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型墓室中的战斗已经结束,而中间圆形墓室区域的战斗还在继续。
    与酒囊饭袋的樊尚不同,作为家族的掌舵人阿兰·罗齐尔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尽管萝拉干掉了普雷斯,得到普雷斯魔杖的认主,但终究还是没有自己的魔杖用得习惯。一时间萝拉也奈何不得阿兰。
    一个是为了活命,拼了命的去战斗;一个是为了心中所爱复仇,玩了命的进攻。两个人你来我往,每条咒语都是奔着弄死对方去的。
    另一头维达和三名外形各异的罗齐尔之间的战斗逐渐接近尾声。
    维达先是用索命咒放倒了微胖的那位罗齐尔,接着又趁高高瘦瘦的罗齐尔不注意时结果了他,现在只剩下身高较矮的那位了。
    大概是浓缩的都是精华,这位身材矮小的罗齐尔身手敏捷、头脑灵活,他给维达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他的咒语释放的又快又准、角度刁钻,多亏了维达经验丰富,才没有在这条阴沟里翻船。
    咒语碰撞的余波,魔力鼓荡泛起的能量不断冲击着地下墓室,但墓室中并无碎石飞溅,也没有任何要崩塌的迹象。
    也不知是祖辈预料到了这一天,还是为了防止自己的尸骨被人掏出来晾晾,地下墓室中建有魔法阵保护,这才让墓室顶住了一轮又一轮的冲击。
    这时艾达也拖着樊尚的尸首走回了中央的圆形墓室。
    之所以费劲巴拉的将尸首拖回来,艾达自然是想给阿兰·罗齐尔看的,杀人诛心。终于到了地方,艾达撂开手,樊尚的尸体随即沉重地倒下。
    这一幕刚好被与萝拉缠斗的阿兰看到了,见到自己儿子的尸体,让阿兰一瞬间失神,大脑一片空白。这样的好机会萝拉怎会放过,一道咒语正中阿兰,直接将他击飞。
    落地后的阿兰挣扎着起身,不顾自身血流如注的手臂,跌跌撞撞地来到樊尚的尸体旁。短短的距离阿兰连跑带爬,看上去既狼狈、又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虽然不绝对,但阿兰和樊尚落到今时今日的地步,都是他们父子二人咎由自取,只能怨他们挑错了对手。
    地下墓室的战斗已经到达尾声,跟随阿兰下到墓穴的人只剩下他自己,而他也没有再打下去的动力了。
    阿兰趴伏在樊尚尸身上,号哭不止。哭声在地下墓穴回荡,格外瘆人,阿兰流出的血液落至地面,也被维护墓穴的魔法阵所吸收,更添了几分诡异。
    艾达没有去看这对可恨可怜的父子,她将目光投到了罗齐尔的家谱上。光幕之中,几朵原本盛放的玫瑰花瓣开始剥落,逐渐凋零。
    一下子死了五个人,还都是中、青年,即便是对家族成员较多的罗齐尔来说,这也是个不小的打击。更何况墓室里死掉的人数就是最终的死亡人数吗?
    清算,那是要斩草除根的,今夜注定是罗齐尔枯萎衰败的一夜。而明晨,罗齐尔能否再次绽放还是一个未知数。维达说不准,艾达更说不准。
    “阿兰,”维达走了过来,“我们本是同姓同族,本不该如此的。”
    从这番话就能听得出来维达心中的不忍,今天死在这里的哪个不是她的晚辈,又有哪个不是她的同族亲属。墓穴中这场争斗不就是手足相残吗?
    “你赢了,你们赢了……”阿兰彷佛一下子老了几十岁,“权力是你们的了,罗齐尔也是你们的了。我会在这墓穴中看着,看着你们一步一步走向深渊,带着所有人一起!”
    阿兰血红色的眼眶中满是怨毒之色,他恨维达、恨路易、恨艾达,他恨阻拦他的所有人。
    维达叹了一口气,仰起头望着墓穴的穹顶。维达一直想为路易报仇,但眼下的一切并非是她想要的结果,她终归也是姓罗齐尔的。
    “今天的每一滴血都不会白流,你要看好。”维达缓缓说道,“最后一句,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只问一句,”阿兰说道,“我究竟比路易差在了哪里?”
