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托知道,莫洛托夫同志最近一段时间,正在负责与中国谈判代表团的接触,这个中国谈判代表团是由国民政府外交部组建起来的,计划前来莫斯科与联盟洽商对日作战以及战后相关问题决议的。
    看到斯大林同志的手势,维克托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就跟在斯大林同志的身后,一路朝地下室外走去。
    从地下室出去的这一路上,莫洛托夫同志讲述了与中国谈判代表团的谈判情况,主要是相关协商方面的进展。在此次的谈判中,联盟向重庆施加了一定的压力,同时,为了敦促苏联尽快向日本宣战,华盛顿也给与了重庆足够的压力,迫使重庆方面接受了一系列的不平等条款。
    作为一个转世重生的人,维克托自然希望能够改变些什么,但现实是,在这类问题上,他根本没有任何发言权,只能作为一名旁观者,哦,至多是旁听者。
    对于重生者而言,重生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金手指,在很多时候,这个金手指能够改变很多,但在另外一些时候,它又在改变某些事情的时候,表现的无能为力。所以,从这方面看,任何金手指其实都是具有局限性的。
    听着莫洛托夫同志将谈判的事情阐述了一遍,斯大林同志做出指示,大概的意思,就是要求外交人民委员会尽快就外蒙古的问题与中方达成最终共识——其实,在与重庆签订友好协议这件事上,莫斯科的心态要比重庆更加的急切。
    为什么这么说?理由很简单,因为重庆方面对敦促苏联对日宣战这件事,并没有太迫切的感受。从三十年代初开始,数万万中国人就已经开始了同日本帝国主义者的斗争,如果要将这个时间说得更具体一点,那就是从一九三一年的“九一八事变”开始。而在那一年的德国,希特勒都还没有站到政治前台呢,纳粹党也没有控制住德国的政局。
    从一九三一年开始到一九四五的现在,中国人同日本帝国主义侵略者斗争了十四年了,原本柔弱的肩膀早就被捶打的足够结实了,而随着日军在太平洋战场的节节败退,尤其是其国内兵源的日益枯竭,即便是没有苏联人加入战争,中国抗日战场的全面反攻也已经开始了,假以时日,既兵员匮乏又资源匮乏的日本,即便是不投降也只有战败亡国这一条路可走了。
    归根结底,就目前的重庆政府而言,他们的终极追求目标就是将日本侵略者从中国的国土上赶出去,至于反攻日本本土,则是另一回事了。但对于美国人来说,他们现在就是要迫使日本人投降,因此,他们对苏军参战的要求才会那么迫切。
    而对于莫斯科来说,现在太平洋战场以及亚洲战场的局势已经非常明朗了,日本人明显已经坚持不了太久了,如果联盟想要保障在战后的远东地区保持一定的政治影响力,那么参战就迫在眉睫了。
    因此,说到底,在对日作战的问题上,莫斯科其实在玩一手政治讹诈,关键点在于,美国人在这个问题上率先扛不住了。
    有些时候维克托自己都在想,历史这个东西其实真的是存在很多偶然性的,试想一下,如果美国人研发的核武器早那么几个月试爆成功,华盛顿对苏联人对日宣战的需求就没有那么高了,那么,世界战后历史的走向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不过,试想始终只是试想,它变不成事实,所以也没有意义。
    斯大林同志的注意力显然一直放在与莫洛托夫同志的交谈上,一行人从办公楼里出来的时候,聚集在楼前的人更多了,其中有很多都是穿着军装的将领,维克托粗略的看了一眼,发现了穿着元帅礼服的朱可夫同志以及罗科索夫斯基同志,他们是今天这场阅兵式的主角。
    尽管聚集在楼前的人都是等于与斯大林同志一同去观礼的,但作为主角的斯大林同志,却没有在楼前停下来的意思,他一边跟莫洛托夫同志交谈着,一边从人群中穿过去,只是在经过日丹诺夫同志身边的时候,含蓄的朝他点了点头。
    维克托最初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但是,当他看到日丹诺夫同志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好看的时候,才突然想到了眼下这一幕的深意—斯大林同志终于在有关莫洛托夫同志的问题上做出了明确的表态,他对老战友莫洛托夫同志还是信任的,因此,不希望有人在有关他的问题上搞风搞雨。
