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疼 作者:刀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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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了!”

    我觉得这是种夸奖,笑得很开心,我的同事们和那些女孩子也很开心,当天我们喝了很多酒,我和小宛坐在一块儿,幸好我们俩都算是老江湖了才不至于冷场,我们几乎聊遍了所有我们能叫得出名字的人,木娜吸|毒喝大酒,那样情况生下来的孩子竟然还挺正常;猴子和莉莉早分手了,现在又换了女朋友,莉莉也嫁人了;昭阳在澳门和珠海来回奔波,还没弄到长期签证,据说赚了不少钱;小龙则音讯全无。

    这些人全部都聊完了,时间也到了后半夜,快要散场了。我的心却越跳越快,我端酒杯的手比酒杯还冰,好像贫血有点儿眩晕,我压了好几次呼吸,才不经意地问小宛:“子寒怎么样?他还在这里吗?”

    小宛一瞬间张大嘴巴,漂亮的脸在屏幕里五花八门的灯光下变得幽暗不明,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他死了,”我看到她的嘴巴开开合合,最后她的整张脸我都看不见了,只剩下一个黑幽幽的洞似的,“他两年前死的,肝硬化。”

    ……

    我去过一次泉州,印象里那个城市不比我现在的这个城市差,市中心有很大一个寺庙,据说那个寺庙是泉州的风水眼,不能动。上次我还去了趟海边,我随便挑了个地儿,海边一个人没有,海面是深蓝色的,越往远处望就越黑,所谓的碧蓝根本不存在。

    但是那边的夕阳很美,尤其从高架桥上下来,能从树荫的缝隙里看到刺目的夕阳追着我们的车子走,明明一直盯着它,可转几个弯它又去追别的汽车了。

    我对这边的路不熟,左转右转转进了一条小路,刚好赶上学校放学,那些半大的小孩儿都挤在马路边的小摊儿前买东西,一点儿也不怕被汽车碰到,有几个小女孩儿在争夺一串棉花糖,为了躲避同学的魔爪干脆把棉花糖从我的车窗里递进来。

    我其实一点儿都听不懂闽南话,过了太久了,一个字儿都听不懂,只是当那些话从路边的人群里窜到我耳朵里时,我感到莫名的熟悉,我好像看到子寒小时候,就是像这些孩子一样慢悠悠地挤到路边,带着旁若无人的灿烂笑容,有可能手里还攥着雪糕零食什么的。

    那时候他多快乐,我多快乐。

    他家在一条小弄堂里,泉州的很多弄堂里都暗藏玄机,不知道哪条里的哪家是咖啡馆茶馆还是青年旅馆,一路走进去清幽雅静。

    子寒家在弄堂的最深处,是幢二层小楼,我敲门后又等了五六分钟才有声音传出,门一打开,子寒的妈妈一眼就认出了我。

    她笑起来和子寒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大概问了些她身体怎么样之类的,她只说还好还好,然后把我带进了子寒的卧室。

    卧室里有个笼子,跟我当初给他在戒毒期买的那个一模一样,连里面铺的毯子都一样。我无论如何都没法儿把眼泪憋回去,从我跟他分手到我那天站在他的房间里,五年间我从没为他掉过一次眼泪,我以为是自己麻木了,可根本不是。

    这屋子里甚至还有子寒的味道,那种让我安心的味道。靠窗的地方有个小书柜,我才发现原来子寒跟我在一起时看的书他上学时已经都看过了。

    尤其是那本《聂鲁达诗选》,他这本比我们当初从图书馆借得那本还要旧,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弄来的。

    也许他曾经捧着这本书,躲在笼子里忍受戒毒时的痛苦也说不准,我还总笑他像个姑娘,喜欢这种文邹邹的诗歌。

    而我也是直到那天才知道他真正的名字:黎晨,我总觉得这名字好像跟我名字的含义不谋而合,可是这名字对我太陌生了。我只是忍不住想,当他从字典里查到我的“昕”字,看到那个注解时,他会不会和我有一样的感觉?

    可我好像没做到他对我的注解,我没有凿破遮挡物结束他的黑暗,我带给他的不是黎明,我没有完成对他的承诺,没有一直对他好,我如果再坚持一下就好了,我如果再聪明一些就好了,我为什么没有多想想,他当初离开的时间点那么奇怪,我在医院时就应该坚定自己的想法。

    而他留给我的呢?是希望吗?能称之为希望吗?

    子寒是乙肝肝硬化走的,他的病情恶化的非常快,一般来说这种病至少有五年可活,但是毒品掏空了他的底子。我毫不怀疑他也是通过跟那些吸毒人员公用一些东西才染上这种病,可知道了也没用,我知道的太晚了。

    五年前那场分手,几乎完全在他的计划内。他先是知道我感染了乙肝,所以怀疑是他自己传染给我,然后去医院检查,发现他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他不想拖累我,干脆拿走钱让我误会他。跟着又怕我不死心,所以一直跟小宛联络,让我找上她时把我引过去,又吸毒给我看,跟我真正分手,逼迫我跟他分手。他知道我们必须面对面地讲清楚我才有可能忘记他。

    爱的反面不是恨,是遗忘。

    我想自己没有他的勇气和决心,也没有他那么狠心,三年,他怎么熬过来的?连一通电话都没有打给我,他一个人辛不辛苦?后来戒毒时,他把自己关在这个笼子里,是不是也在期待我会像以往那样、等回家后把他从里面抱出来。

    他走的时候痛不痛苦?他有没有在想我?他会不会后悔?会不会恨我?

    我好像还真的没有毒品靠得住,至少毒品有钱就能买到,可是我所谓的陪伴却那么不坚定。

    他后来脱毒成功了,可是我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既然他最后会痛苦,说不定吸毒就不痛苦了,如果他当时想见到我,那么吸毒就可以见到了,即便那是幻觉。只要他能好过一点点,只要他好过一点点,我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愿意为他付出,可我怎么就没有呢!

    在生命最后的弥留之际,如果我陪着他,他多快乐,我多快乐,哪怕他会死,至少给我个机会,好好告别啊!

    我又相信爱情了,相信爱情可以战胜一切,他用行动告诉我什么是成全。他成全了我现在的生活,让我恨他,让我失望,遗忘,头也不回地走向新的生活。

    我现在才来讲这些不是要感动谁,今年已经第七个年头了,而我越来越多地想起他,想起每一个细节,我拼命追溯那时的心情,有些记忆已经模糊,有些感受也根本没法儿确切地记起,我只能确定一件事——他真正爱着我,毒|品也没有让这份爱动摇过分毫,不论它给子寒带去多少快乐幸福的幻觉都没能让他投降,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仍旧在清醒的煎熬中苦苦守护着这份爱。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不知道这一切会不会好受点儿?会不会如他所愿遗忘他?答案是不知道。我只能告诉你们,如果他后来回来,不管他是什么样子我都会再次迎接他。因为在得知他离世的消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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