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之后并没有任何犹豫,林锦绣先是从自己怀里抽出一张手帕,擦拭掉粘在手上的牛血。
    虽然手上的血擦干了,但是她浑身血腥,看上去还是满身煞气,像是才从哪个像屠宰场走出来一般,。
    林锦绣就这样招摇过市,直接走到了府衙的附近,绕过院墙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拿出了怀彦青给她的短笛。
    在府衙内部的怀彦青在看文书的时候,窗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鸟叫声。
    这一阵鸟叫其实并不突兀,因为此时天气回暖,鸟儿也渐渐出巢了。
    但是怀彦青却在这一阵的鸟叫声中读出了一句要传递给他的信息。
    “那被颜少强抢为妾的姑娘,她的心上人是个厨子。”
    过了一阵又传来了一声,补充了先前的话。
    “是我的师兄。”
    这个讯息一听就是林锦绣传来的,听不懂暗号的秦枢尧看向了怀彦青,等着他将事情翻译过来。
    “盐商女儿的心上人是个厨子,掌柜的能接触到他。”这是怀彦青总结之后的结果。
    “厨子……”秦枢尧陷入了思考之中。
    如果是个厨子的话,那能做的事情就很多了,毕竟人吃五谷杂粮。
    但是他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只有在问了林锦绣之后才能知道了。
    毕竟秦枢尧他们并不会做饭。
    “京家那边有新的消息了。”秦枢尧考虑了一下有关于厨子的事,还是回去与林锦绣商量为好,便转移了话题,
    “我的人调查出,在大约一个月之前,他们家似乎买凶对颜少进行过刺杀。”
    “但是显而易见刺杀没有成功,而且消息称那个刺杀者也没有再回来。”
    “很可能是被处理掉了。”
    秦枢尧正说着,忽然就从外面传来了非常嘈杂的声音。
    “这是发生了什么?”怀彦青问道。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有了极度不祥的预感。
    没过几个眨眼的功夫,谷中景便推门而入,连门都没敲。
    “大人,不好了。”谷中景的表情非常严肃,“刺史大人说,抓到杀害颜少的真凶了。”
    “什么?”
    这个消息出人意料。
    他们还在查,于力行从哪里找来的真凶?
    府衙门口,两个衙役押着一个侍从模样的人,正走在前往天牢的石板路上。
    眼见着秦枢尧出来,于刺史连忙上前,对着秦枢尧一拜。
    “秦大人昨夜休息的可好?”
    秦枢尧蹙眉,不知他是是何等意思。
    那刺史脸上满是得意,这一回秦枢尧可要认栽了,秦枢尧没调查出来的真凶居然让他调查出来了,是不是可以证明他的能力要比秦枢尧强?
    若是这案子的结果传到了颜家的主家,那位大司农的耳朵里,恐怕自己是要升官发财呀!
    但是秦枢尧却总觉得事有蹊跷,他方才暗探出一些眉目,这刺史平日里做了什么让他能找到真正的凶手?
    说到真正的凶手……
    秦枢尧将视线放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只见那侍卫模样的人满脸惊恐,似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被巨大的恐惧笼罩住了,嘴里也一直在喊:
    “小的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各位官爷为什么要抓我?”
    “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站在一旁的刺史冷笑一声,“你就是狡辩也没有用,你就是杀害颜少的真凶!”
    “颜少?什么颜少?”那侍从模样的人一听自己是杀害了颜少的真凶,整个人更慌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颜少!为什么要杀了他?”
    “哼,真是嘴硬!”刺史见这侍从并不松口,“来人啊,把这个人给我丢进大牢,我就不信,关上几天他还能不松口?”
    侍从被拖走,整个府衙里都回荡着他绝望的喊声:“大人明察啊!”
    “小人冤啊!!!”