    在阿兰年少时,维达在他与路易之间选择了路易,这一直是他的一个执念。
    维达看向阿兰,眼中并无痛恨或是厌恶,而是带上了几分怜悯。维达说:“我选择路易,是因为他当时的年龄更小,他对自己生母的印象并不深,很容易抹掉。”
    当初在族中挑选孩童收养时,大家都觉得维达会选择阿兰。
    阿兰与维达之间的血脉更亲近,当时他已经记事了,聪明伶俐。虽带着几分少爷气,但他是大家族出生的孩子,有这种情况很正常。
    谁都没有想到维达会选择路易,会选择一个刚学会说话的小孩。可维达选择路易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年龄小,因为他一见到维达就呵呵笑。
    婴孩的纯洁笑容治愈了那时灰暗的维达,给她的人生带来了一抹彩色。
    “呵呵……哈……”阿兰居然笑了,“原来路易也是个可怜人啊!”
    这样的理由让阿兰难以接受,但他心中已无牵无挂,对这世间也再无任何留恋。他接着说:“动手吧,姑母。送我最后一程。”
    维达没有让艾达或者萝拉代劳,她自己举起了魔杖。维达冷冰冰地念道:“阿瓦达索命!”
    勾魂索命的绿光直接命中了阿兰·罗齐尔的心窝,失去生命的肉体摔在了樊尚的尸身上。阿兰的眼睛睁着,空洞无光,怨毒之色也随着生命的逝去而消散。
    维达呆立良久,直到艾达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才回过神来。
    “走吧,我们回家。”维达笑着说道,她已经收拾好了心情,“我饿了,希望阿涅丝那个老东西没有躲在园子里偷懒。”
    说着,维达打开了地下墓室的石门,一行人重新踏上石阶甬道,只是这次的石阶甬道上的人数少了很多。
    在他们都离开墓穴后,巨大的石门缓缓关闭,藏有罗齐尔家族谱的石板书也合起,带着散落了一地的花瓣一同散去。
    地下墓室发生了什么样的反转,地上墓园里的罗齐尔们无从得知,他们焦急地等待着阿兰一行人回转,等待阿兰带回一笔不菲的财产。
    这些人知道艾达跟随阿兰进入墓室会有什么下场吗?
    他们知道,他们当然知道那是凶多吉少,乃至十死无生的局面。可没有一个人劝诫过阿兰,也没有一个人选择帮助艾达。
    不,至少还有一个。看在维达的面子上,蒂埃里想做最后一次努力。
    这些罗齐尔求的是财,至于阿兰是怎么拿到的,艾达是死是活,他们并不在乎。就算是艾达死在了墓穴,那也不是他们动的手,血溅不到他们身上。
    很多人甚至计划好了这笔钱要花在何处,要买些什么。
    埃克托的父母一直在责怪他,说他不该答应保管艾达的魔杖,让他赶快将那根紫杉木魔杖丢在地上。旁人看他们一家的眼神更是让他们恐惧,就好像瓜分完了维达的遗产,就要分割他们家的一样。
    可是无论自己父母是委婉劝说,还是厉声大骂,埃克托都没有丢弃艾达的魔杖,反而护得更加周全。
    远处的亨利只是看了埃克托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亨利没想到整个罗齐尔家最清醒的人居然是埃克托,就连他也是在阿兰等人进入甬道后才想明白的。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迟迟不归的阿兰等人让墓园里的罗齐尔们感到不安,有些胆小的人甚至觉得恐慌,想要逃离这里。
    可心里存着的贪念却又让他们挪不开脚步,只得尴尬的站在墓园里,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终于,延伸向地下的甬道响起了脚步声,在众人绝望的目光中,“死而复生”的维达率先走出,哪里有半分病态。
    之后是一身黑衣的艾达,再之后是蒂埃里和搀扶他的萝拉。
    什么都不用说了,他们不知道死去的维达为何好端端地走出了墓室,但他们知道有些人肯定走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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