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发子弹,和周村蓝军遭遇开了几枪以后,任然及时阻止了战士们继续射击。
    他给每名战士只分了2发子弹,然后将剩下的不到20发子弹全部集中起来,让许三多带着,没有他的命令,不准开枪!
    周村的蓝军摸不清虚实,不敢出来,后面的蓝军也被许三多打怕了,没敢冒进。
    于是任然就带着他的这几个兵,尴尬地守在中间位置。
    一条狭窄小路路边的凹口处。
    这里背靠一座山,山势略显陡峭,另一面是无法通行的荆棘丛和陡坎。
    任然是救火队员,但凡哪边有人露头,他就去哪边开上一枪。
    许三多背他去。
    他打得是真准,一枪一个敌人,蓝军在付出3具尸体后,终于默认了他的枪法,不敢再露头。
    但他们也没有放弃,就守在两头,似乎正在商量怎么吃掉任然这些兵。
    双方一时之间僵持住了。
    凹坑中,袁朗坐在一块小石头上,有些百无聊赖地翻着他的本子,看着那上面的一个个名字,似乎在努力回想每一个名字所对应的那个人。
    任然没空理他。
    但是袁朗似乎想起了什么,朝他扬扬头:
    “嘘!”
    任然转头看他。
    袁朗问他:“那个班长,叫什么?”
    “哪个?”任然有些发懵。
    “就之前,救你那个!”
    “哦。他叫禹小海,大禹治小海,三班班长!”
    袁朗点点头,掏出笔在上面写着禹小海的名字,嘴里嘀咕道:
    “又是三班!”
    任然没听清,问:“什么?”
    “没什么!”袁朗没有重复,也没有解释的意思,继续写着禹小海的姓名和番号。
    任然想了想,对他道:“其实不用这么麻烦,你要兵我可以给你推荐!你想要什么兵,我很清楚。”
    “是吗?”袁朗抬起头,眨眨眼,突然想起什么,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凑了过去,小声问他:
    “你知道我们是老a?”
    “嗯……”任然有些心虚,先前为了吸引袁朗注意力,他叫破了对方身份,袁朗现在找他算帐来了。
    “说说?”袁朗道。
    “那什么……”任然脑袋转得飞快,还真想出个理由。
    “高城你知道吧?七连连长,他老爹是军长!”
    他不能说自己是穿越进来的,而是将事情推到了高城身上。
    反正最后高城没去老a,就算事后万一袁朗找高城问了,任然也可以推脱,因为他只说了高城老爹是军长,没说这事是高城告诉自己的!
    袁朗果然误会了,他点点头不再问。而是接着先前那个话题道:
    “你知道我要选兵?连我选什么兵都知道?”
    “我猜的!”任然道,在这个问题上他可以毫不顾忌,道:“你问我成才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什么时候选?”
    “你先告诉我你还知道些什么?”袁朗道。
    “嗯……你们是特种部队,军区唯一的,每年都会从普通部队选兵,先集训,再选拔,留下来的都是精英,这些精英再经过你们的打磨,成为尖刀中的刀尖!”
    “还有吗?”
    “没了。我就知道这么多。”
    “这些也是高城告诉你的?”
    “没有,他和我不太对付,很少说这些。这些都是我猜的。”
    “你很聪明!有没有兴趣过来?”
    “这算招揽吗?”
    袁朗很认真地想了想,道:“你可以这么认为。不过我觉得用邀请更好。”
    “我来,能干什么?”任然问道,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所有!”袁朗道,“能干所有你能干不能干、想干不想干,敢干不敢干的,所有的事情!”末了补充一句:“看需要!”
    任然:“……”
    “这不废话嘛!”他不满道。
    “你这个问题本来就是废话。”袁朗道。
    “那我重新问一个,我来,是普通的特种兵,还是能有个一官半职?”
    袁朗笑了一下,道:“我这么回答你吧,军衔、职位,在我们眼里什么都不是,我们只看能力!你有什么样的能力,就会有对应什么样的、你所说的一官半职。满意吗?”
    “我是很满意,但你好像不太满意?”
    袁朗轻吸了口气,看天。半晌,点头道:
    “也对,你现在有这个资格挑选我们!用当下最时髦的话说,这叫双向选择!你有着大好的前程,你完全可以拒绝,但我可以十分负责任地告诉你,你来了,就不会后悔!”
    “那我要是拒绝呢?”
    “就当我没说。”
    “那我拒绝。”任然直接道。
    袁朗看着他,不作声。
    任然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耸了耸肩膀,问道:“有问题吗?”
