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凤舞 作者:耶律龙格

    第十一章 奸臣进馋

    萧忠顺带着十万大军与燕丹国开战,没想到二军阵前他被燕丹国用大火烧的一败涂地,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随他逃回东华国的只有万余人。萧忠顺此时若丧家之犬一般,狼狈之极,平日里的威风早已是半点无存。逃至半路,见燕丹兵并没有追上来,方略定了定心神,又想起自已多年搜刮的财物此时都荡然无存,那些美姬艳妾此时也不知到了何人之手,一时间肝肠寸断,嚎啕大哭起来。

    萧安见状连忙道:“将军此时不是哭的时候,您还是赶快拿个主意阿。您兵败失城,就这样回去,圣上要是怪罪下来,那该如何是好阿?”

    萧忠顺闻萧安之言,又如头上响个炸雷,慌道:“这可如何是好阿,若娘娘也救不了我,那我岂不是要身首异处了。”

    萧安安慰道:“所以将军应该赶快派人给娘娘报个信,让娘娘早做安排。”

    萧忠顺忙道:“极是,你就先回圣京,面见娘娘。让她早做准备。我随后即到,面见圣上请罪。”

    萧贵妃听人禀报说萧安求见,心想,“这奴才刚走了几日又回来,定是有大事来报。必是萧忠顺打了胜仗来报喜?”便立刻将萧安传进来,正满心欢喜的等着听信。一见萧安蓬头垢面,神情慌乱的闯进来,不禁大惊,忙问道:“你怎这般模样,出了何事?”

    萧安见贵妃发问,连忙哭道:“娘娘大事不好了。萧将军被燕丹国打败了,十万大军几乎金军覆没,夷洲城也丢了。”

    萧贵妃闻听此言,又惊又怒又气,狠狠的道:“这才几天,十万人马就没了,城也丢了。萧忠顺人呢?”

    萧安见贵妃发怒,不敢隐瞒,便将二军交战的事未原由,细细的如实禀明。萧贵妃一听,怒气更盛,骂道:“无用的蠢材,竟败给一个黄口小儿,他还有什么脸面回来见我,不如战死沙场名声倒还好听些。”

    萧安一听贵妃口气不好,连忙道:“萧将军只是一时不察中了贼人奸计,见兵败,也是没脸回来见娘娘,几次要寻死,被属下的将军们死死拦着,才没死成。将军是贵妃娘娘的亲哥哥,一直是娘娘的臂膀,娘娘也定不忍心让他去死,只是此事若被圣上得知,定会降罪将军,此时还请娘娘息怒,快想办法救将军才是。”

    萧贵妃怒气稍减道:“你言之有理,你回去让他暂晚二天回圣京,我这边安排好他再回。”

    萧安回见萧忠顺道:“娘娘本来十分震怒,奴才跪在地上哭求半天,又将将军浴血拼杀的事情讲给娘娘听,娘娘才不再生气,只让将军晚回圣京几天,待娘娘安排好再请将军面圣。”

    萧忠顺闻听萧安已将萧贵妃的怒火平息,便笑道:“果然平日里不枉我重用你。果然有些本事。若本将军平安过了这一关,定要重重的赏你。”

    因得了贵妃旨意让晚几日进圣京,萧忠顺便带着残兵败将慢慢的穿府过城,向圣京行进。各地官员虽见他兵败,但迫于他平日的威,也不敢怠慢,竟似对待凯旋的将士一般对待这些残兵败将。萧忠顺此时兵败也不敢十分放肆,一路上倒也平安无事。只是快到圣京时,忽然闻听,燕丹国派使臣来东华面圣,不禁慌了手脚,怕自已在夷洲的所作所为被圣上得知,便顾不得派人禀告娘娘,便催促人马,连夜进了圣京城。当天夜里,一名萧贵妃的心腹人便来将军府传话,命萧忠顺明日早朝进面圣,又嘱咐道,必以哀戚之情哭求,圣上才不会降罪。

