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像是一截玉碎,吾谷甚是为难,“这什么东西?暗器不像是暗器,物件不像是物件,毕竟有个断口,瞧不出原本物件是什么?
    “认不出来?”洛长安诧异,“还有你认不得的暗器?”
    吾谷惭愧的笑了笑,“公子,奴才也不是百事通,这东西瞧着,倒像是勺柄,或者是汤匙梗,可奴才仔细想想,这玩意,它也当不得暗器啊!”
    “上头沾了点血!”洛长安抿唇,坐在桌案前,对着烛光照了照,“血色很新,应该是我扑向刺客的时候,有人亦出了手。玉色倒是不错,瞧得出来,是好东西,可谁会用这东西伤人?”
    吾谷寻思着,“许是当时情况特殊,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出手?是想杀人,还是想救人?”洛长安眉心微蹙,“随时注意我爹那边的动静,若是有消息,立刻来报我!”
    吾谷行礼,“是!”
    “去找个小盒子。”洛长安将物件放在桌案上,“这是证物!”
    吾谷当即离开,不多时便寻了一个小小的珠饰盒,将这一小节玉柄放在了盒子里,小心翼翼的用帕子裹住,“公子,好了!”
    “对了,你回头去大牢看一看,这刺客的身上有没有伤痕,类似于暗器伤。”洛长安指了指小盒子。
    吾谷了悟,“奴才明白!”
    刺客被送进了刑部大牢,这日子必定是不好过的,不管是谁派来的,进了这地方,总归要吐出点东西,才能少掉一层皮。
    阴森可怖的大牢里,哀嚎声此起彼伏,痛苦的吟哦不绝于耳。
    洛川河淡然饮茶,刑部尚书和侍郎皆立在边上,瞧着酷吏将滚烫的烙铁,狠狠烙在戏子的身上。
    细皮嫩肉的戏子哪里吃得了这样的苦痛,烙铁与皮肉接触,发出滋滋滋的响声,伴随着一股浓郁的焦臭味,在刑房内快速漾开。
    洛川河置若罔闻,淡然放下手中杯盏,不温不火的瞧了刑部尚书一眼,“多久了?”
    “回相爷的话,半个时辰了!”尚书眸色闪烁。
    半个时辰,是刺客被带进刑房的时间。
    “往常你不是夸口,不出半个时辰,就能把话从囚犯嘴里掏出来?今儿是太师府的席子太好吃,还是舍不得对这娇滴滴的戏子下手?”洛川河勾起唇角,眸色阴戾。
    尚书面色一紧,“下官不敢,只是这戏子顽劣不化,受尽酷刑,仍是不肯招供,怕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不过一介戏子!”洛川河轻嗤,满是不屑之色。
    酷吏上前,“大人,他晕了!”
    “冷水泼醒,继续!”洛川河徐徐起身。
    这个天气,原就夜色寒凉。
    一盆冰水从头浇下,刹那间钻进了伤口里,浑身上下,乃至于脑仁都冻得刺痛。
    戏子无力的抬起头,面上的浓墨重彩早已卸尽,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张五官精致却容色惨白如纸的脸,长睫上沾着冷水,身上的水合着血,不断的流淌在地。
    明明冻得瑟瑟发抖,明明奄奄一息,但看向洛川河的眼神,仍是那样的怨毒至极!
    “本相与你有仇?”洛川河立在他面前,掌心落在边上的“刺鞭”上。
    所谓“刺鞭”,乃是大牢里的特制刑具,将鞭子制上倒刺,甩向犯人的时候,鞭子上的倒刺,会生生带下一块肉,疼痛与鲜血足以把人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想知道?”戏子笑了,干哑的嗓子里,忽然啐了一口血水。
    简丰身形一转,旋即挡在洛川河面前,“相爷小心!”
    血水,落在简丰的脸上。
    若非如此,定会沾在洛川河身上。
    “相爷,没事吧?”刑部众人慌忙上前。
    洛川河深吸一口气,面上仍是那副淡淡然的神色,“你们先下去吧,本相亲自问问,估计这小子害羞,你们人太多了,他……不好意思!”
    众人一愣,旋即明白了洛川河的意思,行了礼便鱼贯而出,离开了刑房。
    刑房的门重重合上,内外隔音极好。
    简丰退到一旁,去水桶里洗了把脸,这满面的污血,委实不好在丞相面前伺候。
    “这世上要杀本相的人太多,本来也没什么,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我家长安受伤,所以……”洛川河捏起了泡在盐水桶内的刺鞭。
    他冲戏子笑了笑,“该你了!”
    动谁都可以,唯独不能动他的长安,当初皇帝打了长安十板子,他这当爹的便憋了一口气,如今正好能发泄发泄!
    “呼啦”一声起,刺鞭狠狠落下。
    剧痛来袭,盐水渗透伤口,快速往皮肉里钻,那种滋味,真真是生不如死。
    戏子仰头哀嚎,浑身青筋凸起,他死命的挣扎着,奈何手脚皆被绑缚在木架上,他奋力的挣扎,也只是让缚身的铁索发出刺耳的碰撞声,再无其他涌出。
    “啊啊啊……”
    洛川河冷笑,三鞭子狠狠甩下去,直接挂去了戏子肩头半边肉。
    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随手将刺鞭丢回盐水桶内,洛川河仿佛出了一口气,屏气凝神的缓了缓情绪,天知道,当他看到洛长安扑过来为他挡刀的那一瞬,他内心深处的惊慌失措。
    “洛川河,你不得好死,狗贼……”戏子仰头嘶吼,满身血红。
    洛川河倒是不在意,“本相是否会不得好死,你是瞧不见了,但是你的下场,却是可以预见的!就算你不说,弑君之罪亦是挣脱不了,在太师府行凶,太师就是帮凶!”
    “跟太师没关系!”嘶吼过后,戏子再无气力,整个人快速软瘫下来,全靠着铁索绑着,才能继续挂在刑架上,“要杀你的,是我……我也不是想弑君,我要杀的,就是你!”
    洛川河当然知道,他要杀的是自己,只不过……他可不想就这样放过好机会。
    “不,你要杀的不是本相,是皇上!”洛川河冷笑,睨了简丰一眼。
    简丰会意,不多时便有细弱的哭声响起。
    “戏班子里,不只你一个戏子!”洛川河叹口气,转身坐回原位。
    打累了,喝口茶,委实心神顺畅。
    “狗贼,你不能这么做!”戏子急了,“他们是无辜的,这件事是我一人所为,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洛川河挑了眉,“在本相这里,压根没有无辜这么一说!王!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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