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那群手贱的蠢货开的星阵,通去秘境并非灵气界,否则本修这条小命,可就要被他们害死了。”
    黄家宅院,厢房之中,大门紧闭,修士王六福坐在主位上,端着茶碗,心中仍有后怕。
    江夏坐在下首,听王六福抱怨这天降横祸。
    两人虽是初次见面,但方才糊弄小山怪时,也算是“并肩作战”一次,一起经历了事,关系自然要缓和一些。
    这会听到王六福的庆幸,江夏喝茶的动作一停,便带着几分尊崇,轻声问道:
    “修士大人这是何意?
    我虽知道,凡间有人靠赌星阵寻富贵,但也只是听闻,并不知晓内情,莫非,这星阵通往的世界,有无灵气,很重要吗?”
    “自然是重要的。”
    王六福喝了口茶,也不看江夏,解释说:
    “仙盟这几百年里,都在鼓励大伙寻找星阵,往无垠星海探索新世界,如果有幸运者寻到了灵气世界,便会得仙盟丰厚奖励。
    皆因各界法度不同,传承也不同,但彼此传承相互印证,便能对大道理解更深切些。
    且灵气世界都有各自独特产出,能用于填补修行缺憾,就如那铸剑庄,于百年前发现的‘幽火界’。
    专产各色异火,为那一界独有。
    当时可是名声大噪,直接惊动了中州灵域,他们也知道自己守不住好物,便将那一界交予仙盟,换来海量资源。
    让他铸剑庄从不入流的乡下小宗门,一跃成为仙盟三十三宗之一。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外如此。”
    胖修士摸着胡须说:
    “凡尘中有勇者寻星阵探索星海大千,赌的就是这个。
    可惜,大千茫茫,星海辽阔,每一个灵气世界都是得天独厚而生,哪有那么容易寻到?
    因而这四五百年里,所开星阵,绝大多数,都是些无有灵气的寻常界罢了,那些世界,也有特殊产物。
    但对修士而言,用处不大。
    便任由凡尘国度势力,前去交易也好,征伐也罢,只要不闹出乱子,仙盟自然是睁一眼闭一眼。
    而今日之事,若是如意坊运气好些,真寻得一个灵气秘境,再有星阵破坏,断绝通路,那可就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玩忽职守’能划过去。
    真要出了那泼天大事,不止我项上人头,就是我墨霜山一宗跌出三十三宗,就此没落,也是近在眼前。
    贼子可恨!”
    说到此处,王修士心中愤怒几欲遮挡不住,他猛地一拍扶手,大骂道:
    “私心贪婪,想要博取利益,却把我墨霜山安危视为无物,如此大胆!该杀!”
    江夏却没说话,他心里和明镜一样。
    虽然王修士只是随口说些。
    但江夏能猜到为何那宝爷要铤而走险,真要报备给墨霜山,这星阵一开,若真是寻得灵界,大头利益也全归这些修士所有。
    如意坊一个凡间势力,怕是连汤水都捞不到。
    而按照王修士的说法,仙盟对于寻常世界并不在意,星阵通往的新世界,便全归如意坊所有。
    那可是一整个世界可以任由征伐。
    换句话说,只要如意坊有那个能力吃下新世界,他一家便能掌控一界,虽然在修士们看来依然是末流。
    但这样的荣华富贵,在凡尘来说,已是顶级。
    这可比什么裂土封王厉害太多了。
    如果他是如意坊的主人,他也会冒这个可能彻底得罪墨霜山的险,就算真翻了脸,墨霜山一群修士哪怕能挥手灭国又如何?
    反正仙盟有规定,修士不得介入凡尘纷争,只要小心点,不主动作死,或者干脆带着星阵,迁徙出去,这些修士照样拿他们没办法。
    而且如果不是有江夏这个异数突然出现的话,如意坊的谋略这会估计已经成了,而王修士不被惊动,依然会被蒙在鼓里。
    一本万利啊!
    江夏如此想到。
    但面上并未有太多表情变化,依然是带着笑容,他想了想,又问到:
    “敢问王仙人,这星阵,到底是从何而来?是修士们做的吗?”
    “你这问题倒有意思。”
    王六福看了江夏一眼,说到:
    “这也不是什么秘辛,现世还存留的星阵,都是五六百年前,墨家仙门的大匠师们探索大千世界时做的。
    那些匠师有秘法,能定星海方位,便能做出星阵联通双方,他们也是苦木境第一批大规模探索大千的先行者。
    可惜,他们持续数百年的探索,终究还是出了问题。
    大约是在五百年前,某个寻常日子,墨家仙师们如寻常般,随手开了个星阵,想去去看看新世界,结果...”
