漫拉过喜婆,将手中一个锦盒递了过去:“帮我把这个交给郡主。”
    也许如喜婆之言,大喜之日礼数需得周全,她此刻求见,的确是有失礼数。虽然没法亲口对白谚妤说祝福的话,可是她的心意却一定要传到。
    不过片刻,锦盒就到了白谚妤手中。
    红盖头下的白谚妤脸色有些苍白,颤着手打开锦盒,当看到里面放着的是一只竹蜻蜓时,鼻子一酸,泪水顿时续满眼眶。
    自从白家倾覆,她就和白漫相依为命,在落入人贩子那段最艰难的岁月,都是白漫的鼓励和支持,才让她坚持到了池睿的相救。
    也是在那段时间,白漫教会了她折竹蜻蜓。
    她说:放飞它,就能带走身边所有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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