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重现。
    那股环顾周身的黑暗瞬间像潮水退去。
    路遥像个被抽离干氢气的气球,干瘪瘪的躺在地板上。
    一动不动。
    灯光亮了。
    他反而不太习惯再处于这里。
    刚刚,在那片看不见尽头的黑暗中,他心如死寂,拖着疲惫不堪的四肢砥砺前行,全身心都彻底融入了黑暗的环境。
    扮演着可笑的小丑,上窜下跳,摆出哭笑不得的滑稽表情,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拼尽全力为观众表演,最后不过徒增笑耳。
    没有恐惧,没有惊悚,只有近乎绝望的无力感。
    是啊,他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无法改变。
    接线员,真是个绝望的职业。
    “恭喜您通关系列任务——聆听恐怖之声。
    此次任务中您的表现优异,全程波澜不惊,尽显一名专业接线员职业素养,堪称职业楷模。
    特此向您颁发称号‘不动如山’。
    特奖励怪异能力——耳聪(lv1)
    恭喜获得任务奖励500点(恐惧值)。”
    听到任务结束语,路遥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一声。
    比起这个,他还是更喜欢“泌尿杀手”这个称号。
    那是一个系列任务,其实从结束第一个电话便可选择离开,路遥死撑到了三个通话全部结束,才拿到这个讽刺十足的称号。
    点击称号界面,出现“不动如山”的徽章字眼,以老式电话为背景,上面篆刻着罗丹大师的作品雕像“思考者”。
    不动如山:佩戴此称号者有极小几率触发‘绝对理性状态’,该状态下将大幅提升用户全方位能力。
    关键词“极小概率”。
    看起来,这个称号比较鸡肋。
    再就是他获得的第二个奇怪能力。
    耳聪:拥有该能力者于特定环境有几率听见世外之音。
    不太满意的路遥立刻注意到另一项数值。
    恐惧值。
    这项数字大概率等同于货币,前面几样东西他暂且动不了,这些应该都与恐惧值相联,目前只能从恐惧值下手。
    系统界面还有个商店,
    他想起安装系统时,说明书有说恐惧值供他探索,完成任务算是一种,恐怕还有其他途径。
    “恐惧值因宿主情绪产生的还是需要从别处征集?”路遥摩擦了一下下巴,应该不是从他身上提取恐怖值,不然就出bug了。
    现在只能从他人身上做实验,来测试一下恐惧值的标准。
    简单的梳理思路后,路遥决定行动。
    获取恐惧值嘛,说白了就是吓人嘛,这行他门清。
    随意睡了几个小时后,他迅速开启下一场实验。
    次日。
    路遥搭配一身纯白色的t恤配上紧身牛仔裤,不算很潮流但却异常干净,足有一米八精致有型的身材沐浴在阳光之下,于人群中俨然有鹤立鸡群之势。
    只是,现在不是该出风头的时候,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具有一定风险,一旦被发现很有可能陷入身败名裂的风波中。
    他可不想出现在隔壁法制节目里。
    戴上提前准备好的墨镜跟口罩,把脸给遮得严严实实,随意漫步在某条街道上。
    路遥的心情自从做完恐怖之声的任务后一直不太好,哪怕感受不到恐惧,身上叠加这么多的负面能量还挺难受的。
    既然能量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那就只能从过一个物体转移到另一个物体身上。
    对了。
    路遥将它称之为“能量守恒定律”。
    ……
    直到今天夜晚,他老人家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外出归来。
    “小路,最近天黑就别出门了。”
    还没上楼,就见到居委会张阿姨跟他打了个招呼。
    一个六十多岁脸上沟壑纵横的老阿姨一脸严肃的走来。
    张阿姨是路遥现今见过的人当中最热心的人,她跟居委会其他三位年龄最长,资历最老的三位阿姨并称f4,组成了阳城花果园一带最大的情报组织。
    两三个人就往小区门口这么一坐,嗑着瓜子,翘着二郎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哪家人女儿未嫁儿子未娶,老公出轨、小三争权的八卦新闻讲得那叫一个微妙微翘。
    包括各种不堪入目的细节。
    路遥一直觉得张阿姨错生了年代,这要搁武侠小说里,妥妥的江湖第一大情报组织,什么天机阁、百晓斋都得往后稍稍。
    “天黑别出门?”路遥停住脚步,“咋了张姨,出什么事了。”
    张阿姨靠近悄声细语:“我跟你说哈,最近注意点,咱们小区附近出了个变态。”
    “变态?”
    “我刚才才听老吴两口子说,他们小孩在放学回家的路上,零食被人给抢了。”
    “啊?”路遥大惊,摆正了墨镜,“这都什么人啊,那人抓到了吗?”
