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航观是汴京城内的一座道姑观。
    许仙在净航庵外足足等了两天两夜,唐婉容终于肯见他。
    再次看见唐婉容,许仙看见她面容清瘦了许多,纤瘦的身体撑不起朴素的靛色布衣,布衣看起来格外宽松,三千青丝垂落,只简单地拢在脑后。
    “婉容,我要娶你!”许仙见到唐婉容第一句话直接道出自己的心声。
    唐婉容目光似乎没有焦点,甚至目光没有看向许仙:“你已经娶妻了。”
    “但改变不了我要娶你的决心!”许仙异常认真地道。
    他在净航庵外等候两天,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自从唐婉容离开后,他每次想到唐婉容心都会痛,在汴京每次看见唐婉容,他的心更是刀割般地痛。
    为什么会痛?因为他内心深处深爱唐婉容。
    唐婉容听到这话,整个人刹时恢复了神采,美目含泪看着许仙。
    许仙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唐婉容紧紧抱住。
    “容儿,对不起,我以前很自私,只在乎自己的追求,忽略了你。”许仙愧疚地说道。
    唐婉容不太明白许仙这句话的意思,不过此刻她不需要明白什么,她只在乎许仙肯为他背负骂名,只在乎此刻许仙紧抱着的是她。
    过了好一阵,唐婉容离开许仙怀抱,含泪说道:“许仙,你的心意我已经明白了。但是,你没必要休妻背负骂名。因为即便你休妻,你我一样无法在一起。”
    “我的婚姻大事连我娘我爹都无法置喙,我舅舅要将我赐婚给谁就给谁。”
    “你出身平民,哪怕现在是个贡生,也根本无法得到我舅舅的认可。最重要的是,你在我舅舅眼里,没有任何联婚的价值。”
    许仙毫不退缩地道:“今年有恩科,我就考个状元,再以状元的身份向你舅舅求婚事!”
    “容儿,等我一年,好吗?”他恳求道。
    唐婉容泪流满面,哽咽着用力点臻首道:“我等你,一年、三年、十年、一百年、一辈子,我都等你!
    “谢谢你。”许仙说完,立即转身快步要离开,他要回去拼命用功读书。
    “许仙,你等等!”唐婉容追出两三步叫道。
    许仙停下脚步,转身回来,露出笑容道:“容儿,什么事?”
    “休妻之事以后再说,好吗?你千万不要冲动。”唐婉容紧张地道,“至少要等你考上状元再说。”
    许仙沉默下来。
    唐婉容急忙道:“你千万要答应我,否则你就是考上状元,我也不会嫁给你!而且,再也不愿看见你!”
    “好吧。”许仙答应道,他知道唐婉容怕耽误了他。
    许仙终于离开,唐婉容看着许仙离开的门口,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忽然又如断线珠子般滑落。
    “傻瓜,即便你考中状元,在舅舅的眼里你依然没有拉拢的价值。”
    过了一阵,一道身影出现在唐婉容面前。
    唐婉容连忙拭去泪痕,行礼叫道:“师父。”
    “嗯。”那道身影是一位真正的道姑,三十出头,面容姣好,左手挽着拂尘,道骨仙风。
    唐婉容嗫嚅地道:“我、我……不想出家了。”
    “痴儿,是因为刚才的情郎吗?”那道姑微笑摇头道,“为师从没要求你一定要出家清心寡欲。情乃世间物,如何能割舍?纵然你真的出家了,你随为师修炼,你我之间的师徒之情难道不是情?你虔诚三清,难道不是情?”
    “你放心随为师修炼,为师不干扰你的生活,包括将来你结婚生子。”
    唐婉容听着,明显有些发愣了,结婚生子了还怎么修炼?
    “谢谢师父。”末了,她行礼对道姑拜道。
    道姑叫静玄,唐婉容刚拜她为师五天,但是唐婉容已经知道静玄不是普通道姑,是道术高强的道姑。这也是她堂堂县主为什么对静玄恭敬的原因所在。
    道姑道:“你的心已乱,回去念《清静经》吧。”
    “是。”唐婉容应道。
    ……
    许仙回到国子监,没日没夜地刻苦读书。
    他修书一封寄回钱塘县,让白素贞到汴京一趟,有要事商量。
    如果白素贞是寻常女子,他断然不会这么做,但白素贞毕竟是千年大妖,从钱塘县到汴京轻而易举,估计就是两三天的事情。
    他和唐婉容的事打算对白素贞当面坦白。
    白素贞是什么态度,他不知道,但他必须面对。
    三个月后,白素贞抵达汴京城外。
    汴京是大晟国京师,她不能轻易进去,所以让人送信给许仙,让许仙出来见她。
    许仙接到白素贞的信,虽然不理解白素贞为什么不直接进城,但他还是二话不说出城去见白素贞。
    在城外一家客栈内,许仙和白素贞相隔了半年多终于见面。
    白素贞看见许仙很高兴,直接拉着许仙的手进入客房。
    “官人。”白素贞叫道,声音带着别样的妩媚。
    许仙心里也不禁升起柔情和愧疚,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官人,怎么了?”白素贞不由关心问道。
    许仙受不了白素贞关切的目光,把脸转开,说道:“我在想,我是个人渣。”
    “呸呸呸,”白素贞娇嗔轻骂道,“官人怎么可以这般自贱?”
    “让你到汴京来,一路辛苦你了。”许仙道。
    白素贞摇摇头,道:“不辛苦啦。小青的本事你看见了吧?我的本事可不比她低哦。所以,从钱塘县到汴京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那就好。”许仙又问道,“吃饭了吗?我带你去吃饭。”
    “我肚子不饿。”白素贞轻摇臻首微笑道。
    许仙又道:“我带你先进城吧。汴京城虽不及临安城繁华,但也有它的特色,值得一逛。”
    “我不喜欢汴京,不想进去。”白素贞摇头道。
    “保和堂经营得怎么样了?”许仙又道。
    他实在说不出他要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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