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相国要的大炮很快完成。
    他要十五寸口径,那就一定给他弄个十五寸口径。
    不过这个口径的青铜肯定不能太厚,否则那重量就得奔着十吨以上,就算目前的吊臂已经很成熟,十吨级的也是很困难,至少这个大炮重量不能超过长江码头吊装的限制。
    但又要保证威力。
    所以只能和早期臼炮一样弄个小药室了。
    简单点说就是造了一个巨大的青铜杯,底下杯柄部分是收缩的药室,真正的炮管是放大的杯身,两旁加上耳轴,单独做一个铁制炮架,下面再加上一个木制底座,调节什么的就免了,直接固定角度就行,反正也没想过真正用它来当武器炮轰城市。
    直径十五寸的炮弹,就是拿花岗岩磨重量也是惊人的。
    而十五寸的口径,也足够把一个正常人对折塞进去了,虽然小药室无法真正把人轰成渣,但轰上百米高空还是足够,其实这样视觉效果更好,毕竟轰成渣的视觉效果其实不如轰上天,然后来个百米自由落体,炮打活人本来就是追求视觉效果,单纯作为刑罚,其实远不如凌迟。
    九江。
    “大炮开兮轰他娘,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杨大帅站在甲板上,很有狗肉将军风采的看着岸边迎候的官员士绅们。
    这里属于和平解放的……
    梅国桢带着十万大军在得知江西士绅放弃抵抗后,就以最快速度抛弃九江士绅走武宁,宁州也就是修水,然后撤往长沙。
    他一走,九江士绅立刻宣布与这些逆贼断绝关系。
    之后熊明遇在小孤山要塞投降,红巾军舰队驶过彭泽湖口,和平接管投降的九江,整个过程中九江的官员士绅都逃过一劫,唯一倒霉的就是蕲州的荆王,毕竟之前他被梅国桢拉出来主持大局,算是逆党首脑。
    然后他自杀了。
    至于是自杀还是被自杀就没必要深究,反正这时候荆藩已经废了。
    至于那些宗室,都被杨丰扔到凤阳开荒,美其名曰让太祖后代重建中都,老祖宗的起家之地,还是要由他们来建设。
    “相国之诗直白有力,气势磅礴,振聋发聩啊!”
    本地士绅之首,前布政使蔡廷臣感慨着。
    紧接着他后面一帮官绅纷纷表示相国诗作颇有汉高祖遗风,就是太祖高皇帝也颇有不及。
    毕竟太祖高皇帝也仅仅是宝剑,相国都直接上大炮了。
    “你们也觉得我这诗做的好?”
    杨丰惊喜的说道。
    说话间他走下了这艘战舰。
    而在他后面的甲板上,赫然就是刚刚铸造的巨型臼炮。
    在这艘战舰后面的长江上,则是无数逆流而上的战舰,在东风推动下绵延无尽。
    在南昌蛰伏大半年之后,杨相国终于开始了西进,而在他身后的江西,绝大多数府县的土改已经接近完成,各地工人行会也都建立,包括湖广的黄州府和武昌府。目前红巾军在湖广的前线是赤壁古战场,被困岳州的吴广所部御营,在红巾军接应下弃岳州,抛弃重武器后走崇阳,通山进入红巾军控制区,目前就被安排驻扎在九江。
    “好!”
    “好诗!”
    ……
    官绅们很激动的喊道。
    “那么谁愿意来试试我的大炮?”
    杨丰笑着说道。
    而他背后那尊巨大的臼炮开始挂上吊索,然后仿佛一个恶魔的法器般,在阳光下冉冉升起。
    官绅们愕然仰望。
    “相,相国,老朽不太明白。”
    蔡廷臣战战兢兢说道。
    “不明白?那杨某就说个明白,尔等也是陛下旧臣,阁下嘉靖进士,也算的上历事三朝,不思忠君报国,唯思朝秦暮楚,弘光来了你们附逆,陛下来了你们又赶紧反正,梅国桢等人作乱你们又赶紧再附逆,梅国桢跑了,你们又连夜绣军旗赶紧倒戈。
    你们这马不停蹄的来一个换一身皮,别人都抄家灭门了,你们却落得个家财万贯。
    如今居然又开始献媚本王。
    你们不觉得羞耻,本王还怕以后关键时刻被你们卖了。
    不要觉得倒戈了你们就可以逃过大明律法,然后蛰伏下来等待机会,靠着你们手中掌握的财富,继续做你们的人上人。
    本王今天要拿十个人试炮,而且这十个人最少也得在万历二十三年前,就做过七品以上的官。
    而且还要抄他的家。
    那么有谁毛遂自荐吗?”
    杨丰带着一脸邪恶的笑容,在那里明显迫不及待的搓着手说道。
    那些官绅们瞬间全跪下了……
    “大王饶命啊!”
