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的问题像是一把利箭般刺入蒋蕴柔的心中,刺的又快又急,她疼的有些厉害。
    是啊,卓越没有问题,那便是她的问题了。她要承认是她的问题吗?只是,她与卓越之间连夫妻之实都未曾有,又怎么可能会怀有身孕呢。
    看着蒋蕴柔变的略难看的脸色,余氏惊讶的惋惜表情:“蕴柔,你的身子不会真的有问题吧,若真是如此可要早些看啊。”只是她再怎么掩示眼底里的那抹幸灾乐祸都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蒋蕴柔却无法开口,她不知道此刻她该说些什么。余氏见蒋蕴柔不说话,嘴里便更不客气了,“要说卓越可是卓府子孙里最出息的一个了。 还未三十便被先帝亲赐府邸,这在朝中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殊荣。你说这般荣耀的府邸若是没有一个继承人,那可不是
    糟蹋了。”听到余氏话音里竟有咒卓越无后之意,蒋蕴柔心里的不快也升到了极点,“三婶,夫君如今不过二五又怎么可能没有继承人。三婶现如今是越来越不会说话了,方才在前厅三叔给的教训难道还不够提醒三婶
    吗?”
    “你!”一提到方才在前厅被打的事情,余氏心里便气不打一处来,这会蒋蕴柔这般说更是戳了她痛处。
    余氏对着蒋蕴柔冷哼一声,“得意什么,三年无所出,你以为你还能稳坐荣欣府的女主人?还能独占卓越?公公跟大哥可已经开始准备为卓越纳妾了。”
    余氏的声音像是一声巨雷般劈中蒋蕴柔,纳妾?纳妾?
    余氏的嘴巴还在动,可是蒋蕴柔已经听不到她在说些什么,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们要给卓越纳妾了。
    这是她从未想到过的事情,她有想过,卓越一辈子都不会爱上她,她也有想过她与卓越便这样做一辈子的假夫妻。可是她从未想过,卓越会被要求纳妾,因为……因为她无所出。
    可是,她的无所出是因为她与卓越从未有过夫妻之实。
    但是,这样的事情她无法说出口,也不能说出口。
    给卓越纳妾……
    卓越会拒绝的吧,他一定会拒绝的。与她成亲本就是为了守住他心里的那个人,是为了不受家中的人催扰。
    他,一定会拒绝的,他即无法接受她,更不会接受别人的。
    这般想着蒋蕴柔心里微微安心了些。
    余氏发现方才还有一丝慌张的蒋蕴柔却突然冷静了下来,顿时心里有些又有些不舒服,“你夫君都要纳小妾了,你还不想些法子让自己怀个孩子?”
    蒋蕴柔看着余氏,露出一抹笑意来,“三婶以前有了孩子便能拉拢丈夫的心吗?若是如此,三婶为三叔生了一对儿子,怎么三叔上个月屋里还添了个侍妾呢。”“你!”卓三爷生性风流,年过半百,孙子都有了屋子里还时不时的添人,在卓府里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众人也都可怜卓三夫人都是做奶奶的人了却还要与小妾争宠。是以,卓三夫人也才最看不上蒋蕴柔
    。同为女人,她嫁入卓府手便处处被卓越呵护着, 任谁也不敢轻易欺凌。现在三年了无所出也不见卓越屋里添一人,虽是她的长辈却也羡慕她这样的好命,羡慕着便也越看越不顺眼了。
    蒋蕴柔说完后也不管卓三婶是何反映,转身离开了后花园,本想赏花的好心情也被破坏了。
    蒋蕴柔走到前院时,卓越也刚从卓老爷的院子里出来,两人相视往对方走去。
    看着两人之间慢慢缩短的距离,蒋蕴柔脸上不自然的露出笑意来,他与她,越来越近了。
    卓越走到蒋蕴柔的面前停了下来,“笑什么?”
    笑?她笑了吗?蒋蕴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现她好像确实在笑。 只是这般看着他向自己走来,便能让她这般的开心吗?
    蒋蕴柔摇头,“没什么,对了,爷爷还好吗?”
