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金马酒楼。
    临近中午时分,傅云钊乘车来到酒楼。
    傅云钊穿着一袭丝绸长褂,胸口挂着金表,抬头看了一眼酒楼。
    旁边康伯递上湿毛巾。
    傅云钊接过擦了擦手:“进去吧!”随即在管家康伯和保镖彭刚等人陪同下,朝着酒楼里面走去。
    “金老板,今天中午我们包下这座酒楼, 在贵宾厅开一张二十八人的大台,把你们酒楼最好的招牌菜全部上来!总之,要体面!”管家康伯说着话,把一沓钞票拍到金老板手中,眼神闪现一丝犀利,“钱不够,我等会儿补给你!可要是落了傅先生面子, 那可就补不过来, 你可明白?”
    金老板笑得咧着嘴,“我知!我知!澳门边个不知傅生大名?今天这顿宴会,我一定办得体体面面,让您和傅先生挑不出毛病!”
    康伯点点头,又回头对傅云钊鞠躬示意了一下,意思是事情已经办妥。
    傅云钊伸手取出挂着金表扫了一眼,啪嗒合拢,然后就昂着头直入酒楼二楼贵宾厅。
    康伯在后面没有直接跟上,而是从口袋里取出一叠小巧的红包递给金老板:“这是傅先生让我派给你和你手下的利是红封!等会儿发生乜事你都要装作看不见,嘴巴严一点,才能活得长久大吉大利!仲有,傅先生钟意饮老茶饼,把你们酒楼最好的普洱茶沏一壶送上去!”
    “放心,放心,多谢康管家!我老金为人你还不知咩, 嘴巴可是最严实的!就算用撬棍也撬不开!”金老板点头哈腰,姿态卑微。
    等康伯也抬步上去二楼, 酒楼那个叫阿飞的伙计凑上来:“老板,傅先生做乜呀?要包下整座酒楼?”
    金老板看看手中那沓钱,最起码也有两万,按照他店铺营业额,足足多出一半。
    “噤声啦!你那么好奇怎么不亲自去问?还有,知道我为乜能活这么大岁数,并且在澳门开这么大酒楼?”
    “那是因为老板你厉害!”
    “错!因为我不像你这么大嘴巴,还这么好奇!记住,该问的就问,不该问的就闭紧嘴巴!”说着话,金老板一封红包丢给阿飞,“搵钱啦,大飞哥!”
    ……
    距离中午十二点还有十五分钟。
    傅云钊端坐在贵宾厅,慢悠悠饮着茶。
    旁边康伯小心服侍着。
    彭刚是直性子,却是有些不耐烦。。
    傅云钊表面看起来淡定,内心实则也有些焦躁,觉得这石志坚架子未免摆的太大!这里怎么说也是澳门,既然自己摆了这出“和头酒”,他就应该给足面子,提前过来!
    另外,让傅云钊感觉很不舒服的是这次为了搞掂傅家与石志坚的矛盾,他不得不亲自请到澳门王何家出手帮忙。
    实际上,澳门王何东爵士在现在已经是“过去式”,新的澳门王早已换人,并且也姓何。
    但傅云钊偏偏没去央求这位新澳门王,而是主动去找何东后人,原因很简单,以前这位新澳门王是他父亲手下,与他傅云钊平辈,现在让他低头,他岂能愿意?
    傅云钊寻思完,长叹一声,又忍不住掏出金表扫了一眼。
    旁边“霹雳手”彭刚看得清楚,忍不住牢骚:“老爷,您别嫌我啰嗦,这姓石的也太不像话!明明知道您老今天邀请他来这里饮和头酒,他却故意迟到,简直是不给您面子!”
    “阿刚,稍安勿躁!”傅云钊捏起茶盅心平气和,“既然是和头酒,就要沉住气!他来也好,不来也好!我傅云钊面子已经做到!就算传出去,也是坏了他的名声!”
    “傅先生,请问----坏了边个的名声?”忽然有人接话道,随着话声,就见石志坚一袭白衣,笑眯眯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穿着白西装,带着雪白礼貌,脖子上围着围巾。
    进入房间,石志坚摘下帽子,取下围巾,信手挂在衣架上。
    这才慢吞吞走到傅云钊面前,在他对面坐下。
    康伯和彭刚看见石志坚到来忍不住楞了一下,因为这次石志坚是一个人过来!身后没有跟任何人!