    东华国皇帝龙体不适,已多时不早朝,军国大事也一概不理。今日却宣文武百官早朝,百官心中俱暗自猜测,不知今日朝议何事。来到金殿外,却见骠骑大将军萧忠顺披发跣足的跪在殿前台阶下,众人更加惶惑,不知出了何事。忽听见金钟鸣响,知道皇上以升座,便不好在殿外妄加议论,各自排班,入殿朝拜,三呼礼毕。也不待皇帝宣,萧忠顺便膝行入殿,大哭道:“罪臣萧忠顺,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金殿正中丹墀上一把宽大的龙椅内端坐的正是东华国当今圣上姬道涵。头戴黑玉十二旒冕冠,冕冠两侧垂着大珠耳,身穿宽袖玄色袍服、袍服上下绘着日、月、星辰、山、龙、华虫、黼、黻、藻、火、宗彝、米粉等十二章纹样。腰束金玉大带,系着五色云纹的朱红蔽膝,两侧挂着玉石大佩。还不到知天命的年纪,长眉俊目,形貌逸丽,但身躯消瘦,面色灰白,颌下短髯也毫无光泽,一眼看起来竟十分憔悴。虽然这姬道涵满面病容,但风骨中仍透出几分帝王威仪。

    姬道涵见萧忠顺披发跣足,身着亵衣膝行进入大殿,只冷冷的哼了一声道:“东华国的国威都被你折损尽了,你还有脸面回来见朕。你那十万兵马如何一仗就全军覆没,连夷洲城都丢了?”

    众臣闻听,更是云里雾里,不到一点头脑,隐约间竟似乎是东华与燕丹二国刀兵相见,萧忠顺大败而归。众臣顾不得礼仪,不禁在金殿上哗然起来。

    萧忠顺见皇帝言语间怒意甚重,便如**叨米一般,不住的将头向地上磕去,口中哭道:“臣兵败有辱东华国威,罪该万死。臣只是一心为国着想,并没有半点私心。还请圣上明鉴。”

    姬道涵见他百口狡辩,不禁大怒道:“你擅自调度兵马,与燕丹国开战。你还敢说是一心为国,并无半点私心。”

    “圣上容禀,这燕丹欺人太甚。连年来一到纳贡时便颇多借口,不是说天降旱灾,便是是牲畜遭瘟,不但纳贡的数量一少再少,连成色品质也一差再差。臣百般与他们周旋,倒不是他们纳贡,竟是臣乞讨一般,臣恐圣上得知此燕丹国此等行事发怒有伤龙体,竟从不敢起一字。

    此次臣见圣上龙诞在即,就修书一封,劝他们进些土物特产,略表薄意为圣上做贺寿之礼,臣本是一翻好意,想二国永修盟好。没想到他们竟派使臣前来辱骂为臣,说纳贡之物已交,我东华国又假借圣上龙诞之名,需索无度,欲壑难填,有失大国风范。臣气不过,责备了那使臣几句,本想这事情就此完结,却没想到更引出滔天巨祸来。”

    说罢偷眼向皇帝的脸上看去,见其面色缓和,知道自已的话已被他听进去一二。便接着道:“隔了几天,那燕丹国更派使臣,带着金银深夜来见臣。竟对臣说些不忠不义的事来,劝说臣起兵与燕丹联手反叛东华。臣家深受圣上厚恩,怎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一时激忿将那使臣杀了,连带着劝臣谋反的书信一起派人送到圣京,想来圣上早已知此事了。”

    姬道涵轻轻点了点头道:“朕已然看到书信,没想那燕丹国王糊涂至此。”顿了顿恨声道:“本想命你坚守夷洲,以静制动。却没料你竟敢擅自出兵,与燕丹国开战。又听说燕丹国统帅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王子,如今你竟败于黄口小儿,实在是有辱国体。”