    袁朗:“理由?”
    “需要理由吗?”
    “我想知道。”
    “理由就是,我暂时还不想来。”
    “暂时?”袁朗很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关键。
    “暂时!也许是永远!”任然无所谓,他是真没想过要去老a。
    “也许?”
    “也许!”任然很确定地说着他的可能。
    “你很有个性,也很有想法。”袁朗不失时机地点评一句。
    任然回道:“你也是!我欣赏你,但我不想和你一样!”
    袁朗点头,表示收到。
    “今年不会选兵了。”他道,“明年也许有。说不定到时你会改变想法。”
    “到时再说吧!”任然道。
    话题进行到这里,似乎就进行不下去了。
    两人都开始沉默。
    但他们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
    很快巩凡君就从观察位过来,报告道:
    “连长,他们两边同时行动了!”
    任然苦笑,他就猜到是这样!
    叹了口气,他伸个懒腰,喊了一声:“许三多,起来,干活了!”
    许三多在他身边迷着眼睛打盹,闻声起来,蹲到任然身前。
    “打那边?”他问。
    “哪边都一样,你选吧!”任然道。
    他已经怀着必死的心,来进行最后的战斗了!
    袁朗却在这时问了一句:
    “你们为什么不想办法爬上去?”
    他的意思,任然他们可以从背靠着的陡峭山坡上爬上去离开,不用夹在这里两头受蓝军攻击。
    这个山坡虽然陡峭,但并不是爬不上去。
    但是任然之所以不这么做,就在于他自己!
    他是重伤,需要人背扶才能移动。
    他不愿意成为这些人的拖累,他也知道这些战士忠心耿耿,绝不会抛下他这个连长离开。
    所以他根本就懒得说。
    此时见袁朗问起,任然道:“许三多,你来告诉他答案。”
    许三多果然老老实实地回答袁朗:“报告首长,离开没意义!”
    任然就猜到他是这个答案,在心里面笑了一下。
    袁朗却有些意外,问:“为什么?为什么会没有意义?”
    “因为不抛弃不放弃!所以没有意义。”
    “不抛弃不放弃?你们连长告诉你的?”
    “不是!我们连长虽然也讲过,不过最先是成才告诉我的。成才是我老乡,他是从钢七连出来的,不抛弃不放弃是钢七连的精神,我觉得很有道理!”
    还有句话他没说出口,他们是不会抛弃自家连长的。
    但是袁朗听出来了,他沉默着,眼睁睁看成着许三多背着任然,去了右边。
    他们过来的那个方向,那边是蓝军一连长他们!
    任然从凹口处探出枪口,一边瞄准,一边问许三多:“为什么选这边?”
    视野中已经出现了蓝军士兵的身影,任然没有开枪,他想留着子弹打指挥员。
    狙击枪已经没子弹了,他现在手中拿着的是许三多的81杠。
    81杠也只有十几发子弹。
    许三多在他身边伏下,道:“他们可笨了!那么多人,都抓不住我一个,我都能对付他们,连长比我更厉害,肯定能打光他们。”
    任然笑了笑,道:“许三多,这次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呯!
    话音未落,他就开枪了,一个刚出现的蓝军班长,被他无情打掉。
    蓝军士兵没有组织冲锋,反而就地隐蔽起来。
    而另一边,周村的蓝军却在继续前出!
    任然不想许三多背来背去这么辛苦,将枪交给他道:
    “你去!只能打5发子弹,能打几个打几个!”
    许三多接过枪,却犹豫道:
    “连长,不如我们朝这边冲锋吧!说不定能冲出去!”
    一边的袁朗听到这话,目带诧异地看向他。
    许三多,这个木讷的兵,居然有想法!
    而且许三多提出的这个办法,其实是他们目前的一个上佳选择!
    突围啊,总比等死强!
    任然却笑了下,道:“用不着!如果我没判断错误的话,我们很快会有援军过来!”
    听他这样一说,许三多愣了:“援军?”
    袁朗和其他战士们也都望向他。
    任然点头,道:“死守还有希望!援军一到我们就能解脱。”
    “哪里来的援军?”许三多问道。
    “你还记得你刚才跟我说过吗?”任然道,“你们吸引了蓝军大部分兵力过去,对吧?”
    “对呀!”许三多还没反应过来,袁朗却释然,心中明了。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那周村的蓝军是从哪里来的?”任然见许三多还没反应过来,循循善诱道。
    “不知道啊!”许三多道。
    “你想一想就知道了!现在,你去吧,先把那边蓝军打退再说!”