    傅云钊静静看着石志坚一切举动,对于他的单刀赴会,只是稍感诧异。
    “唔好意思,傅生,让你久等!”石志坚坐好,从怀里掏出一盒香烟和打火机放在桌子上。
    康伯上前主动为石志坚倒了一杯茶水。
    傅云钊伸手做了一个“请用”姿势。
    石志坚没有饮用茶水,而是从香烟盒取出一支香烟,在盒子上磕了磕,叼在嘴上,又拿起打火机点燃,悠然抽了一口,抬头吐出来望着傅云钊:“傅生,茶就免了!我只想知道今天你诚意如何?”
    傅云钊笑了笑,自顾饮一口茶,放下,这才道:“我诚意十足的,难道你没看到?”
    “包下整座酒楼,摆一桌鲍鱼宴?这诚意,当真十足!”石志坚叼着香烟,语气轻蔑。
    傅云钊不紧不慢,朝康伯挥挥手。
    康伯上前,取出二十万美金摆放在傅云钊面前的玻璃转盘上。
    等摆放好之后,傅云钊转动玻璃转盘,把那些钱转到石志坚面前,“呐,我知你在大欢喜赌场砸了十万美金,这里是二十万,我赔你双倍!”
    石志坚看着转盘上二十万美金,夹着香烟捡起来一沓,又丢下去,笑了。
    “傅先生果然大手笔!赔双倍?早知道你这样好讲话,我就砸一百万下去,那么岂不是直接赚足百万美金?”
    傅云钊端起茶水低头轻饮一口,抬头瞬间眼神犀利:“石志坚,我这样做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难道非要咄咄逼人?”
    石志坚耸耸肩,翘起腿,抽一口吐烟道:“傅先生,不要把我讲的那么难以理喻!讲真,其实你明白,我只需要你一句话来着!你讲出来,我们大家就可以握手言和!怎么样,讲不讲?”
    傅云钊当然知道那句话是什么,区区三個字“对不起”,但是对于傅云钊来说,他的身份却不允许他这样做!那样以来,他们傅家就会在澳门抬不起头!
    所以,傅云钊准备祭出法宝。
    “石志坚,不是我不愿意讲,而是我讲了,你是否能承受的住?”
    “不试试,怎么知道?”
    “好!在试试之前,我送给你一份礼物先!康伯,把礼物拿出来送给石先生!”
    “好的,老爷!”康伯脸上露出一丝得意。
    彭刚叉着腰,也是得意洋洋。
    石志坚倾身在烟缸弹弹烟灰,期间,康伯已经把礼物取了出来,却是一幅字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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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伯,展开给石先生看看!”
    “是,老爷!”
    康伯和彭刚两人把字画展开,只见上面用毛笔浓墨写着四个字:以和为贵!
    如果这只是简简单单一幅书法作品也就算了,可是这幅字的落款却是----澳门,何晓生!
    只要是澳门人就都知道,何东,字晓生!
    石志坚看着眼前四个字,绷着脸,心里都快笑岔气,猜测傅云钊也不知道花了多钱钱才从何时礼手中买下这幅字?为了面子,这傅云钊也真是不惜血本!这就是老资本家的悲哀,从来都是要脸不要钱!
    傅云钊见石志坚表情“严肃”,还以为石志坚被这幅字震住,得意道:“听闻石先生大才,定可以认出这幅字是谁写的!”
    石志坚很配合:“不错,这难道是何东爵士亲笔?”
    “当然!”傅云钊很满意石志坚的反应,要不他花费数十万买来的这幅字就白瞎了。
    “澳门王何东爵士!他老人家虽然已经去世,但他在澳门的名望却无人能及!”
    石志坚紧张道:“这个我当然知道!他老人家可是大名鼎鼎澳门王!”
    傅云钊见石志坚如此模样,就更得意了,就差把“你怕了吧”几个字说出来,“所以他老人家写的这几个字,你懂了吗?”
    石志坚忙点头,“我懂的!既然何爵士亲笔子在这里,我石志坚也无话可说!傅先生,我与你恩怨,一笔勾销!”