    那凄厉的喊声持续了很久,直到那人被关入大牢之后再也听不见了。
    “事有蹊跷。”怀彦青只说了这四个字。
    “嗯。”秦书尧点头回应了他。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的出乎意料,于力行将他收集来的证据放在了秦枢尧的面前让他审查。
    他自己则是天天往返于大牢之间,严刑逼供,想要让那人松口承认自己是真凶。
    秦枢尧看了于力行整理的文书。
    无论是这个人买拿耗子药的时机,去向,还是这人当时的动向,所接触过的人,而且也在他家里搜到了去铜雀台下毒的时候铜雀台内侍卫的衣服。
    虽然这个是从完全不承认这些东西是他的,但这毕竟是从他的家里搜出来的。
    铜雀台也有人证实了,那天确实见过这个人出入铜雀台中。
    可谓是人证物证俱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这个人。
    杀掉颜少的理由也很简单,这位侍从的夫人,也是曾经被颜少骚扰过的人之一。
    但是侍从本人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正是因为他自称连颜少的名号都没有听过,才更让人起疑。
    毕竟像是颜少那样大的家族产业,在这个州府之中,说不知道他的还真不太可信。
    但是秦枢尧并不信这件事就是他做的。
    也正是因为所有的证据都太过确凿,才看上去很是刻意。
    “这个人是被诬陷的。”虽然秦枢尧不能确定,但他还是做出了大胆的猜测,想到他这猜测居然换回了怀彦青的点头。
    “曾经掌柜的在跟我聊起破案这件事的时候说过。”怀彦青摸着自己的下巴,没有意识到这是林锦绣思考时的动作。
    “因为人的记忆是有限的,大脑会在不经意期间,将人们并不需要的回忆给删除掉,留下最需要的。”
    回忆林锦绣的话时,怀彦青明显说的有些断断续续。
    因为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用的是现代的术语,他也只能在林锦绣的解释中理解个七七八八。
    秦枢尧认真听着。
    “我们平时像是见到什么人,大前天的早饭吃了什么,这种问题,除非是发生过非常难忘的经历,一般的情况下是会被自动过滤掉的。”
    怀念青用下巴示意秦书尧面前的那份文书:“为何我会觉得这证词奇怪?”
    “因为我有一个疑问。”
    “像铜雀台这种风月之地,一天之内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进进出出,而那侍从又是无名之辈。”
    “为何那铜雀台的护卫会一口咬定一定是那个人?毕竟这可是将近一个月之前的事情。”
    秦书尧听出怀彦青想说什么:“所以,你是想说,这文书中的证据可能很多都是假的?”
    怀彦青摇摇头:“我不能确定一定都是假的,但是我确定这份证据一定有问题。”
    “真凶绝对不会是那个侍从。”
    秦枢尧也这样觉得。
    原本这个案子就够复杂的了,无论是官商勾结还是上面施压,被隐瞒的事情好不容易让自己扒出来,现在却又有了新的变故。
    究竟是谁想要嫁祸这无辜之人?
    是真凶还是另有其人?
    现在什么都说不清楚,秦枢尧决定亲自面见那个被抓起来的侍从。
    若这个罪名真的被安插在这位侍从头上的话,那他一定会掉脑袋。
    为了不误杀无辜之人,秦书尧是铁了心的要将事情的真相还原出来。
    ……
    林锦绣在送完消息,回到学院之后,就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幸亏她手头的功课都做完了,也没有给另外三个人拖后腿,甚至她的小队还拿到了名列前茅的成绩。
    不过林锦绣也算厚道,心知今天的成果并不是她的努力,便将师父给予的奖励全都分给了剩下的三个人,她自己则是迅速地回到了家里。
    赵康不知林锦绣今天怎么了,却也没有多问,只是将林锦绣送回了家中,并叮嘱她一定要好好休息。
    林锦绣知道赵康是在关心自己,在进门之前告诉赵康自己没事,只是有些关于案子的心事,需要与秦枢尧他们交流。
    赵康也知道这件案子,林锦绣参与的要比他更多,而秦枢尧给林锦绣的信任让他非常的欣慰。
    自己这个妹妹可比自己有出息多了。
    待赵康走后,林锦绣在饭厅里焦急的等怀彦青他们归来,他们两人回来之后,却告诉了林锦绣一个有人嫁祸于无辜之人的消息。
    “什么?”林锦绣只是听了几句便知道事情一定有问题,“那刺史他是猪吗?我都能看出来不对的事情, 他居然看不出来?”
    怀彦青与秦枢尧并没有说话,而是一直看着林锦绣。
    看着看着,林锦绣就明白了。
    这话不能从他们的口中说出,若是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传出去那便是诽谤。
    “你们是怀疑他这样做有其他的理由?或许是收了谁家的钱”林锦绣作为一个小市民,自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怀彦青与秦枢尧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这下林锦绣可就明白了,其实这一次秦枢尧断案,麻烦的并不是凶案本身,而是这些贪污受贿的自己人。
    “尧哥,你手底下的人真该排查一番了。”林锦绣最开始可不怎么相信,秦枢尧这样的官手底下居然还会有这种状况。
    但是后来想一想,在秦书尧这样刚正不阿,不收贿赂的清官手底下干活,估计捞不着什么油水。
    就是说秦枢尧的存在在某种程度上就是断人财路。
    也难怪一直有人想把他搞下台。
    林锦绣突然有点懂了。
    做官可真难呐!
    “那现在怎么办?”林锦绣问怀彦青他们,“若是那刺史一直坚持的话,这个堂你也不能不升。”
    但若是升堂了,那个侍从绝对是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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