    许三多抱着枪去了另一边,但他只开了3枪,就退回来了。
    “打中一个!”他报告道,“他们缩回去了!”
    说着,将枪又交给任然,不出意料,这边的蓝军又尝试行动了。
    任然在瞄准。
    许三多似乎终于想起什么,道:“连长,我想出来了,这些蓝军是跟着我们过来的!”
    呯!
    任然击发了,缩回头,一边将枪交给他,一边问道:“然后呢?”
    “然后……”
    巩凡君又在呼叫周村蓝军前出。
    许三多抱着枪去了那边,只开了一枪,然后退回来。
    “连长,我又想出来了,这些蓝军是先前在山上包围我们的蓝军!”
    “不错!”任然接过枪,瞄准,这边蓝军似乎被打怕了,迟迟没有露面。
    许三多想了想,再想了想,接着想了想,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连长,蓝军后面应该有我们的人!那些人就是我们的援军!”
    任然在预瞄没说话,袁朗却忍不住了。他对许三多道:
    “许三多,你这样说话不累吗?”
    许三多不好意思道:“报告首长,我可笨了,每次只能想出一丁点儿!”
    袁朗嘴角抽了抽。
    他想了想,问了许三多一个无关的问题。
    “许三多,你怕死吗?”
    “报告首长,怕!”许三多毫不犹豫地回答。
    “可是你抓我的时候怎么不怕?”
    “……对不起首长,我那个时候又犯浑了!”
    “我想知道你当时心里的想法,给我说说怎么样?”袁朗笑笑道。
    许三多犹犹豫豫地看了任然一眼。
    任然正在瞄准,没空理他。
    袁朗也看了任然一眼。
    许三多道:“我当时光顾着害怕了!没想别的!”
    “只是害怕?”袁朗意外。
    “嗯,”许三多吱吱唔唔地道,“我,我怕你伤害我们连长,我怕你把他打出局!我,我最好的朋友,成才,都已经被你们打出去了!我那个时候特别恨你们!”
    “就这?”袁朗有些意外。
    呯!
    任然终于开了一枪,缩回头,对袁朗道:
    “他表达有些不清,面对你的枪口他其实不害怕,我和成才是他最看重的、也是他最亲密的战友,他不想我们受到一点伤害,他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救我们!他其实是一个非常勇敢的士兵!”
    袁朗看向许三多的眼光里,有越来越多的欣赏。
    “许三多,知道我们是谁吗?”
    “你们是特种兵。”许三多如实回答,“成才都告诉我了。”
    “呵,那你有兴趣去我们那里吗?”袁朗问道,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许三多没说话。
    其他战士们都在坑里,近在咫尺,袁朗就当着他们的面忽然提了这么一个极其敏感的问题。
    却没有得到许三多的回答,气氛忽然变得有些沉闷。
    许三多有些求助似地看向任然,任然眼含鼓励。
    他希望许三多同意。
    他也认为许三多会同意,因为一切都在证明,许三多最终会在那冥冥中命运之手的推动下,去到老a!
    任然就是这样认为的!
    倒不是他有多圣母,而是刚才袁朗也说了,今年不会选兵,许三多要去也只能等到明年。任然虽然欣赏许三多,但也不想因此耽搁他的前程,何况还有一年的相处时间,他觉得足够了。
    许三多是他从三连长手中要过来的,也在他身上倾注了很多心血,想要将他打磨出来,许三多也的确展现了更大的潜力。
    但这不是任然想要留下他的理由!
    许三多,这个未来的兵王,必然而且也必须去老a,在袁朗的调教下才能进一步成长!成为兵王!
    而且他认为许三多没有理由不去,那可是特种部队啊!多少士兵向往的地方!
    但是许三多的回答让所有人都失望,他道:“报告首长,我不想去!”
    “为什么?”袁朗有些意外,这是他第二次被拒绝了。不由看了一眼任然。任然是第一个!
    任然面上神色复杂。
    心中那一丁点虚荣被满足了,却有些失望。
    许三多道:“因为我喜欢九连。我喜欢我们连长,他都不去,我也不去!”
    袁朗:“……”
    他没想到,他和任然的话,居然被一旁假装打盹的许三多偷听了去!
    此刻还当着大伙的面说出来了。
    袁朗有些尴尬。
    “这算正式告白吗?”他戏谑地看了一眼任然道。
    任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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