    傅云钊第一次觉得石志坚很上道,果然,抬出澳门王何爵士的名头还是管用,连石志坚这种小辈都吓得打哆嗦。
    “事已至此,我收下傅先生这份好意!”石志坚说完朝外面打个响指,“辉敏,进来!”
    原来他不是一个人过来,随从都在外面等着。
    陈辉敏从外面走进来。
    石志坚指指那幅字:“收起!”
    “是,石先生!”陈辉敏二话不说,上前从康伯手里把那幅字收了起来。
    傅云钊微微一愣,总觉得哪里不对。
    “至于傅先生请我食的这顿饭就免了!大家搵钱不容易,能省就省!”石志坚说着又打个响指,示意陈辉敏把那二十万美金也装起来。
    傅云钊越发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却又说不出来。
    看着傅云钊一脸懵逼模样,石志坚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我石某人其实也是个正人君子,懂得礼尚往来----傅先生送我这么大礼,我也送个小小给你!”
    说着话,石志坚就夹着香烟,起身凑了过去----
    彭刚:“你要做什么?”
    傅云钊示意彭刚不要乱动。
    石志坚上前对傅云钊耳语了几句。
    傅云钊一开始表情还很淡定,可是慢慢严肃起来,最后又从严肃变成阴森!
    石志坚说到最后,又取出一字条递给傅云钊:“傅先生,现在我们,两清!”
    石志坚讲完,把差不多抽完的香烟碾灭在烟缸内,对陈辉敏说:“阿敏,我们走!”
    石志坚走过去取了礼帽和围巾,大拇指插在马甲兜内,姿态桀骜朝外面走去。
    陈辉敏微微一笑,随即跟在石志坚后面夹着字画揣着美金转身离开!
    石志坚步伐轻盈,笑容满面。
    他要趁热打铁把这幅字卖还何时礼那家伙,说不定还能大捞一笔!
    看着石志坚离去背影----
    康伯摸着下巴,有些欲言又止。
    “你想要讲乜?”傅云钊此刻却是被石志坚给出的那个消息震惊得快要麻木,表情阴晴不定。
    康伯迟疑道:“我总觉得……这姓石的像是在演戏!”
    傅云钊回过神,突地拍案而起:“就算演戏又怎样?现在天快塌了!”
    ……
    傅氏集团旗下,药业公司。
    董事局内,一群人正在乱哄哄吵着架。
    “傅大少,我们这些老人家都是信你的!你父亲说你年轻有为,特别能干,我们这才相信你,让你管理药品公司,可是现在呢?马来西亚那批货出了错!被周氏药品公司截胡!”刘董事说道。
    “是啊,虽然那批货才价值三百万,不过却打断了我们公司与马来西亚那边的友好关系!周氏趁虚而入,以后我们亏损的就不再是三百万,而是三千万,三个亿!”另一位姜董事说道。
    面对这些董事会成员,身为傅家大少爷的傅永忠焦头烂额。
    论才干他自认还可以担当大任,可是每逢遇到大事,他就会手忙脚乱,有些沉不住气。
    作为他二弟的傅永义此刻站出来嚷嚷:“喂喂,你们这些老前辈能不能讲少一句?我大哥已经知道错了,他正在想办法弥补,你们这样逼他又有什么用?”
    相比傅永忠,傅永仁和傅永孝,老二傅永义简直就是个“粗人”,他知道自己才干不行,能力不足,于是就紧抱大哥傅永忠大腿,从而捞到很多好处。
    傅永忠见他这般,也对他不薄,兄弟俩可算是“十分和睦”。
    此刻见大哥被这帮糟老头子攻击,傅永义就站出来帮衬。
    “什么叫喂喂?没大没小!就算你父亲在这里,也要给我们几分薄面!”刘董事等人不爽道。
    对于傅永忠这个未来傅家继承人他们还能忍让一下,至于这个傅老二就算了,不成器的家伙!
    “各位息怒,我二弟也是心急讲错话!”傅永忠忙站起来打圆场,“如果大家信得过我,我这几天就去马来西亚,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会把那边的生意抢过来!”
    “傅大少,讲大话可是不行的!现在生意被抢走,又岂会那么简单抢回来?你以为一群人踢波呀!踢来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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