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喻出事的第二天早上,朱朱休假,正在家联系拍婚纱照的工作室,连套系都已经选好,对方发过来的几套礼服,朱朱还在担心怀孕到后期,腰围会不会穿不下,和工作室约好,打算等李明喻回来一起去实地试试礼服。
    一听到李明喻被捕的消息,朱朱几乎晕了过去,可家里没有人在,父母都在南津城,没有人可以商量,她居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谭璇。
    可是,讽刺的是,她却不敢给谭璇打电话,她怎么说得出口?
    一切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朱朱在清醒了一点之后,拨通的却是谭菲的手机号。
    人在绝境,听电话的呼叫声都会绝望,漫长的等待时间,直到那边接通了,朱朱反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电话那端,谭菲的声音却一如既往地温和无害:“喂?你好。”
    “菲……菲姐。”朱朱的嗓子仿佛不再属于她自己,抖得厉害。
    谭菲笑了一声:“朱朱,怎么了?你别紧张,慢慢说。情绪激动不利于孩子的健康,你是医生,应该懂的。”
    朱朱还在抖:“菲姐,我只能……只能拜托你了……李明喻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一直做医疗代理都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出事了?你能不能帮我把他弄出来啊?他不能出事,不能……我的孩子……”
    朱朱语无伦次地说着,谭菲默默地听着,理智地回应:“朱朱,别急,有困难大家一起解决,你先别哭,我去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到时候再想办法,OK?”
    谭菲的谈吐太有涵养,一字一句都让人信任无比,朱朱的心居然被安抚了下来,连连道谢:“感谢菲姐!感谢!我们家的幸福就拜托菲姐了!”
    谭菲笑:“行了,你好好休息,等我回复。”
    谭菲的电话挂得很快,朱朱在家等了一天,一直到晚上七点,还是没等到任何回复。
    朱朱忍不住又给谭菲打了个电话。
    这一次,电话接通后,谭菲像是才记起来似的,自嘲了一声:“真是抱歉,朱朱,怀孕了之后脑子不太好,记忆力不行了,居然忘了给你回电话。”
    朱朱听着她轻飘飘的口吻,心里虽然不舒服,可姿态还是放得很低:“菲姐,给你添麻烦了,李明喻那边怎么样了?我死活没办法打听到他的消息。”
    面对朱朱的渴盼,谭菲给了她想要的答案:“我已经了解过了,明喻之前一直合作的滇南的那家生物科技公司,被查出涉嫌制造违规假药。那家公司目前已经被查封了,明喻和那家公司的负责人关系很好,被那边给卖了,说是明喻在明知有假药的情况下,还继续进行销售,涉嫌销售假药罪。现在人在海城关押,后期不知道是去滇南那边审讯,还是回锦城审讯。”
    “李明喻犯罪了,这怎么办!”朱朱提取出了重要信息,马上就崩溃了:“菲姐,你一定要救救他!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前几天才领证,下个月12号结婚,连请柬都发出去了,这可怎么办呀?”
    谭菲把手机听筒拿得远远的,脸上的表情无比漠然,然而,她的回答还是用了十二万分的耐心:“我说了,朱朱,你别着急,后续我会跟进的。涉嫌销售假药,只是涉嫌而已,也许证据不足,想点办法就能弄出来。对我,你还信不过吗?”
    谭菲的反问让朱朱愣了,她不敢说“不”,只敢应和:“当然……当然信得过菲姐。”
    谭菲笑了笑:“所以啊,给我一点时间,你先养好自己的身体,其余的事情交给我,这个时候,你不能垮了,得撑下去。明喻不是生产制造商,我相信他也不是明知故犯,这案子肯定能妥善解决,只是程序需要走一段时间,恐怕你的产检明喻没法陪你一起去了。”
    “产检不重要,只要李明喻能好好地出来!只要他没事!”朱朱急迫道。
    “嗯,我明白你的心情。那就先这样,你早点休息,别胡思乱想。我也要早点睡了,孩子不听话。”谭菲沉静地结束了话题。
    朱朱不敢继续纠缠,道谢后挂了电话。
    谭菲那边盯着消失的通话界面,眉梢眼角布满了不屑,轻轻地从唇齿间吐出两个轻飘飘的字眼:“垃圾。”
    ……
    “咋办?我们现在……”司思困扰地问道。
    “……”谭璇也有点不知所措。
    她们这边已经知道李明喻出事了,就不应该不闻不问。可谭璇也被谭悉警告过了,让她少和这些“嫌疑犯”来往,有些事不是朋友的交情就可以忽略不计的,李明喻现在是涉嫌销售假药的犯罪嫌疑人。
    药品生意谭璇不太懂,但李明喻跟哪家医院合作,谭璇清清楚楚,朱朱和李明喻是受了谭菲和陆翊的照拂的,谭璇也知道,那么这次的假药事件,会不会同时也会牵连到仁信医院?
