玑羊一挥手,四个禁军率先冲入胡同。
    一把把握着禁军手中、已出鞘的秋雷刀振振嗡鸣,继而,发出阵阵刺耳的嘶吼,迫不及待想要投入战斗……
    南音和季康儿重新戴上了面罩,沉着应战……
    季康儿见惯了北境长城上的打打杀杀,如今变得沉稳了许多,他走在最后面,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打算出手。
    若让玑羊或是学院里某个眼贼的学生看出来自己是学院的老师,这事儿就会更复杂。此时,季康儿心里只盼着龙羿早些现身。
    但他心里知道,或许龙羿也和他的想法一样,是想让少一自己独挡一阵。
    风突然停了,漫天的黄土被零零散散的杨絮所代替。天气一下子澄澈了许多。
    杨絮在这个世界上已飘荡近一个月了,此时,在这个季节它生命“最后”的时光里,少不了要尽情狂舞一番。
    少康抢在赤焰剑出击之前,已飞身而出。
    划破几朵飞舞的杨絮,一道剑气干净利落地刺向手持秋雷的四个禁军。
    四秋雷合一,接住了少一的剑气。“铿锵——”火光因撞击而四射。
    青石板瞬间出现一道道深深的、带弧度的凹槽。
    待四人重新分而前行时,少一手中的少康之剑气已连带着将周遭的杨絮聚集成一个个拳头大小的白色绒球。
    如此轻的杨絮,如此锐的剑气……
    轻盈的杨絮被剑气化作肉眼眼不见的细小粉末,电光火石间悄无声息地飞入毫无防备的仍然呆呆望着少一眼前白色绒球不知名状的禁军眼睛和耳朵里,四人痛快地双手抱着头站立不稳。
    少康毫不怯场地独自深入,剑片左拍右打,四个结实的身影飞出,或砸穿破旧的屋顶,或撞断粗壮的立柱,或落入无人的院落……
    “雕虫小技!”钱田眯着眼睛自言自语道,脸上写满了不屑神情。
    华丽的轿子里间歇性地传出短促的呼噜声,钱田听了真心后悔听了重荣的建议——傍眼前这个有名无实的大腿。
    他恨不得早点结束这场自己本不该参与的毫无趣味、毫无挑战的群架。然而此时他只能站在那儿等,等玑羊的一句话。
    或许是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钱田脸上并没显露出一丝一毫不快。
    扫除眼前四个并非花瓶摆设的禁军,崔天麒赫然出现在了少一视线里……他手中的秋雷刀映射着和眸子一样冰冷的杀气。
    少一下意识扭头看了一下旁侧,却只发现了南音一人。咕咕在他拍飞四个禁军时转身去抵挡稷宫学院那帮只会拍板砖的“富二代”,此时亦然看不见她的身影。
    而季康儿早在他纳漫天杨絮时就已躲入胡同一侧某根木柱后面。
    面对黑压压的秋雷林立的胡同,以及眼前这位远在自己之上的崔天麒,少一心中难免泛起了微波,时间并不允许他多想,更不允许他去担忧“深陷重围”的咕咕和分别季康儿的行径。
    忽然,右耳感受到一阵灼烧的热浪袭来,少一根本来不及扭头去看,就被迫势侧卧来了一个“驴打滚”翻滚到一旁躲开。
    旋即只听到“duang——”一声巨响。
    脚下的青石板随着这动静开裂,一块块硕大的青石板鞭炮一样噼啪作响。
    紧接着少一嗅到一股布料被灼烧的怪味道,他顾不上去寻找这股子怪味道的源头,忙扭头看刚才站在自己右手边的南音……不愧是清虚宫首席,此时她单膝着地,手中的青玄剑已经出鞘,做出随时飞奔出去的动作。
    南音目不转睛地盯着胡同口方向崔天麒手中的秋雷刀。
    “着了——着了——少一你的鞋边,快!”
    南音并不回头以脚底的青石板传音提醒道。
    少一这才感觉到脚火辣辣的疼。
    原来刚才秋雷刀锋掀起来的炽热热浪已经将自己右脚鞋边给生生烤燃……
    崔天麒脸上除了始终如一的严肃之外没有任何变化,少一心里很清楚他并没有对自己下死手。就连一旁的南音他的刀锋也可以避开,即便是崔天麒知道自己并非南音的对手。
    少一强忍着疼痛站起来,目光落在人墙之外那顶华丽的轿子旁边神情淡定如一滩死水的钱田身上。
    ……
    “嗯——”
    轿子里的玑羊终于睡醒了,他慵懒地伸一个懒腰、跺了跺脚,李留权的侄儿李黑忙将轿帘掀开一条缝儿低声下气地答应道:
    “殿下——”
    “打到哪了?”
    李黑装腔作势地回头望了望,回答道:“回殿下,崔天麒和那小子将上了,呃——呃??”
    “呃呃你个头啊,还有什么,快说!”玑羊厉声问道。
    “他身旁多了两个蒙面的,其中一个动手时就逃掉了,另一个正‘爬’地上系鞋带呢?”李黑战战兢兢地将自己所见一并汇报上去。
    玑羊顿时火大起来,一通臭骂道:“你个只会放大狗屁,没见识的狗东西……还系鞋带,你丫的这张嘴也太忒妈有才了。你以为谁都像你,懒驴上磨屎尿多……听说那小子身边有个女娃,十分了得,她现在在哪?”
    “女娃啊?她已被众位公子给团团围住,正被包饺子呢!”李黑虽被骂却真以为玑羊夸他有才,于是更加肆无忌惮地大肆吹起来。
    听到李黑这番话,和余木匠栓在一起的蛮子急得忙扭起来想试图挣脱出去给咕咕帮忙。这倒让坐在木匠铺门槛上的甘二找到了出气的理由,上去就照蛮子肚皮狠狠地踹了脚。
    老木匠袒护孙儿,只落得比蛮子更惨,甘二重重地踩在他的胸口。
    蛮子眼泪四溢,却并不哭出声,无助地望着人墙之后的手帕口胡同里,满心期待着少一和咕咕杀出重围来救他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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