    在想明白了这个问题之后,维克托又扭头去找马林科夫同志的身影,结果看了一圈之后,都没有看到他的影子。
    就在维克托试图再仔细找找的时候,一直走在前面的斯大林同志突然放慢了脚步,他侧着身子,朝身后看了看,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在走出办公楼的时候,维克托已经刻意放慢了脚步,尽量里斯大林同志和莫洛托夫同志远一些,以便在他们彼此之间拉开一定的距离,方便诸如日丹诺夫同志他们这些政治局的成员们插进来,毕竟以他的身份和地位,直接跟在斯大林同志身后并不合适。
    没人知道斯大林同志在找谁,他朝后面看了一会儿之后,便又重新转过身去,朝着甬路的方向走,而就在他停下来的片刻工夫里,包括伏罗希洛夫、安德烈耶夫等人在内,都很自觉地跟了上去。
    维克托在后面看了看,发现政治局的成员中,包括病重的加里宁同志在内,马林科夫以及赫鲁晓夫都没有到场。
    维克托并不知道今天的阅兵典礼有谁出席,不过按照传统,政治局的成员应该都到场的,他知道加里宁同志没来,是因为他自身病重。而赫鲁晓夫同志没有出现,则是因为今年基辅也要举行胜利日大阅兵,作为乌克兰第第一书记,他必须在基辅主持这场盛事。唯一的问题,是他不知道马林科夫同志去干什么了,为什么在今天这种重要的场合下,竟然看不到他的影子。
    脑子里转着这样的念头,维克托是完全走了神,以至于有人靠到了他的身边,他都没有察觉到。
    “维克托·维克托罗维奇同志,”身边响起的声音很突兀,以至于把维克托给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的扭过头,就见一个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的中年人,不知什么时候与他并肩走在了一块,有趣的是,在此之前,维克托虽然认识这个人,但却从未与他直接打过交道。
    “你好,尼古拉·阿列克谢耶维奇同志,”将思绪从马林科夫同志的身上收回来,维克托偏过头,目视着对方,微笑着说道。
    “你好,”这位凑到维克托身边突然开口的人,正是如今的苏联国家计委主席沃兹涅先斯基,他是个非常严肃的人,不管是在工作中还是在生活中,都是如此。
    “相比你也了解过一些有关卡累利阿的情况了,”沃兹涅先斯基的谈话风格也是直来直去的,他显然也没有与维克托闲聊的心思,开口便直截了当的说道,“我想了解一下,你对卡累利阿今后一段时间的优先工作,有什么样的想法。”
    所谓“优先工作”,自然就是指的维克托调往卡累利阿-芬兰苏维埃工作之后,首先要抓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维克托皱了皱眉,他心里跳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对方似乎没有权力来向自己质询这么一个问题,说到底,沃兹涅先斯基也只是计委的主任,而不是人民委员会亦或是中央委员会的书记,他在地方领导人的施政问题上,没有施加直接影响的权力。
    不过,心里虽然隐隐有些不满,但维克托还是尽量耐住性子,说道:“是这样的,尼古拉·阿列克谢耶维奇同志,按照我目前的计划,卡累利阿地区现在迫切需要解决的一个问题,是战后的恢复工作。”
    “这个回答太笼统了,”沃兹涅先斯基皱眉说道,“我需要你谈的更具体一些。”
    维克托看了他一眼,继续耐着性子说道:“如果说的更具体一些,我想首先应该恢复的,必须是卡累利阿境内的铁路运输,包括从圣彼得堡经彼得罗扎沃茨克、凯姆到摩尔曼斯克的铁路干线以及,从阿尔汉格尔斯克经白海城到摩尔曼斯克的铁路干线。”
    语气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另外,从圣彼得堡出发,经彼得罗扎沃茨克到梅德韦日戈尔斯克,以及由凯姆到摩尔曼斯克的两条公路干线。”
    吐了口气,维克托说道:“在过去几年的战争中,甚至是在战争爆发之前,卡累利阿地区的道路运输状况就非常的落后,而这场战争更是雪上加霜。我向梅列茨科夫同志做过一些了解,因此,很清楚那边的交通运输是什么样的状况,在我看来,如果不解决运输的问题,所谓的经济建设就谈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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