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画面破碎,再重组。
    多恩站在了乌尔塔多家城堡前一处开阔的广场上,又看见了乌尔塔多家的那个女孩。
    女孩比起上一个场景,似乎长大了一些。
    多恩推测,目前这个场景和上一个场景的时间跨度,大概是两到三年的样子。
    女孩此时被绑在广场中央的木桩上,表情很疲惫,气息也很微弱,有人在她的身边堆放干柴。
    在她的身边围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围在广场上的这些人,大多都穿着粗麻短衫,先前只看到过女孩和他哥哥的时候,多恩倒没太注意。
    但看见了这么乌泱一群人以后,他能明确感觉到这些人从穿着的样式上来说,和目前多纳帝国里面的平民穿着还是存在不同的。
    怎么说呢,可能更加古朴?
    “所以,这可能是一个好几百年前发生的故事?”
    多恩将周围环境又扫视了一圈。
    在古堡的四周,看得见不少低矮的民居,不过这些屋舍,目前大多是被摧毁的状态。
    不过看不出什么人为破坏的痕迹,更像是经历了什么自然灾害。
    “发生过什么?飓风吗?”多恩猜测。
    这时候,围绕在广场上的人群开始喧闹起来。
    “烧死她!烧死那个魔女!”
    “呸!就是这个坏心眼的魔女,我亲眼看见她和树林里的魔物勾结!召唤了那场飓风和暴雨,毁掉了我们的家!”
    “烧死她!”
    啪!
    开始有人朝女孩的身上扔石块。
    有了第一块,很快就有人扔第二块。
    “丑八怪!我丈夫就是去年看见了你以后,才一直咳嗽不止的!一定是你下的诅咒!”
    “我家的狗因为她,生下了只有三只脚的怪胎!和她一样,怪胎!”
    “……”
    人群躁动,不停咒骂,并且越骂越亢奋,群情激奋。
    “咿呀——”因为疼痛,女孩扭动身子,脸色很惶恐,似乎是在求饶和解释,但这于事无补。
    没有人听得懂她在讲什么,也没有人想听她讲什么。
    这些人,或许仅仅只是想要一个发泄的对象。
    “烧死她!烧死这个丑陋的魔女!”人们又开始喊了。
    而这时候,也终于有人点着火把走近。
    “男爵大人,她到底还是……”
    广场的边缘,那个脸上有着红色胎记的年轻男人站立着,身边跟着几名仆从。
    此时,这个男人已经顺利地成为新的男爵了。
    新的乌尔塔多男爵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讲话的仆从。
    随后,冷漠地朝广场再瞥上一瞥,转身步调轻松地走回了古堡中。
    多恩:……
    古堡的大门处,依旧有那种类似空气墙的存在,多恩进不去。
    不过,他在广场外围的树林边缘,看见了一个身影。
    多恩朝那处树林走去。
    是那匹梦魇。
    此时的梦魇似乎长得很快,已经差不多有多恩的腰那么高了。
    背后的广场上,开始传来响烈的喝彩声,欢呼声。还有火焰毕毕剥剥的燃烧声音,女孩的哀嚎声,以及焦糊的味道。
    最终,女孩的哀嚎声越来越弱,只剩下了人群的欢呼声。
    梦魇站在树林的阴影处,赤红的眼瞳里面,流出一滴红色的液体来。
    无法分辨是泪还是血。
    多恩:……
    ……
    画面破碎,再拼凑完整。
    此时的多恩,站在一间卧室里面。
    卧室的陈设华丽,干净整洁,从开阔的阳台上洒进来皎洁的月光。但多恩还是能分辨出来,这似乎是乌尔塔多古堡二楼的某个房间。
    再天鹅绒的豪华大床上,睡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男人脸上有一个红色的胎记。
    这是乌尔塔多男爵,根据这个男爵的外貌变化,多恩推测这个场景和上一个场景之间的时间跨度,大概在五六年左右。
    乌尔塔多男爵似乎在做噩梦。
    “不要!不要杀我!不是我害了你!蕾妮丝!我是你哥哥,我是你哥哥啊!”
    男爵在睡梦中不断的挣扎,梦呓,吼叫。额头满是冷汗,但迟迟没有从噩梦中苏醒过来。
    然后,多恩听见了那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嗒嗒嗒。
    轻轻的,细小的马蹄声。
    梦魇就这样轻悄悄,又堂而皇之地走进了男爵的卧室。
    此时的梦魇,还远没有长到膘肥体壮的程度,但站立在那里也差不多快和多恩等高了。
    赤红的鬃毛无风自动,周身围绕着红黑色的邪恶气息。
    嗒!
    梦魇的前蹄重重踏在地板上。
    在床榻上挣扎的男爵这才苏醒过来。
    不过,他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这只邪恶恐怖的魔物。
    “这是什……来人!来人啊!”男爵惊恐地嘶吼起来。
    但偌大的城堡里面异常的安静,或者说死寂一片。没有人回应男爵的吼叫,只有他自己的回音在空荡荡回响。
    梦魇的头上锋锐的尖角昂起,鼻子喷气。
    “不要!不要过来!”
    而下一刻。
    尖锐的长角毫不犹豫地刺穿了这个男人的胸膛,殷红的血淌溅在白净的天鹅绒上……
    多恩:……
    杀掉了男爵以后,梦魇昂着头,走上了卧室的开阔阳台。
    多恩也跟了过去。
    从阳台上向外看去,整个乌尔塔多领地,这一片居民区都沦陷在火光和鲜血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味道,还有血的味道。
    很浓烈,很呛人。
    距离古堡最近的几处屋舍被完全摧毁,多恩可看见血淋淋的尸首暴露出来。
    这些死者里面,有老人,有中年人,也有青年,还有明显不到十岁大的孩童……
    “所以,在乌尔塔多家私生女被烧死的大概十年以后,你无差别的摧毁了这里,杀掉了所有能杀掉的人,是吗?”
    多恩侧过头去看身边站着的梦魇。
    这只梦魇虽然还远没有到达成熟的程度,但如果它已经掌握了那种拖入入梦,和悄无声息出现的能力。
    在这片领地没有一个强力的,有能抵御梦境能力的守护者看守的前提之下,梦魇似乎确实可以做到一晚上屠戮整个村落。
    身边的那匹散发邪恶和不详气息的梦魇,没有回答多恩的问题。
    毕竟,现在多恩看见的,只不过是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故事。
    作为一名看客,是没办法和故事里的主角发生什么互动的。
    皎洁的月光照映。
    梦魇马只是站立在阳台上,望着它一手制造的火海和炼狱。
    眼瞳赤红。
    然后,昂首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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