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大帮派的掌门都带着各自的弟子返回各自的驿站,除了少林的和尚,没人打算继续逗留,更何况,每个帮派都有一些“疯了”的人,他们的双手均被捆绑着,堵住嘴巴,
    甚至有些已经被打晕,这场面看上去极为诡异,更是不便前往桃花山庄。
    贺逐飞的一双儿女贺无痕和贺无暇早早就在门口等候着,见父亲贺逐飞平安归来,一夜的提心吊胆,总算可以平静下来了。
    昆仑子虚真人被东方闻思重伤,而星天战丧子恐无心医治,便求华山掌门胡遗和武当掌门贺逐飞为其疗伤,保住性命后也出发回往昆仑去了。
    唐门少主黎百应“疯了”,其妻焦红菱和众唐门弟子将其带回,也无心顾及他人。点苍掌门步知天与小水滴一战内力大损,峨眉慧觉师太也受了严重的内伤,均是早早离开,而天音教群龙无首,更是飞速回往教中,谁来担任新的掌门之位,已是头等大
    事。
    云神教带着一息尚存的云途回返云神教的路上,都是面色沉重,他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向其妻段盈心交代,而又有谁能胜任云神教的教主之位。
    看着那浩荡的队伍逐渐映入眼帘,守在桃花山庄门口的人,无一不面露惊喜。
    “夫人,老爷和少爷他们都活着回来了!”安管家激动的早已是泪流满面。
    武月贞握紧绢帕的手早已浸满汗水,她一直故作淡定的安慰着庄中上下,这会儿自然是松了口气,不自觉的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玉翘在队伍中看到皇甫风的身影后,惊喜的说道:“夫人,我去告诉大少奶奶和玉娇她们,风少爷他回来了!”
    武月贞已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点了点头,玉翘便转身跑进庄内,前往西厢苑。江圣雪一直坐在西厢苑的亭中静默的等候着,而那些前赴战场的人,不仅有自己的夫君,还有自己的父亲和表弟,她无法那么平静的安慰着武月贞,更不想让他们花费时
    间来安慰着自己,索性就在西厢苑,所有的担忧和紧张,只有满月和玉娇看得到。李叶苏看到皇甫雷的身影,激动的热泪盈眶,若不是身边武月贞端庄沉稳,她早就跑上前去,抱住自己的儿子了,而庄儿也一直在后面翘首观望着,这会儿总算可以安心
    了。
    “回来了,青天!”武月贞柔声道,待看到星印以及一众少林弟子后,也恭声道,“星印大师!”
    星印双手合十,躬身道:“见过大夫人!”
    “安管家,收拾好客房,带少林弟子前去休息,稍后备好热茶及僧斋送入房中以便食用!”武月贞缓缓说道。
    “多谢夫人!”星印说道。
    等安管家带着少林僧众进入桃花山庄后,皇甫青天才走上前去,握住了武月贞布满冷汗的手:“天凉了,何必在这守着!”
    庄儿说道:“大夫人和二夫人执意要在这守着,谁也劝不了!”
    皇甫青天对着李叶苏也温柔的点了点头,随后他摆了摆手,飞盾便扶着星天战往庄里走去。武月贞看到星天战怀中抱着一物,盖着零碎不堪的黑布,并不知何物,但他的表情显然是悲伤过度后的心如死灰,生无可恋,而星沫初雪跟在旁边,也是双眼红肿,神情
    恍惚,霎时间,她感到有些慌张,她看向皇甫青天,好像想要在他眼中找到答案,皇甫青天自然与她心有灵犀,他有些悲伤的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因为星天战怀中抱着的物体并非是人形,可是从皇甫青天的眼中得知,那根本不像是尸体的物体,正是星沫苍月的尸体啊!她瞬间红了眼眶,慌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只怕
    发出一点声音,都会让星天战和星沫初雪崩溃。
    而星天战抱着苍月尸体的背影有些摇摇欲坠,几番踉跄过后,他似乎已经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倒在了地上。
    “爹!”星沫初雪的喊声有些颤抖,她害怕再失去这唯一的亲人了。
    “别担心,初雪小姐,星大侠只是体力不支,伤心过度,让他好好休息吧!到了戌时,星印大师超度亡魂的时候,他会醒来的!”飞盾柔声道。
    皇甫青天叹道:“月贞,我们败了,但是这一次,白之宜也吃尽了苦头,紫魄也已身亡,苍月和田药的牺牲,是有价值的!”
    武月贞这才注意到江池沉默不语,龙泉和枕上笑红肿的眼眶,没想到,连田药也牺牲了,她强忍住悲伤:“你们都已经尽力了,江大哥,节哀!”
