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还是不走,这是一个令景栗纠结的问题。
    她还没来得及想出结果,保镖们便出手了,并排把门挡的严严实实,说道:“这位小姐不可以离开病房。”
    谢原摆出警探的身份压制保镖,结果却全然无用,他和景栗相同,都遭遇了复读机式回复
    不过,他的待遇有所“升级”,除了“这位小姐不可以离开病房”这一句之外,还有“无可奉告”四个字。
    谢原被这两句没完没了的车轱辘话磨没了耐性,索性拔枪,企图用极端威胁手段解决问题。
    这个年代的枪支不受管制,肖家的保镖相当有排面,人人配枪,不过小弟们刚准备举枪,领头大哥便呵止,六名保镖全员皆以血肉之躯面对枪口,面不改色,临危不乱,尽管一言不发,但阵势明显在放狠话——
    “有本事就开枪,躲一下算老子输!”
    来自和谐法治社会的景栗哪见过如此场面,看得心惊胆战:“这…这属于暴力对抗执法吧…你家保镖不怕惹麻烦吗?”
    肖然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谢原依照程序亮明警官证件了吗?”
    “好像没有…”景栗又追问:“如果谢原亮了证件,你家保镖就会让道吗?”
    肖然边翻报纸边轻描淡写地说:“我家保镖既没见过世面也不识字,不认识警官证。”
    景栗不清楚保镖的文化水平,可是看这一位位的架势,显然都是经历过风雨的,怎么可能连警官证都不认识,呆萌警探小表弟摇身一变成为法外狂徒,她的心态彻底在风中凌乱——
    “你和我明明都知道谢原的身份…”
    “我病得这么重,那有精神看门口的人是谁,至于你…”肖然挑了挑眉发问——
    “福尔姐姐,你确定要帮着谢原说话吗?你确定他带你回警局是为了执行正常公务吗?”
    谢原是色厉内荏的小人,遇弱他变强,遇强他则弱,见肖家保镖的阵仗,他不禁胆怂,没敢开枪,而是决定搬救兵,为了保面子还甩下一句——
    “你们都给老子等着!”
    肖然全然不把谢原放在眼中,气定神闲地晃了晃报纸:“恭喜福尔姐姐,再上新闻头条,你和我表哥共舞的照片太美了,真是天作地和的一对璧人!”
    “等会儿…”景栗愈发感觉事情不妙,一把抢过报纸匆匆翻阅:“头条新闻难道不是圣德女中霸凌案的照片吗?”
    肖然道:“圣德女中案是法制版头条,你和我表哥是社会版头条。”
    景栗先找到案件新闻,四张霸凌照片赫然见报,从中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施暴者之中有孔琳和欧阳雪。
    此外,报道之中写明,八年前圣德女中案件的负责人是沙英,玫瑰社团欺凌同学的真相之所以被掩盖,极有可能是沙英被涉事学生的家长以重金收买。
    她恨不能插翅回到巡捕房:“照片已经登报,穆雷应该依照约定交代案件实情了!”
    他会不会如实讲出杀手团的所有成员?这其中有没有华生?林摩斯得知此事后会有何反映?
    景栗的脑中充斥着一个又一个疑问,不能亲耳听到穆雷的认罪坦白词,她着实无法安心。
    肖然不知“准表嫂”内心的真正忧虑,慢悠悠地说道:“表哥说不定正在忙着审问穆雷,你耐心地等一等,或者打电话回重案二组问问情况。”
    “对,电话!”高级病房配有电话,景栗把这茬忘了,三步并两步地冲向茶几,拿起听筒后问道:“重案二组的号码是多少?”
    她根据肖然报出的号码打过去,却被告知林摩斯不在办公室。
    景栗坐立难安,对品类丰富的早餐全无兴趣,只是囫囵吃了个肉包子,每隔十五分钟重拨一次电话,但得到的回复一直都是林摩斯未归。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即将十点,对案情进展一无所知的她焦灼如热锅上的蚂蚁。
    肖然被走来走去的她晃的头晕,打趣道:“福尔姐姐,你的状态不大正常,到底是在担心案子,还是迫不及待想见到我表哥?”
    景栗先是白了他一眼,转念又觉得这是一个逃离病房的好机会,于是顺势承认——
    “我想林探长想得抓心挠肝,一分钟不见他,就浑身难受,让你家保镖送我去巡捕房行不行…”
    忽而,她蓦然停住夸张的戏精表演,因为余光瞟见林摩斯已然站到了病房门口。
    “哇哦,缘分呐~”肖然吃瓜吃到最甜的一块,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表哥,福尔姐姐念叨了你整整一个早上!”
    “好好养你的伤”,林摩斯对小表弟的关怀问候仅有这一句,其后面无表情对未婚妻道——
    “走吧。”
    刚刚演戏那一幕正巧被冰山脸撞见,景栗多多少少感觉有点丢人,不过比起案件真相,脸面一点都不重要,她屁颠屁颠地追在其身后询问——
    “探长,欧阳雪的案子查的怎么样?穆雷那边有没有交代出其他同伙的身份?”
    林摩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会开车吗?”
    “会…”景栗下意识答复,可当面对冰山脸递上的车钥匙,她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结结巴巴地现编借口——
    “那个…我…我好久都没碰过车…不记得怎么开了…”
    景栗虽然有驾照,可是她的水平只能驾驭现代自动挡,hold不住民国汽车。
    “抓紧时间学好开车。”林摩斯对她下达任务要求,坐进驾驶位之后,并未发动汽车,而是闭上双眼,两手交替揉着太阳穴,声音之中透露着疲惫,说道——
    “从目前的证据来看,欧阳雪是被同父异母的妹妹欧阳冰所害。”
    真相出乎景栗的意料,她追根究底:“那现场为什么会出现白玫瑰呢,难道欧阳冰是杀手团的成员吗?”
    林摩斯摇了摇头:“凶手对欧阳家的内部矛盾十分了解,蛊惑且利用欧阳冰动手伤害欧阳雪,而且从当前的情况推断,凶手根本没有把欧阳冰当做自己人,而是想把她送进监狱。”
    景栗满心不解:“白玫瑰案凶犯的目标是霸凌案的施暴者,但欧阳冰分明是被凌虐的受害人,她为什么会被针对呢?另外,前面的案子都是凶犯亲自动手杀人,为何在欧阳雪这里改变了作案方式呢?”
    “或许凶犯因为身体等原因不方便亲自作案,又或许…”林摩斯顿了顿,才继续说道——
    “凶手清楚警方已在欧阳家附近埋伏,他无法自己动手,便改为利用欧阳冰。”
    景栗试探性地问道:“对警方部署如此了解的…想必…是内部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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