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石王老五的卧室很大,红木架子上摆满了玉石艺术品,极尽奢华。
    但现在却凌乱不堪,似乎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打斗。
    屋顶的大灯也掉在地上,散了一地的水晶碎片,让原本应该富丽堂皇的卧室,变得有些晦暗。
    一堆凌乱中,靠近窗户的红木椅子上,坐着一个神态自若,略显肥胖的中年男人。
    乍一看,似乎没什么不妥,但细细一看,就会发现他的神情很别扭。
    简单点来说,他的身体是一个中年男人,可脸上表情却带着妩媚,完全是个女人的样子。
    而且刚才第一眼看去的时候,男人身后还站着一个身穿红衣,垂着头的女人。
    也正是那女人,把老陈我们给吓得退了回来。
    不过我们退到走廊上,那红衣女子一下就不见了。
    老陈立刻掏出两张黄符,一左一右贴在门框上,啐了一口道:“真他娘的晦气,那两洋鬼子不知道搞了什么,怎么还惹上脏东西了。”
    刚才那女鬼身上的红衣,可不是死前穿红衣,然后变了厉鬼,那不过是民间的传说。
    如果真是这样,有些地方的风俗,人过死后不分老幼,全都穿红寿衣,还不得满世界闹鬼。
    红衣和白衣,那是煞气和怨气凝聚,有红凶白怨的说法。
    活人杀生,身上就会出现煞气,这阴魂跟人一样,害死过的人越多,煞气就越重。刚才出现的女鬼,衣服红得都要滴血了,也不知道害死过多少人。
    这其中,恐怕也有跟我们一样的道门中人。
    我现在有些后悔了,要是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
    可能是听到外面没了动静,刚才跑到客厅的一伙人又大着胆,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
    一个被众人簇拥着的贵妇见我们站在门口,咳了一声,定了定神问:“陈道长,我老公没事吧?”
    “问题大了去了,你们可以准备棺材了。”老陈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
    贵妇一听,刚装出来的镇定全没了,双脚一软就瘫了下去,嘴里还念着:“他可不能死,他要是死了,我一分钱都拿不到了。”
    后来我才听说,那玉石王老五立了遗嘱,他意外死亡的话,家里人一分钱都拿不到。
    可见有钱人的日子,也有不好过的地方。
    不过眼前的事还没有老陈说的那么夸张,但也有些棘手。
    蛮和鬼是两个不同的东西,本不该参合在一起,现在却同时出现,事情自然变复杂了。
    我扫了一眼,发现人群里不见两洋鬼子,而老陈还在唬那贵妇,想多捞点好处。只好小声提醒旁边的夏梓航道:“夏总,我看那红衣厉鬼出现,跟那两洋鬼子有关!”
    夏梓航一听,这才急忙寻人,不见后立马就追了出去。
    洋鬼子身材魁梧,我担心夏梓航不是他们的对手,想跟上去搭把手,毕竟出来历练,那就不能什么都靠看。
    但见到林放他们没动,我迈出的脚又偷偷收了回来。
    老陈说了老半天,把那贵妇吓得都晕死过去几次,这才加大了音量,近乎咆哮的说了两字:加钱。
    贵妇晕了几次,无非是担心继承不到遗产,听老陈吼着要加钱,人立马就精神了,被管家扶着站起来,拉着老陈的手说,“陈大师,只要你能把事摆平,之前约定的酬劳在翻一番。”
    老陈一听,嘴巴都裂到了耳根子,语气也柔和下来,拉着那贵妇的手,磨蹭着安慰起来,无非是提高自己身价,让那贵妇不要三心二意,要是在请来不靠谱的人,搞出更大的事,那就麻烦了。
    林放没去理老陈,时不时看一下大厅,脸上也没有担心。
    不一会夏梓航回来,身后跟着那两个洋鬼子。
    我让他们去追人,并非是红衣女鬼是两洋鬼子搞出来的。
    那东西应该一直在玉石王老五身上,只是夏梓航和老陈没有看出来,刚才那一声钟声才把它惊得现了身。
    钟声,应该是从卷毛抱着的古钟里发出来的,可见两人有些本事,不会轻易配合。
    现在见两人竟然乖乖的跟着夏梓航回来,我还以为是夏梓航给了好处,结果等他们走近后,我才发现不对劲。
    他们跑到会客厅的时候,眼里有惊慌,可眼神有光泽。现在却是目光呆滞,像木偶一样跟在夏梓航后面。
    我暗自运起望气,看到两人眼前漂着两团白色雾气,顿时明白他们是中了幻术,惊讶的看了夏梓航一眼。
    想起那天碰上巫山老妪,林放说巫山云雨碰上他叔叔根本不值一提,看来他说的就是这夏梓航的父亲了。
    至于那老陈,刚才贴符的手法看似不经意的轻快,却是暗藏了布阵的手法,那符一贴上去,卧室里的阴邪之气就全给封住了。
    我深吸了口气,一时也不知道认识他们是福还是祸。
    夏梓航过来,在林放耳边小声道:“这两个人就是草包,不过他们手里的古钟有点来头,是中世纪大主教放在教堂里的东西,沾了上百年的圣水,刚才就是这钟声把飞皮震出来的。”
    林放沉默了一下,问夏梓航能控制两人多久。
    夏梓航说:“时间不是问题,只是超过三小时,我怕他们会被迷了魂。”
    迷魂就是精神分裂,辨不清是幻觉还是现实,被幻术迷太久,也会出现同样的症状,而且无药可医。
    林放也不想伤了两人,陷入了沉默,夏梓航也没在说话。
    趁着林放在思考,我小声问夏梓航,西方的东西,怎么也能克制东方的阴邪。
    夏梓航笑了笑说:“只要是邪祟,实际上都大同小异,当然,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道法万千,自然不是洋鬼子能比的。”
    对于一个省城都是第一次来的乡下小子,他的话无疑是让我长了见识。
    林放这时也想到了对策,把滔滔江水叫了回来道:“这事不拖了,今晚就解决。老陈你负责用古钟把飞皮和女鬼震出来。女鬼现身后,梓航负责把它和飞皮分开,我和小川负责灭掉那飞皮!”
    我有些担心的插嘴道:“蛮和阴魂一同出现,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老陈一听拍着我的肩膀道:“都说世事无常,这邪祟之物比世事都还难料,扯了西瓜连着藤,要是步步算到才动手,钱都进别人兜里了。”
    我一想也是,在村子里,我的那些计划,到最后也都没有用上。结果老陈这会又神神秘秘的小声说:“不留点尾巴,怎么能财源广进?”然后给了个你懂的眼神。
    我顿时无语,心想这老陈也忒黑了,以后要尽量远离。
    这时林放有些担心的朝我看来,我知道他的意思,急忙道:“你放心,我不会拖后腿,到时候一定找出飞皮的破绽。”
    见我主动立状,林放也没多说,叮嘱我道:“记住,冷静,冷静,还是冷静。”
    老陈早就有些迫不及待,搓着手道:“干她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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