    “恩,没什么在大碍。今天昏倒也是起床时一时起快了,毕竟这般年岁了,总会有些毛病的。”卓越想起方才爷爷跟父亲对他说的话,心里有些烦心。
    蒋蕴柔见卓越脸色微变,关心道,“怎么了?”
    卓越看着蒋蕴柔,犹豫了片刻摇头,“没什么,我们先回府吧。”
    蒋蕴柔跟在卓越身后,上了马车,在马车里两人各自陷入自己的思绪里,都未说话。
    到了荣欣府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蒋蕴柔停下脚步看着在前面的人,“夫君。”
    “恩?”卓越边应声边回过头来看着蒋蕴柔,“怎么了?”
    蒋蕴柔看着卓越,犹豫了片刻,终是忍不住的出声道,“爷爷跟父亲,是不是提出让你纳妾?”
    卓越诧异的看着蒋蕴柔,她怎么会知道?爷爷因为怕伤害到她,还特意让父亲将她支开,“是谁告诉你的?”
    是谁说的并没有那么重要, 蒋蕴柔盯着卓越的眼睛:“他们,是让你纳妾吧。”
    看着这般固执的蒋蕴柔卓越轻轻的点头, 但是下一刻忙道,“你放心吧,我不会纳妾的。”
    即使是以前他爱着韩墨卿的时候他都不可能纳妾, 更何况现在他的心里只有她一个,又怎么会去纳妾呢。
    卓越的回答让蒋蕴柔很是放心,只是下一刻她便又有些不放心了,“我知道你不愿意,只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是你一直不纳妾,而我又无所出,你恐要背上不孝的名声。”
    卓越看着蒋蕴柔,“到时候,只怕京城里非议你的比我还多,你介意吗?”
    蒋蕴柔摇头,“不会,只是,我担心你……”
    “你不介意我又有什么好介意的呢。”卓越安抚的上前牵住蒋蕴柔的手,“好了,你不要想那些了。放心吧,我不会纳妾的。若是爷爷跟父亲再提起,我自会推脱,一切都交由我就好了,你不必担心。”
    由他手指传过来的暖意暖着蒋蕴柔的心,按道理他说的这般笃定,她该放心才是。可是她仍是无法安心,她们一直这般,并不是什么好事。只是,她要开口跟他说……她,愿意为他生儿育女吗?
    哪怕他不爱她, 只要他不嫌弃,只要他愿意,她都是愿意的。他现在这般对待她,即使是没有爱应该也有在乎的,只要他一辈子对她都有这样的在乎,她也知足了。
    可是她又该怎么开口,这般羞耻的事情要她怎么说得出口?若是万一,他不愿意呢?那般被拒绝以后,她又该如何自处?
    本来她早已经决定了,就这样守在他的身边就好。可是现实却还有很多原因不得逼得她去考虑更多的问题。
    蒋蕴柔轻轻抬头,偷偷的看向身边的男子。
    他会愿意吗?愿意让她替他生下孩子,生下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卓越牵着蒋蕴柔的手将院子走去,他轻轻收了收手,便将身边人的手紧紧的包在手里。
    其实,想要爷爷跟父亲不这般紧逼着他,倒也不是件难事。那便是他与她成为真正的夫妻。 只要他们成为了真正的夫妻,孩子并不是那般困难的事情。在他的心中, 他早已经认定了,这辈子便是身边的这个人了。 可是他不知道,她心里的那个人在她的心里还占有几分,而自己在她的心里还占有几人。在这样的时候,他无法提出与她做真正夫妻这样话语
    。
    他不愿意她成为他不纳妾的牺牲品,也不愿意她是因为任何的条件而成为她的女人。
    他终有一天会让她成为他的女人,不是因为任何事情,只是因为她心甘情愿。而他也正在因为这样的心甘情愿而努力着。
    所以他不会纳妾, 今生,他有她一个妻一够了。
    卓越这般想着,抬头看向身边的人,刚好与她抬头看见来的眼神相撞,两人皆是一愣,接着有默契的相视一笑。
    “放心吧,我不会纳妾的。”
    蒋蕴柔轻轻点头,甜甜的应声,“恩。”他不纳妾即使是因为当初对她的承诺, 那坚守那份承诺也是对她的在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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