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七走到晨光身旁,俯下身子,对着晨光轻声耳语几句。
    晨光面色未变,她平静地想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说:
    “知道了。”
    顿了顿,她又补充一句:“你去跟着她们,再有事好过来回我。”
    司七点头应下,快步去了。
    司七刚走,郑书玉又进来了,对晨光说:
    “殿下,杨鼎已经收监了,我也吩咐了薛鄂,在殿下没有吩咐之前,杨鼎若发生意外,唯他是问。”
    “你遇见薛鄂了?”
    “他就在外面,殿下要审他吗?”
    “他问了你些什么?”
    郑书玉一愣,想了想,回答说:“薛鄂见臣让人将杨鼎收监,悄悄地问臣殿下都审了杨鼎些什么,臣说,杨鼎嘴巴硬,对殿下也不尊重,什么都没说,殿下一路走来也累了,打算明日再审,所以暂时将杨鼎收押,薛鄂就没再问别的。”
    晨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挺机灵嘛!”
    郑书玉笑了一下。
    “薛鄂能调动起来的兵力共有多少?”晨光笑问。
    郑书玉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问,但她突然问起兵力的事,郑书玉的心不免紧张警惕起来,思索片刻,回答说:
    “战前彭州能调动的兵力大概三千人,现在的话,应该三千不到。”
    晨光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笑着说:“我累了,你去让薛鄂哪凉快哪候着去,我要休息一会儿。小曦,你在这州牧府里挑个院子。”
    她看了嫦曦一眼。
    嫦曦微微一笑,应了一声。
    郑书玉感觉气氛有些诡异,但见晨光神神秘秘不想多言,便不敢多问,陪着嫦曦去了。
    薛鄂得到命令哪凉快哪候着去,一头雾水,按他的想法,他欲私自处置杨鼎的事情暴露,凤主应该立刻处置他才对。难道真的是因为杨鼎同他一样对凤冥人的政权感到厌恶,所以什么都没有说。
    他想不通,所以越发不安宁。
    他与下属、门客挤在书房里,坐立难安,只好背着手在地上走来走去。
    快天黑的时候,夏州丞终于回来了。
    好不容易才坐下的薛鄂见他回来,立刻站起来,上前两步去迎接,促声问:
    “怎么样?世子爷怎么说?”
    夏州丞向周围看了两眼,觉得书房里竖着耳朵在听的人太多了,这样的话他还是应该先说与薛鄂一个人知道,他上前一步凑过去,在薛鄂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薛鄂的心咯噔一声,有些措手不及,他惊疑不定,用惊诧的表情问夏州丞道:
    “世子爷真的是这个意思?”
    “世子爷就是这么说的,直白,明了。”夏州丞回答,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又补充一句,“世子爷还说,南越的江山全要仰赖大人,只要大人事成,过后大人就是拯救南越国的大功臣,大人想要什么,世子爷都会满足大人。”
    薛鄂凝眉,阴沉着脸想了一会儿,眼神变得阴狠起来,他咬了咬牙,狠毒地说:
    “一不做二不休!就这么办!”
    ……
    嫦曦在州牧府里选择了一处宽阔又安静的院落。
    薛鄂也没多话,麻利地让人收拾出来,晨光便住了进去。
    大冬天洗头发对晨光来说是一种酷刑,不过她还是洗了,洗干净拧过之后,她跪坐在榻上,揣着暖炉搂着大猫,又裹了一个厚厚的棉被,缩成小小的一团,哆哆嗦嗦地听嫦曦给她念书。
    火舞坐在她身后,用长布巾一遍一遍地给她拧头发。
    室内很安静,除了嫦曦那悦耳又催眠的读书声,直到粉红色的纱帘被掀开,一个身穿玄色长袍的高大身影从外面走进来,带着一身努力去遮掩的煞气,就像是一柄随时都有可能划破人肌肤的锋锐匕首,寒光灼灼,冷气森森。
    嫦曦看清楚来人,原本温和的脸冷了下来,重重地哼了一声。
    晨光望过去,欢喜地唤道:“小浅!”
    来人正是司浅。
    司浅快步上前来,单膝跪地,轻轻地唤了声:
    “殿下。”
    晨光弯起眉眼,粲然一笑。
    嫦曦冲着礼仪周正的司浅翻了个白眼。
    “小曦,既然小浅来了,就说明我猜对了!”晨光笑吟吟地对嫦曦说。
    嫦曦从司浅身上收回冷冷的目光,重新望向晨光时,莞尔一笑:
    “小曦的殿下最聪明了!”
    司浅瞥了他一眼,蹙眉,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嫦曦这种油腔滑调不庄重的性子。
    “小浅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晨光笑嘻嘻地问。
    “属下派人在彭州监视薛鄂已久,可薛鄂十分小心,从来不与蒋弘圣联络。这一次殿下驾临彭州,薛鄂心里慌了,急于向蒋弘圣讨主意,负责追踪的人这才有了可乘之机。属下之前一直在洛华郡,听说殿下到了启华郡,就过来见殿下了。”司浅轻声回答。
    蒋弘圣,蒋姓,这是南越皇族的姓氏。
    “这个蒋弘圣,什么来头?”晨光问。
    “他是南越帝的十七弟宜郡王一个侍妾所出的孩子,当初攻打瀚京的时候,他没在瀚京,侥幸逃脱,在凤冥国攻占了瀚京之后,他在北边联系上了几个父亲的旧部,因为蒋氏一族只剩下他了,那几个旧部就推举他,组成了南越会,在北边兴风作雨了一阵,被嫦曦带兵打散,残余下来的人护送蒋弘圣又逃往南部。我追踪他们到彭州附近他们就消失不见了,后来我听说蒋弘圣母亲的娘家和彭州州牧薛鄂有些关联。”
    晨光沉默了半晌,噗地笑了:
    “我还以为是哪一个龙驹凤雏被我给落下了,原来是郡王府的一个庶出,呵!”她轻蔑地摇了摇头。
    “属下已经交代过司一了,今晚,属下留在这里护卫殿下。”司浅说。
    “护卫殿下的人有我,你留下来做什么?”嫦曦语气生硬地开口,不悦地说。
    司浅瞥了他一眼,淡声道:“靠你的身手护卫殿下我不放心。”
    嫦曦怒火中烧。
    “小浅,”晨光笑吟吟地启口,平静地说道,“你先去吧,处理好了那边再来,我等你。”
    “殿下……”司浅蹙眉,他不愿意走,即使他知道她有能力应付,他也不愿意让她置身于危险中。
    “去吧。”晨光淡声吩咐。
    司浅犹豫了片刻,虽然剑眉越皱越紧,他却还是听从了晨光的命令,轻声应下,然后退了出去。
    嫦曦撇着嘴,不屑地扬着清秀的眉毛,司浅这种老实听话的性子,最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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