    王修士做了个遗憾的表情,摸着光滑的下巴,语气低沉的说:
    “结果他们运气太差,打开了通往魔域的门,成千上万的域外天魔从星阵冲出,只是顷刻间,就将墨家仙门毁山灭门。
    他们所在的西海,原本叫西陆的,也被滔天魔患搅得不得安宁。
    仙盟也不是自古就有的。
    我辈修士付出极大代价,旬月间荡平魔患后,这才有仙盟出现,而代价就是,整个西陆陆沉,亿万生灵灰飞烟灭,只剩下一片萧索西海。
    从那之后,星阵制作之法,就失传了。
    墨家仙门灭的太过迅速,未能留下什么图纸记录,因而在西海荡魔之后,天下星阵便失了调理。
    只能以笨办法,寻找,开启,赌运气一样。
    也是从那之后,仙盟严令任何星阵开启前,都得有修士坐镇,免得再出一次西海魔患,只是事情都过去五百年了。
    当年墨家仙门留下的古星阵就那么多,制作之法又已失传,已是用一个少一个,久而久之,大家对此也不再上心。”
    王六福满是忧伤的闭上眼睛,说:
    “而就本修所知,这凤鸣国周遭地方,上一次发现星阵,还是三十多年前,凤鸣国差点在战乱中灭国,幸存下来后,便想着开个星阵搏一搏。
    谁知那个星阵勾连的世界,早已在星海流转中湮灭不存。
    那次探索,自然也就失败了。
    这都三十多年相安无事,也是我运气差,流年不利,竟一头撞在这等坏事上,三十灵鞭,怕是要打的本修休养六七年。
    贼子可恶啊!”
    他又骂了句。
    显然心里对之前相处不错的如意坊,已是厌恶至极。
    不过话头已经打开,王修士这个人性子又是那种善言谈的,便随着话头说到:
    “其实仔细说来,我墨霜山和墨家仙门还有些渊源,我宗门掌门墨君,乃是当年墨家仙门的亲传弟子,灾难生时,并不在西海,才侥幸逃脱。
    可惜传承不存大半,完整留下的,也只留下制器一法了。”
    江夏点了点头,对于墨霜山和苦木境仙盟的了解又多了一些。
    他很快又想起一事,便又问道:
    “王仙人,在下还有一事要问,那山怪监察之前所说‘飞升者’是何意?我读书二十多年,怎么从未听过这个?”
    “你不是修士,怎会知晓?”
    王六福笑了笑,说:
    “这个称呼,是只有修行人,和那些长久探索星阵的凡人才知道的。
    所谓飞升者,其实就是从其他世界过来的人,最开始的时候,是指那些从小灵界里,来到咱苦木境这大灵界修行的人。
    后来发现的世界越来越多,便将那些因为各种原因,留在苦木境无法返回的域外人,都称为飞升者。
    如今距离西海荡魔已过去五百年,他们的人数也是越来越多。
    有的是被凡尘国度征伐中带回来的。
    有的是世界遭遇凶险,在临近灭亡时,被仙盟派出的救援者带回来的。
    如今天下四洲,再加上中州灵域,林林总总的飞升者,已有百万之多,未免聚众生乱,便被洗去前尘记忆,散居在仙盟划分的各处。
    其中绝大多数,也都是如你这一遭遇到的这些凡人战士,在各地安居乐业,也让苦木境越发繁华。
    也有些修行者被吸纳入仙盟,继续修行,比如我恩师,查三宝长老,就是飞升者出身。”
    王六福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能感觉到屋外那些行动的战士,语气中也多了分柔和,又有一分同病相怜。
    叹气说:
    “再比如我,我也是来自小灵界中,但就如被你带来苦木境的这些战士一样,我也已回不去了。”
    “这是为何?”
    江夏追问了句。
    王修士久久不愿回答,半分钟之后,才带着悲伤,低声说:
    “我出身的那小灵界,遭遇了末法劫难,已在一甲子前,灰飞烟灭了,幸的危难时刻,仙盟及时伸出援手,才将我和最后的一批苟延残喘的修士。
    还有残留的十万生灵,接入苦木境里。
    到底是他们救了我们,所以...唉,三十灵鞭就三十灵鞭吧,没什么可抱怨的。”
    “仙人节哀顺变。”
    看到王六福的表情遗憾,江夏也说了句,亲身经历一个世界的毁灭,想来绝对不会是什么好的遭遇。
    不过这话题也触及到了王修士心中痛苦,他便不欲再说,换了副语气,看向江夏。
    说:
    “好了,该说的说了,该聊的聊了,你这凡人,又不认识本修,更无交集,却出手相助,让本修免了更多责罚。
    看你的机灵样子,又通人心,想来也不是乐善好施之辈,是有求于本修。
    说吧。
    你想求本修帮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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