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碾水压泥,水花飞溅。
    出了村东,沿公路向下游寻找。
    公路多处被洪水冲垮,一般的车根本过不去,所以路上见不到一辆车,好在路虎的底盘特高,沟沟坎坎均能够开过去。
    车开得很慢,张凡不断擦着眼泪,泪眼模糊,向河边河面上打量,心里不断呼唤:“春花……”
    山洪就是这样,来得急,走得也急。
    经过一天的时间,山洪基本退去,但河面仍然比平时高了一些。
    这条河因为是一条小河,水浅滩宽,开车在公路上慢走,可以一览无余。
    张凡一直向下开。
    大约走了五里地,这里的山势变低,山谷开阔,河面变宽。
    即使洪水来的时候,这里也不会水流过急,因此,如果上游有冲下来的人,肯定会在这里停下来。河面、沙滩上到处躺着的死猪死牛,已经说明了这一点。
    张凡心里暗暗骂了一声,刚才那几个狗娘养的小子,只向下游搜了三里地就回村了。要是他们自家人被水冲走,他们能那么不负责任吗?
    刁民!
    良心大大地坏。
    这等东西,被大水冲走、水后饿死也活该,救济他们真是浪费了金钱!
    张凡一边骂,一边停下车来。
    站到泥泞的地上,张凡弯腰挽了挽裤腿,大步向河边搜寻而去。
    河边到处是上游冲下来的木桩、门板、房梁、家具,更有一些猪呀、牛呀……景象真是惨不忍睹。
    张凡在几百米的河滩上上下下,来回搜寻了几个来回,又淌水到河对面搜了几个来回。
    能搜的都搜了,却没有春花的影子。
    心里越来越焦急,嗓子快冒火了:眼看着太阳舔到了西山顶,再耽误一会,今天就没希望了。
    而春花,既使活着,她能在野外熬过即将到来的漫长夜晚吗?
    也就是说,过了今晚,春花基本没希望生还了。
    “春花——”
    “春花,你在哪里?”
    张凡把双手捧成喇叭状,对着河面,放声高呼!
    一遍遍,扯劈了嗓子,他凄惨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
    但哪里有春花的回音?
    喊了半天,希望越来越破灭得一塌糊涂,张凡泄气地跌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抽泣起来:“啊……”
    他真的难以承认这样的现实,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样突然没了?
    她长得那么美丽,本该享受生活中给她的一切,但却是嫁错了男人,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好不容易大沟子坐了牢,她熬出了头,却突然遭此大难!
    她一个外地妹子,没亲没故,客死他乡,家里人竟然不知道!
    据她自己说,她家里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
    张凡越想越悲哀,泪水渐渐打湿了胸前的衣服。
    他挺悔恨的,恨自己当时没把她及早带离张家埠去京城。
    大沟子走了,她家又不是本地的,他本该带她到京城去,她自己也有这个意思,只是没敢明说,她眼里的的眼光,已经向他表明了一切。
    可是,都怪他顾头顾尾,生怕把她带走会被别人发现,产生议论……
    现在倒好了,落得一场空,斯人己去空余思念和遗憾!
    张凡在沙滩上默默地坐了半个小时,天色渐渐暗下来,月亮悄悄升上了东山顶,河水无声地流向东边,偌大的河谷里,一片水后的残败,只有他一个有生气的。
    这时,涵花打来电话,问他在哪里?找到春花没有?
    张凡平静了一下情绪,道:“没找到。看样子没戏了。我现在马上往回赶。”
    “那你路上小心!路上全是坑啊!”
    “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他揣好手机,然后站起来,有气无力地,一步步挪回到路虎旁。
    拉开车门,回头向黑乎乎的河滩上望了一眼,突然发狠地道:“不行,我要回村喊人,花钱雇人,雇一百个人来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定把春花找回来!”
    想到这,骗腿便上车。
    当发动机发动,车灯打开的时候,在灯光之下,忽然发现车前方一棵白杨树下,有一团红乎乎的东西。
    啊?
    内心一提,紧张得汗沁出来了!
    定睛看,那是一个人!
    一个人平躺在地上!
    一个穿红衫的女子!
    这……
    张凡心跳如狂,跳下车门,打开手电照过去!
    因为衣襟湿透,紧贴在身上,眼前出现一个体型凸凹的美妇,横卧在树下,一双玉手,虽然沾满了泥土,但仍然看得出它的秀美,双手无力地扶着树干,而脸却俯在地上,看样子是她是想扶着树站起来而没有办到,便昏迷过去了!