    “没呢,那人穿得严实,抢完就跑,看样子像个惯犯。”
    “居然还有这种人。”路遥作痛心疾首状。
    “还有还有,这个说起来才气人,东街口澡堂那边有个男的,男扮女装进女澡堂,不知道进去了多久,老吓人了。”张阿姨脸色一变,下意识抱胸摇头。
    “居然还有这种人,真是个人渣啊。”路遥不禁摇头。
    “就刚才,品客酒吧那边,还有个不长眼的,躲在井盖底下,不知道想做啥,把路过一小姑娘吓了一大跳。幸好,人小姑娘是啥kfc女子组世界冠军,要不是那死变态跑得快,这人就抓到了。”
    张阿姨一张口,其神奇的语言魔力仿佛感觉她置身现场一般。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讲武德,嘶~”
    路遥拿着红花油对着镜子擦拭略带淤青的右眼,疼得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意了。
    要不是对方偷袭,他来不及闪,情况可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彼时,路遥必然当场躺在地上,让那位ufc格斗冠军哭着求他别死。
    上完药后,路遥砸吧一下嘴,淡淡的清香黄瓜味逸散在口中。
    比起乐事的薯片,他还是更喜欢子弟。
    子弟的薯片很轻薄,做工上更细腻,只是咀嚼口感不如乐事的厚实,调料味过重。
    老吴家那孩子是远近闻名的熊孩子,跟孩子王胖虎五五开的那种,欺猫霸狗,瓜子堵锁眼,鞭炮炸水沟。
    简直无恶不作,路遥早就看不下去了。
    当然,说这些倒不是说那小孩有多熊,只是单纯给他贴上不良标签,然后再去欺负他,就会心安理得很多。
    至于澡堂男扮女装那位,还真跟路遥没关系,只是之前一直知道这么个人,路遥倒也没干啥,只是把那人假发给顺走了……
    以上种种,都只是为了实验恐惧值的标准。
    与个人品德无关。
    重新打开面板。
    在恐惧值一栏中,数字已然发生变化。
    恐惧值:641
    比起之前多出了一百多点,这说明从他人处获得恐怖值是可行的。
    路遥一直都在关注恐惧值增长的问题,他发现这是按照人头数来计算,不过针对个人却有限制。
    就拿那个熊孩子来说,路遥前后一共抢了他三回。
    获取恐怖值分别从10变成5再到1,共计16点。
    总体呈递减趋势。
    这应该是系统为了防止宿主从个别胆小的人身上薅羊毛做出的限定,因为每个人都会根据自身的承受能力,贡献数量不同的恐惧值。
    这点路遥觉得系统想得太多了,这年头像他这么有底线的人,已然不多了。
    而从澡堂那里他获取了另一个信息。
    只要作为造成恐怖的源头,之后发生的事件造成的恐惧仍然归他所有。
    那个澡堂三、四十号人,至少有一大半都受到了惊吓,分别贡献了1~3点的恐惧值,转化率虽低,但胜在人数多啊,这也是本次实验赞助最大的一笔数额。
    贡献的数值少,薅起来引发的后果也就越轻。
    这倒是提醒路遥了,他完全没必要亲自下场,换个思路,如果他写上一本畅销恐怖实体书,那一波广撒网下去,少说也有几千上万点恐怖值。
    当然,因为传递的弱化,效果自然会弱许多,但这怎么都比躲在拐角吓人要靠谱。
    可惜,自从恐惧感消失后,他创作的状态与日俱减。
    根据实验结果来看。
    1~10点恐惧值是小孩零食被抢的程度。
    澡堂人数太多,不具参考价值,路遥折中了一下姑且将洗澡被偷看的恐惧值介于10~20点。
    井盖底下钻出来吓陌生人的恐惧值在50点前后。
    至于说到个人恐惧值上限,路遥还没弄清楚是多少,他只知道获取的恐惧值越多,要承受的代价就越重。
    说到这个,路遥后怕的揉揉眼睛,那小姑娘下手可真狠啊,他穿着租来的清朝官服,从下水道跳出来后足足收获了那位五十多点恐惧值。
    得亏是他,要不是急中生智,把长裤脱了一半,吓跑了那位不讲武德的后生,换成其他人早就被打死了。
    恐惧值的用途比较广泛,系统业面有个商店,在路遥获取恐怖值超过一百以后,那片灰暗的区域就被点亮了。
    召唤面板,打开商店。
    一行陈列的商品都已经标好了价格。
    目前能看见的只有一件物品。
    点击进去,浏览物品简介。
    【通灵相机】:一台来历不明的杂牌相机,通过它的镜头,能跨越阴阳的维度,看到另一个世界的景象。
    千万别因为好奇打开这部相机,它的前任主人因为看到里面的记录而崩溃精神失常。
    价格:500点恐惧值
    路遥象征性的思索片刻,立即选择兑换。
    下一刻,路遥双手忽地感受到一阵沉淀,冰冷的透骨感转瞬传遍全身,一台掉漆的棕色老式相机就在他手中。
    从漆色的新旧来看,应该是很早之前的物品。
    古朴、冰冷是路遥最直观的感受。
    悬系机身的那跟吊带上透着一片暗红的色彩,像是在隐喻着什么。
    “很快嘛。”
    拿到实物后,路遥把吊带在右手手腕上缠绕了一圈。
    开镜后对着家里一通乱拍,从他的视野里只能看到一片绿色。
    镜头的色调很奇怪,像是打开了夜间模式也无法调转。
    黑乎乎一片导致视野较差,而其本身的清晰度也不高,这就导致拍摄出来的效果极差,甚至不如这一代的手机。
    大致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拍摄出来的照片除了看起来有年代感别无任何效果。
    “就这?”
    路遥挑眉,刚想开口嘲讽两句,随手一转将镜头对准了他的床。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绿油油的镜面中骤然间被一大片金光所取代,而色泽最深的那部分,正是他那床祖传的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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