    萧忠顺顿时又大哭道:“圣上明察,非是臣擅自出兵,实在是那燕丹国兵马将夷洲围住,臣不得已才出兵的阿。却没料想,二军阵前,那王子使出妖法,竟能在雪地里放火,将我东华兵士烧死大半,臣等拼死战回夷洲城,却不料守城的李环竟献城投降了,这俱是臣不察之罪,请圣上重责。”

    殿上众臣此刻才明白事未原由,俱大惊失色。东华与燕丹二国生出嫌隙,朝中众人竟不闻一丝风声,竟似连圣上也不知详情,萧氏人等便任意作主与燕丹国开战。没料想,萧忠顺一战便断送了东华十万兵马的命,如今竟连边关重镇夷洲都被燕丹夺了,失此重镇东华境内几百内竟无险可守,此事绝不可等闲视之,正惶惑不安之时,有内官前来禀报道:“有燕丹使臣前来拜见陛下,正在门外候旨。”

    姬道涵冷笑道:“燕丹背信弃盟,夺我夷洲,现在还有何脸面派使臣前来见朕。”

    “这燕丹定是吃了熊心豹胆,敢这般欺我东华。陛下暂不要见他,且煞煞他的威风。”

    “正是,如今他得胜来朝,必定心生骄狂。若此时宣他觐见,还不知提出何等要求。”

    …………

    朝中萧氏一党见皇帝并没有多少责怪萧忠顺的意思,都放下心来。此时见燕丹国使臣觐见,怕他所言与萧忠顺不同,再生出枝节,因此俱出言阻挠皇帝召见燕丹国使。

    这时突然有一个清冷的声音道:“即是国使,便没有不见的道理。此时我二国正刀兵相见,听这使臣说些什么,也好再做道理。请圣上宣他觐见吧。”

    众臣循声望去,见说话的正是站在太子身边的靖王爷姬承昊。只看他眼中清光凛冽,缓缓扫过众臣,众臣被他目光扫过,俱背后一寒,便不再多言。

    姬道涵见此情景,也未说话,只略抬了抬手,那内官见状忙跑到殿外高声喊道:“皇帝有旨,宣燕丹使臣觐见。”

    过了片刻,只见一个须发皆白,形销骨立的燕丹国老臣走上殿来。头上戴一顶玄色十八梁儒冠,身上穿着燕丹国绛色交领狮子纹朝服,腰上束一条玄色大带,上系着玄色蔽膝,二侧丝绦上悬着玉鱼,脚上穿一双玄色如意云头履。

    进得殿内,趋步攒行到丹墀前,倒身便拜,口中道:“臣燕丹国贤阁夫子简敖,奉燕丹国王命拜见东华皇帝。”说罢又极恭敬的按着东华国礼仪向东华皇帝行礼。

    殿中众臣见他如此恭敬,俱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姬道涵也轻轻点了点头道:“国使请起,不知道国使此次前所谓何事?”

    简敖站起身来,答道:“东华与燕丹二国,十数年来兄弟盟好,其乐融融。今不料势态突变,二国信息不通,竟至于刀兵相见,狼烟四起。我国王上闻听此事,泣血顿首,称念当日兄弟之情,遣老臣前来,请和于东华。重修兄弟盟好,所暂管之夷洲城请陛下另行派兵掌管。”

    说罢用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萧忠顺,接着道:“二国向来融洽,但自萧大人统领夷洲城以来,竟生出许多令燕丹为难之事,先是肆意折辱国使、再者妄杀互市商人,又侵扰掠夺村镇,激的燕丹起兵自保,还请陛下明查。”

    萧忠顺见简敖将其恶行尽数说了出来,心中惧怕,偷眼扫了一眼皇上,见其未面容并无变化,遂大起胆子怒骂道:“晧首匹夫,如何颠倒黑白诬蔑于我。”说罢,又磕头道:“请圣上明察,臣并无此事。”

    简敖见其无赖之状,不禁气极,刚要出口辩驳,却听姬道涵道:“燕丹使臣远路而来,定是劳累,还请到馆驿歇息吧,今日所提之事,待朕与诸位臣工商议后再做定夺。”

    简敖无奈只得施礼退下,姬道涵见他身影退出大殿,缓缓的道:“燕丹国前来议和,诸位爱卿,意下如何阿?”