    张凡的眼睛直了:
    紧绷绷的弹力裤裹着的一双大长腿,宽宽的臀,细细的腰,秀发乌黑带卷披在肩上,香肩如柳,耸胸怒突……手电光的炽白在她身上从头到脚照了一遍,确认无疑,张凡扯直嗓子,大吼一声:“春花姐!”
    喊声未落,人已经扑了过去。
    但他马上意识到不能冲动,救人要紧。
    一手轻轻从树干上扳下她的双手,另一只手稍用力托住她纤腰和肥臀交接处,感到身子很软,冰凉冰凉。
    他担心她有骨伤,小心翼翼地将她身子翻过来仰面朝上,平卧在柏油路面上。
    伸出小妙手,在她胸口上一试:心率微微,时停时续。
    在鼻孔上一试,喘息微弱。
    再打开神识瞳,浑身上下扫视一遍,并无硬伤,只是浑身有一些皮外划伤。
    还有救!
    张凡心中一喜,用手掰开她的嘴唇,紧紧贴上去,便做起人工呼吸……
    一下,两下,三下……
    她的嘴里一点怪味都没有,牙齿很整齐很白,舌与唇微微地有些令人着迷的甜味。
    他向她嘴里吹一口气之后,便用双手在她胸前摁压一下,帮助她一呼一吸。
    卫校毕业的张凡,对于人工呼吸这最普通的急救技术,还是掌握得十分熟练的,只不过正规的程序是要在被施救者嘴上垫几层纱布或一层毛巾,而对于春花,这道程序是多余的,她的这张小嘴,张凡曾经多次想象着如果能亲一亲不知是什么滋味,此刻却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十几下之后,终于见效了。
    她突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胸部起伏,呼吸变得正常起来。
    张凡一下一下做得来劲,见她呼吸恢复了正常,反而有些失落,想了想,见她仍然闭着眼睛没有知觉,便再一次吻住她的嘴,在她的舌尖上吸了一下,算是这次旖旎施救的休止符!
    她的嘴里有些沙子,他吸在嘴上有些咯牙,但却是感到香甜无比。
    又用手在心口处反复试探一会,心脏跳动有力,心率80多,正常了。
    他放心地直起腰来,看着她。
    手电筒光亮之下,躺在柏油路面上的少妇,有一种格外的美感,比躺在炕上含情静待男人的少妇,更多了几分惊艳。
    夜色阑珊,月牙东升,洪水后的公路上,没有一辆车,周围寂静一片,连鸟都不叫。
    她一身泥水,秀目紧闭,唯有两片红唇,被他吻得现出红润的原色来,像是两颗红红的樱桃,格外地惹人疼爱!
    他轻轻摇动她的身子,摇得胸前不断地晃动,呼唤道:“春花,春花,你醒醒!”
    她微微动了动嘴唇。
    眼睛没有睁开,但是一只手却是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
    她的手湿湿的,凉凉的,柔弱无力,却是很执着地握着他的手。
    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大声喊:“春花,我是张凡,你醒醒,醒醒呀!”
    喊了十几声之后,终于,秀目微启。
    她第一眼看到了眼前的张凡。
    眼里亮亮的,瞳孔里透出的清澈美丽,格外迷人。
    “小……凡……”她的声音,几乎无力,像是说悄悄话,却是费尽了她的全力。
    张凡伸手把她上身扶起来,搂在怀里。
    她的衣服湿湿的,紧贴在身上,身上的凸凹曲线全都都落在他的眼里:“春花,靠紧我,你冷吧?”
    “小凡……”
    她只轻轻地嘤了一声,便无力地把头靠在了他的胸前,鼻尖左右晃了晃,在他身拱着,似乎恨不得钻到他的身体里……
    “来,快上车!”张凡弯腰,要把她抱起来。
    “不,我没力气,我想吃东西……”
    张凡一拍脑袋,“瞧我,光高兴了,忘了这事。”
    急忙把她放下,站起来钻进车里,拿出一盒饼干和一瓶矿泉水。
    重新蹲下身,拿出一块饼干,送到她嘴边:“春花,吃吧!”
    她真是饿极了,大口大口地吃着,一块饼干一口就吞掉,接着,喝了一口水……
    忽然,一阵夜风吹来。
    “啊欠!”
    她身子一抖,打了一个喷嚏!
    “你冷吧?”
    她点点头。
    “快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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