    “所以,仁信医院那边应该也要出事儿吧?”司思也想到了,以朱朱和李明喻自身的门路来说,朱朱以本科毕业的资历进仁信医院,李明喻拿下了仁信医院部分药品的代理权,鬼也知道跟谁有关。
    谭璇连吃饭的心情都没了,她不是圣人,对朱朱此前的诸多行径心里早有不满,哪怕江彦丞不揭穿,她也知道她跟朱朱五年的同宿舍情谊耗得差不多了——人不是一下子死心的,是在日积月累的失望里,慢慢失去对另一个人的真心。
    关切还有,真心没了,这种藕断丝连的观望和试探,让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往哪里进?主动去联系朱朱,询问她李明喻为什么犯罪?是不是有什么隐情?需要她帮忙吗?怎么帮?谁对谁错,定了吗?
    又该往哪里退?不管不顾,当做不知道这件事?
    “烦,纠结,想死……”谭璇一脸草泥马。
    司思欲言又止,扶了扶眼镜儿:“其实吧,年年……”
    “啥?”
    “其实我导师也能帮我跟仁信医院那边打招呼,让我去实习的,可是我觉得吧,得避一避嫌……说句装X的话,我不想让人说,我是靠着你们家怎么样怎么样的,所以我选了锦西医院,虽然资源等等比仁信医院差一丢丢,但是我心里挺踏实的。”司思捏了捏自己的丸子头,搬家不适合披肩发,分分钟蓬头垢面。
    谭璇盯着司思,忽然翻了个白眼:“果然很装X。那医院和我有啥关系?你可以进,怕个毛?”
    说完,谭璇重新背起包朝门外走:“走,走,走,吃饭去!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四姐都说了,让我少掺和这些事,我是总统吗我啥都管!”
    “对,对,对,没事多问问你老公,你老公聪明,也许他有办法。”司思跟上去,挽住了谭璇的胳膊。
    谭璇冲她挤眉弄眼:“在我面前,你不可以说别人聪明!我老公也是别人!他还说你是我和他之间的第三者!”
    “真的假的?你老公是这种人吗?”司思死活不信。
    走出宿舍大门,从阳台上看下去,两个人都站住了,谭璇趴在栏杆上往外看,手伸出去接了一颗飘然落下的雪花:“真的下雪了。”
    雪花触到掌心即融。
    司思仰头看灰蒙蒙的天,感慨:“我这什么运气,一来锦城就下雪。杭城和海城蛮久不下雪了,北方真冷啊。”
    谭璇手机又响。
    司思吐槽:“你的业务太繁忙了!”
    谭璇掏出手机一看,是她老公的微信消息:“宝宝,相遇后第一次下雪,老公隔着半个锦城,想你。”
    谭璇暗自弯了唇,不敢把这条肉麻兮兮的消息给司思看,否则,司思该受刺激从楼上跳下去了。
    她默默无言地给江彦丞回复:“我正在看雪,初雪时,许个愿吧,听说比较灵验。我猜,你的愿望里一定有我。”
    司思早看她笑得像个傻子,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特别丧地说:“谭年年,我想跳楼。”
    谭璇吓得差点没把手机扔了,回复完消息,忙把手机塞包里,拽着司思道:“别,别,别,初雪的时候不适合跳楼,适合许愿,韩剧里不都这么说吗?来,咱们许愿,不跳楼,许完愿去吃炸鸡配啤酒!”
    迷信归迷信,许愿归许愿,有时候人的精神力量甚至高过身体力量,哪怕知道愿望不太容易成真,可是万一呢?
    在简陋的宿舍楼阳台上,两个女孩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对着从天而降的初雪默默许愿。
    “但愿人长久,但愿人长久,但愿人长久。”
    多少年了,谭璇始终只有一个愿望。生日的时候,初雪的时候,失去的时候,得到的时候,始终不变。
    “希望他平安、平安、平安。”
    “希望能再见一面。”
    “希望他记得我。”
    “希望太多了……雪你能记得住?”
    “好吧,最后一个愿望,哪怕他不记得我,哪怕不能再见,希望……希望他保家卫国,我救死扶伤,此生,殊途同归罢。”
    司思睁开了眼,眼底有点氤氲的光——
    原来,许愿的时候才敢正视自己的心,别笑我啊锦城的雪。
    暗恋这件小事,一点都不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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