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朋的伤怎么样?”沈润开口,问秦朔。
    “还好没有伤到筋脉。”秦朔沉声回答。
    “这个凤主,欺人太甚,明明就是凤冥人先惹起来的!”秦朔话音才落下,就听见薛翀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
    众人看了他一眼。
    沈润轻轻地叹了口气,道:“阿翀,首先第一步,你要赢得她的信任,至少不要让她再反感你,司九死在你的手上,她不可能不厌恶你,你若再不收敛一下脾气,连我都保不住你。”
    薛翀面色微变,他想说点什么,又将涌上喉咙的话咽了回去,他沉默了片刻,轻声说:“臣明白。”
    “陛下,”秦朔上前半步,蹙了蹙眉,“从今天的事看来,凤主殿下继续治理凤冥国,原龙熙国的那些人,早晚有一天会被她收服成为真正的凤冥国人。”
    沈润沉默不语。
    秦朔说的没错,晨光操控人心的能力极强,她知道该怎样惩罚、该怎样奖励、该怎样强硬、该怎样柔弱,每一样都被她做得恰到好处。她随着对方的心里变化去推动去操纵,让对方的心理过程向她设定的那样去发展。这种操控能力强大,又毫无痕迹,很少有人能真正抗拒。只要她将真正抗拒的几人果断处死,其他的人早晚会被她控制成为真正的凤冥国人。
    “你在十二卫里,感觉如何?”沈润沉吟了一会儿,轻声问薛翎道。
    薛翎皱了皱眉。
    “回陛下,虽说十二卫的大将军都是龙熙人,可下面龙熙人与凤冥人混作一团,尤其是在军中,两方人矛盾不断。十二卫里高军职的龙熙人多,可真正在下面执行命令的军官们大部分都是凤冥人,不是所有的凤冥人都能做到公平对待,龙熙人在军中的处境并不乐观。虽然凤冥国明令禁止,军中不可以发生死亡事件,但只是不会欺辱死。龙熙人被欺辱的案件层出不穷,这些人在军中过的极憋屈,甚至出现了不少逃兵。凤冥国的军律对逃兵极严厉,抓住就是死,因为出逃死的人也不在少数。”
    沈润面色阴沉。
    秦朔看了薛翎一眼,低声开口道:“你也别总说那些不好的。陛下,虽然薛翎口中的事确实存在,但凤冥国明显重视军力,国库的大笔款项都投在了军费里,而且凤主已经意识到了薛翎说的问题,正在改善。因为凤主对军队的重视,凤冥国的军力确实在明显地提高,一旦凤主将军中整顿完毕,那个时候就更没有机会了。”
    “秦朔说的不错,陛下,凤主殿下比臣想的能干,原本臣以为她只会打仗不懂治国,可其实她并不是不懂,在大事上她都是很认真的。”薛翎语气严肃地道。
    薛翀皱了皱眉:“哥,你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薛翎看了他一眼:“你用点心吧,你再这样不懂好歹,你早晚会死在她的手里。”
    薛翀从小怕薛翎,被薛翎训斥一句,也不敢再说什么,顿了顿,他用愤慨的语气说道:
    “陛下,禹王对凤主可真是忠心得很,今天秦朋和张锦打起来,原本禹王训斥两句就行了,禹王却偏偏把人捆起来送到凤主面前,惹出来后面那一连串的事。”
    沈润沉默了片刻,没有把这件事往下说,而是问他:
    “之前你去北塞,东西弄到了吗?”
    薛翀差一点就忘了,经他提醒才想起来,忙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瓷瓶,小心翼翼地递给沈润。
    沈润接过来,避开自己的脸将瓷瓶的瓶塞拔出,惊得薛翀慌忙嘱咐了一句:
    “陛下小心!”
    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气味。
    沈润将瓶塞又塞上,重新递给薛翀,道:“放在我这里不方便,先在你那里收着吧。”
    薛翀接过去,小心地收起来。
    “陛下没有唤沐寒吗?”秦朔忍不住问道。
    “先不急,沐寒心里藏不住事,冒然唤她反而容易露出破绽。”
    秦朔想想也对,他点了点头。
    ……
    次日清晨,沈润去晨光的营帐里寻找晨光,他昨晚已经来过一次了,早晨时自然要再来一次。
    晨光和昨天没什么两样,只是有些虚弱,沈润去找她的时候她还没有起床,懒洋洋地趴在被窝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大猫的长毛,大猫最近脱毛得厉害,被子上全是猫毛。
    晨光在看见沈润时仍是呆呆的,好像没睡醒一样,迷离朦胧。沈润见状,坐在床沿上,在她乌黑的长发上拂了一把,噙着笑问:
    “怎么没精打采的,还没睡醒么?”
    晨光回过神来,将水波潋滟的双眸聚焦在他的脸上,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
    沈润原本以为自己能够坦然面对她在经历了遍体鳞伤的一晚后颓靡消沉的模样,他大概是太高估自己了,在听到她这样叹气时,他的心里居然有点不是滋味。
    “怎么了?”他噙着笑问,在她的长发上极自然地又摸了两下,仿佛在安抚。
    晨光摇了摇头,望向他,嗓音微微干哑:
    “你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
    她的嗓子哑了,沈润在心里想,他很难忽略这一点。
    “没什么,过来看看你,我昨天夜里也来过,听司十说你已经睡了,就没有进来打扰你。”沈润温声笑着,解释道。
    “嗯,昨天天气有些热,我好像中暑了,就提早睡下了。”
    “是么?”沈润轻声说。
    他们以为这样聊起来时会很自在,然而现实是,当谈天建立在了彼此都知道的谎言上时,即使不会觉得难过或是悲哀,也会感到浑身不自在,这段对话并不能顺利地进行下去。
    二人因此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沈润才重新找回精神,他笑着问:
    “你还记得这里吗?”
    晨光微怔,一脸迷惑地望向他。
    “这里就是浮玉山,你忘记了,过去你还是容王妃的时候,我和你经常去浮玉山游玩,山里也去过,周围的县也去过。”
    “嗯,是这样呢。”晨光想起来了,弯着眉眼,附和着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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