    “大王,小的就做过知县啊!”
    ……
    他们就像皇帝陛下面前的林烃等人一样,哭嚎着拼命磕头。
    “我不喜欢饶命,我就喜欢放炮,杨某是忠臣,陛下喜欢的我就喜欢,陛下喜欢炮决逆臣,那我也喜欢炮决逆臣!”
    杨丰搓着手,反派气质十足的说道。
    而他身后的巨型臼炮缓缓放下,落地瞬间因为放的快了,一下子重重的撞在码头的石板上,厚重的石板瞬间碎裂。
    同时发出洪钟般的巨响。
    因为这里足够结实,所以也就不需要什么底座木板了,那些等待的士兵迅速上前,开始调整炮位让它对着长江,另外一些则准备固定,这东西的架设其实很费时间,如果是在普通地面上,必须夯实然后铺上木制底座,用地钉钉住,但在这里就很简单了,青石铺成的地面足够平坦,也足够承受开炮的冲击,需要的只是固定住避免位移而已。
    “大王,我等都是迫于无奈……”
    蔡廷臣哭着说道。
    “不要跟我辩解什么,你们是不是无奈咱们都心知肚明,你们是投降的,按照规矩的确可以赦免之前从贼,但我就是不讲道理了,我就是野蛮了,你们想靠着什么道理来束缚我,可我就不跟你们讲道理了,总之我今天就要十个之前的七品以上来试炮,如果你们交不出十个这样给我试炮的,那么杨某就效法陛下的第二步了,你们知道那是什么。”
    杨丰说道。
    说话间他迅速往旁边退开。
    而他背后的战舰炮门打开,十几个炮口伸出,直接指向了这些官绅,虽然不是横海船的重炮,但也都是七斤炮,这样的距离效果不会有太大区别。
    杨丰就是要彻底撕掉这些士绅之间最后的那点维系,让他们互相之间结下世代的仇恨。
    要知道地方士绅都是互为姻亲的。
    几百年联姻之后,早就编织出盘根错节的网络以控制地方。
    而这种和平解放让这个网络保存,以蔡廷臣为例,他和本地另一世家劳家就是姻亲,劳堪做到副都御使,是张居正亲信,张居正死后被清算,但蔡廷臣依旧做到布政使。这个网络不彻底打碎,以后他们还是会控制地方,哪怕民兵化之后他们最多有点短时间的蛰伏,但用不了多久还是会靠着财富和姻亲夺权。
    南直隶已经开始有这苗头了。
    这也是江西士绅没有真正抵抗的原因,他们隔着近,已经能看出他们其实并不会真正被灭。
    只要活着,财富保住,那他们需要的仅仅是蛰伏几年。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杨丰很快就会掀起一场真正的风暴,对他们进行一场降维打击。
    但现在只能暂时让他们乐着。
    毕竟杨相国还没完成对自己势力范围的一统。
    那些官绅们面面相觑……
    “大王,大王,小的检举蔡廷臣,他是梅国桢同党,他还与之前弑君的舒曰敬等人关系密切,还有个侄子至今跟着梅国桢做指挥,他就是和梅国桢商议好了留下等着机会的。”
    一个老家伙突然扑到杨丰面前喊道。
    “你血口喷人!”
    蔡廷臣惊恐的吼道。
    紧接着他也扑到杨丰面前。
    “大王,这老东西家里有水牢,去年光打死的佃户就三个,还好强占佃户妻女。”
    他说道。
    “大王,他血口喷人!”
    “大王,您可以去他家搜。”
    ……
    然后两人开始互相攻击。
    原本应该还是沾亲带故的两人此刻疯狗一样互咬。
    “还有吗?我就要十个,只要别人比你们的罪行更重,那你们就可以逃过这一劫。”
    杨丰笑着对剩下那些说道。
    那些官绅们面面相觑,突然间就像抢食的疯狗般,一个个发疯般扑到杨丰脚下开始检举自己身旁同伴,甚至自己的姻亲好友,整个码头乱做一团,就连后面人群中一些他们的晚辈都跑出来加入检举行列。毕竟杨丰说了,不但要杀这十个人,还要抄家的,这种时候可不能落后,更不能心软顾及情分,要把哪怕自己姻亲朋友的罪行也都抖出来。
    一定要让他们的罪行超过自己。
    “都记下来,给他们按照罪行排,前十的都试炮!”
    杨丰笑着说道。
    前十的都试炮,后面的先记着账目,以后再算,说到底没有比士绅更熟悉士绅的了,他们都干过什么,他们交往密切的士绅们最清楚,就让他们互相咬,然后记上账一个个清算。
    投降?
    若投降就能免罪,那后面看热闹的百姓过去罪岂不是白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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