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想跟我学徒?”在听了白棋的话后,大锅铲子倒是一怔。
    点了点头,白棋真诚地道:“冯爷爷,我不想在外面瞎闯了,我更不想总是让婶娘替我担心了,她为我吃了不少苦,我想学门手艺,守在她身边,给她一个称心如意的日子!”
    “行啊,”大锅铲子用手捋着下巴上胡须,抬头哈哈大笑,“孩子,就冲你这些话,那我就破例一次,收下你做我的徒弟。”
    周围的人都说这大锅铲子小气,藏着绝技不肯传人,俗话说,教了徒弟,饿死师父,这老头八成是怕别人日后抢了他的饭碗,在白棋看来,满不是那回事啊。那些人肯定是嘴巴痒扯吊蛋嘛,看来还是婶娘料事如神啊!
    白棋哪里知道,大锅铲子肯收她为弟子,主要的还是因为玉莲的关系。
    在梨花村,大锅铲子是看着玉莲长大的,玉莲从小就乖巧懂事,更让人称道的是,心眼儿特别好,尊老爱幼,乐于助人。村里的大人小孩子,没有一个不喜欢她的。
    玉莲早在做姑娘时,就喜欢来大锅铲这里串门,有时帮他缝补衣裳,洗洗被子。临冬时,在村前村后捡一些柴禾,码放在他家的院子里,供他冬天生火取暖用,数年如一日。即使她嫁出村子后,回娘家来时,也断不了来大锅铲子家看望他,从婆家带的一些吃的,也分一些给他。
    更让大锅铲子感动的是,有一年冬天下大雪,他在帮人家做厨回到村口时,不慎脚下一滑,将腿摔折了,痛得在地上爬不起来。正好玉莲从那过看到了,急忙叫来家里人,用担架将他送进了医院。在住院那段日子,都是玉莲守在身边,伺候他吃喝,撒尿拉屎,即使是自己的亲人,又有几个能做到呢?大锅铲子经常暗自感叹,天底下怎么有这么的姑娘!
    张根生离开人世后,娘家人曾多次劝玉莲改嫁,可她一直不肯,这对大锅铲子来说,多少也感觉怪怪的。有时两人谈心,玉莲支支吾吾的,毕竟,大锅铲子活了这一大把年纪的人,经历的事儿坎坎多,过的桥比别人跑的路还多呢,他终于看出来了,她是割舍不下那个白棋,她对他牵肠挂肚,在她的每一个梦里,他都会以主角的形象出现在她的面前……
    联想到玉莲初嫁张根生,一直到现在她埋在心底里的对白棋的一片深情,大锅铲子心下不由一阵发热,暗叹:这古往今来,哪有这等奇女子!
    可这种事,大锅铲子只能揣在心里,怎么好对白棋挑明说?有些事说破了,说不定会带来反作用。
    大锅铲子在心里,一直疼着玉莲,这孩子天上难找,地上不好寻觅的啊。
    今天看白棋这小伙子,虽然跟个愣头青似的,但还算懂事,明白事理。他带徒弟,非常讲究一个缘分,过去那些人上门,就是没有一个看上眼的。
    现在看在玉莲的份上,他不能不收他为徒啊。
    这些个中缘由,白棋当然不清楚。
    “多谢师父,我这就给您磕头!”白棋真想不到,自己就这么容易被大锅铲子收做徒弟了,差点没有把他感动得飙泪。
    此时,大锅铲子急奔卧室内,拿出平时随身带的那把特大号的锅铲子,往白棋面前的桌子上放了下来,并在桌前放了一块拜垫,表情严肃,郑重其事地说,“孩子,你别拜我,得拜这锅铲子,这是我们香厨门流传下来的规矩!”
    呃——有没有搞错,做厨子拜师,要拜这锅铲子?白棋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事。
    白棋细看那锅铲子,和一般竹制的锅铲子没甚区别,只是铲子的形状类似蝴蝶的翅膀,行内人称之为蝴蝶铲。或许有不少年头了,这锅铲子显得格外金黄透亮。
    “还拜不拜啊?”大锅铲子见白棋两眼呆呆地盯着蝴蝶铲发愣,满脸的不爽。
    “我拜,我拜!”在人屋檐下,怎敢不低头啊,白棋冲着蝴蝶铲纳头叩拜。可他这一拜,腰下的荷叶掀起,就露出脸盆大的光光的大屁屁来了。
    “哈哈哈……”大锅铲子大笑,又转身从卧室里拿出自己一套衣裳,扔给白棋:“小子,别给我丢人现眼的了,快将你身上那两片荷叶换了。回家告诉玉莲,你这弟子我收定了,别叫她担心。”
    他心里明白着呢,这小伙子来拜师,一定是玉莲的主意。
    “哎!”白棋高兴得像吃了欢喜药似的,手舞足蹈地换了衣裳。
    大锅铲子块头大,喜欢唐装,白棉布对襟褂,黑灯笼裤,穿在白棋的身上,正好像给他量身打造的一样,不紧不松,恰恰好。
    白棋在地上蹦了一下,抱拳冲大锅铲子作了一个揖:“师父,这套衣裳穿我身上太帅了,嘿嘿……干脆送给我吧,算是给徒弟的见面礼!”
    “我擦!”大锅铲子顺手拿起身边的蝴蝶铲,在白棋的屁股上狠狠敲了一下,满脸不爽地道,“你这臭小子,刚拜师就要扒掉你师父身上的一层皮啊?行,这套衣衫就送给你了。”
    “哎哟!”
    这小子被这一敲,像被电击了一样直跳起来,“师父,你这竹制的锅铲子是怎么了,打在我屁屁上倒是不疼,怎么那么烫人啊?”
    “什么,你感觉烫?”
    “是啊,像给烙铁烙了一下似的,好烫,还麻麻的,像是给过了电一样。”不过,烫了过后,就像喝了神仙水似的,心里又感觉特别的舒服,这竹制的锅铲子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啪、啪、啪……大锅铲子一愣之余,貌似不信,一连在他屁股上又打了几板子。
    啊、啊、啊……白棋乱摆着两只手,双脚直跳:“烫死我了,师父,你这锅铲子是不是带有电棍的功能啊……哦——饶命啊!”师父呀,饶是舒服,但也受不得这么接连而三的敲击啊。
    “啊?”大锅铲子双眼中两点精芒一闪而逝,心中吃惊地寻思:难道这小子就是师父生前嘱咐我的、苦心寻了多年而不得的御香师,护花使?
    如果真是这样,看来贼老天真是待我不薄啊——师父啊,如果您在天有灵的话,一定开心大笑的吧?
    心中想着,大锅铲子却不动声色地多看了白棋两眼,谁料这一看,他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天啊,原来这小子……大锅铲子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什么滋味儿都有。
    “师父,您怎么啦?”白棋见大锅铲子脸上神色变幻不定,惊疑地问。
    “没有什么。”大锅铲子突然显得有些心神不定的样子,顿了顿说,“孩子,你先不忙走,让为师做锅汤让你尝一下!”
    白棋一听开心起来了:“师父,我知道您最拿手的就是鱼片汤了,不过,从现在开始,我们是一家人了,您老也别不过意,更不用太客气,这以后日子长着呢,什么时候我想喝,您再做吧!”
    在大锅铲子面前,这小子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大锅铲子闷声闷气地道:“今晚你想喝鱼片汤?告诉你,墙上挂门帘子,没门!”
    哎,这……白棋有些傻了,这老头转眼间怎么就没笑脸了,说话怎么这么冲啊?
    晕死,我好像没得罪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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