    萧忠顺不待众人答话,便道:“圣上,燕丹此次必不是诚心请和,竟是来试探我东华虚实。圣上万不可听信这等谎话,与他们和议。臣请命再带兵征讨燕丹,以雪前耻,请圣上成全。”

    “萧将军此言差矣,燕丹弱小,向来臣服于东华,即使有片刻不宁,又如何能长期与我东华为敌。燕丹占了夷洲即遣使求和,就可知其诚意,还望圣上明鉴,不如我二国就议和吧,免得再用刀兵,生灵涂炭。”太子太傅周牧之见萧忠顺媚言惑主,便直言劝谏皇帝。

    萧忠顺闻听周牧之之言便骂道:“昏官误国,且不言燕丹国求和之意真诚与否,只我东华败了一仗便同意和议,岂不叫周边邦国耻笑,不说我东华还念旧日兄弟之情,还道我东华怕了燕丹威势。”

    “是阿,如萧将军所言,燕丹国近来对我东华并不十分恭敬,倘若我东华是得胜议和,那燕丹日后也定是臣伏,不敢生祸端。但此时竟是兵败议和,若日后燕丹定是更加轻慢我东华。”众臣一时间议论纷纷,莫衷一是,朝堂内如蜂群振翅,嗡嗡做响。

    姬道涵见太子立在一边沉默不语,神情木讷竟似毫无主见,皱眉问道:“太子对此事有何看法?”

    太子姬承乾见姬道涵突然询问自已,面色惶恐,思索半晌才嗫嚅道:“我堂堂东华上国,岂能兵败与燕丹下邦和议。若此例一开,周边邦国定有轻慢之心,相继仿效也未可知,若如此,这和议竟似种祸一般,还请父皇圣断。”

    太子太傅周牧之见姬承乾竟昏昧不明,看不透萧氏一党的谋,暗处摇头,伤心不已。

    “太子所言甚是,还请圣上采纳”

    “不可坠了我东华威势,让周邦小国轻慢我东华”

    朝中却有些心思清明的臣子心中暗想,东华与燕丹二国盟好十数年,如何一夜间竟势同水火,如今燕丹国派使者请和,萧忠顺一党又百般阻挠,此中必有原委,断不能只如萧忠顺所言,因此一直不语静观变化。如今听见太子也力主一战,又见龙椅后纱屏处钗环闪动,便知萧贵妃在屏风后偷听,惧萧妃威势,一心想保住命,便都随声附和起来。

    姬道涵轻轻摆了摆手,对太子道:“若你意竟派何人为帅征讨燕丹阿。”

    姬承乾神情尴尬,极为难地道:“儿臣久居深,有心为国尽力,但这用兵征战之事,儿臣竟一点也不懂,还请父皇降罪。”停了一停接着道:“但萧将军刚刚血战归来,需好好调养。虽萧将军报国之心甚重,但父皇也是体恤臣子之仁君,必不致用尽人才。”

    姬道涵眉头轻蹙,看着太子身边的靖王道:“靖王,若朕让你带兵征讨燕丹,你意下如何?”

    靖王姬承昊忙施礼道:“微臣才识孤陋,恐有负圣恩”眼角忽然瞥见姬承乾眼光闪动,便接口又道:“然臣久负圣恩,虽万死不足以报,倘若圣上下旨,臣必倾尽心力为国尽忠。”

    姬道涵微笑着点头道:“这才是我东华皇族的气势。”说罢便咳嗽不止,半晌才喘息道:“朕实在是疲倦的紧,散朝吧,诸事容后再议。”

    众臣见萧忠顺兵败也未受惩处,燕丹来使求和也未多做商议,便要再战,心中颇多疑虑,又见皇帝龙体不适,也不敢再进谏言,俱行礼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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