    江池疲惫的点了点头。
    方才还有些风尘仆仆的架势,这会一一进庄,空气却静谧的十分压抑。
    “星老鬼太累了,也无心就医,云儿,你们且带着凤绫罗还有其他受了重伤的人去找殷先生吧!”皇甫青天说道。
    “也好!”皇甫云抱着凤绫罗,金猛抱着香燕,金瑶扶着段如霜,流星扶着无鱼,都去往殷褚厢房的方向了,而其他的人也都并非完好无损,只是伤势较轻,自行调息,稍后再去殷
    褚那里找点药也就无碍了。
    “夫君!”江圣雪一路上跌跌撞撞的跑来,几次都险些摔倒。皇甫风也感受到怀中的分量,和熟悉的香味,还没等摩挲到妻子的后背,江圣雪便紧张兮兮的看着皇甫风,看到他虽然受了伤,但看似并无大碍,总算放了心:“夫君,你
    没事,真的太好了!”
    倒是皇甫风,将她抱住,在她耳边说道:“我没事,可苍月弟弟和田药大哥牺牲了!”
    江圣雪震惊不已,可这话是从皇甫风嘴里说出来的,她连一点质疑都不曾有过,这才注意到江池、龙泉和枕上笑眼里的悲伤。
    江圣雪轻轻的抚了抚皇甫风的脸,便静静的走过去,轻轻地握住江池的手:“爹,人死不能复生!”
    “如果我没有带他离开江家堡,来闯荡江湖,他也不会死。”江池的声音低沉的有些嘶哑。
    江圣雪贴近江池的胸膛,低声抽泣着:“爹,这不是你的错,害死田药大哥的人,是魔宫!”
    “堡主,田药不会白死的,您也不要伤心了,别害的大小姐也跟着一起难过了,田药的仇,我和龙泉一定会报的!”枕上笑说道。
    龙泉说道:“是啊,堡主,圣雪小姐,我们一定会亲手杀了七小蛮,为田药报仇!”
    江圣雪抬起头看向江池,江池怜爱的拍了拍江圣雪的头:“爹不会让你田药大哥白白牺牲的,爹一定会练成《玉碎之冥》,让那妖妇跟着曼陀罗宫一起粉身碎骨!”
    常欢实在承受不住这里的压抑了,又想起出发前夕与重云的约定,便默默的离开桃花山庄,前往不堪剪去了。殷褚虽然还有些惦念着云细细,得知这一次进攻,全然没有看到云细细的身影,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心,不过医者有医德,他还是很专心的为凤绫罗、香燕和无鱼他
    们治疗的,连星沫初雪碎裂的手臂也得到了救治,
    星印超度亡魂的规矩,桃庄的下人早前就见识过了,所以不用过多的吩咐和嘱托。他们片刻不敢耽误戌时的超度,都陆续出庄去买白色蜡烛和白色灯笼了。
    重云果然信守着承诺,一直都在门口等着常欢,看到常欢的身影,都没等他走近,便已经飞奔而去,直扑到他怀里:“常欢,你果然活着回来了!”
    常欢只有在重云这里才敢有片刻的放松:“我敢不活着回来吗?就知道你会这么固执。你等了我一夜,若是染了风寒,我该多心疼?”
    “练武之人,哪有那么柔弱,更何况……”重云趴在常欢耳边笑道,“我又不是女人!”
    “你胆子真大,不知道你这宅子外,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吗?”常欢拉起重云的手,进了不堪剪。
    重云淡声道:“非常时期,白之宜根本没心思派人来盯着我!否则,我这般小心谨慎,敢如此明目张胆的与你亲热吗?”
    “你把拥抱叫亲热?”常欢笑着在他唇上用力的一吻,“这才是!”
    “皇甫云教你的?”
    “我也是男人,男人在这方面都是无师自通的!”常欢笑了笑,随后却泛起了忧伤,他轻轻抱住重云,“田药死了!”
    “田药,可是你们江家堡五大高手之一的那个药师?”“田药虽然年长我几岁,但是小时候,即便无人愿意靠近我,可田药大哥有时候却愿意跟我和表姐在一起玩闹!”常欢叹道,“他死了,只有龙泉姐和枕上笑大哥在他身边,
    他甚至都没有看我最会一眼,也没看到姑父和表姐,他会孤独吗?”
    重云轻轻的拍了拍常欢的后背:“有你们的惦念和感怀,就不会孤独!”
    常欢不愿意过度想些伤感的事,便话锋一转,说道:“对了,重云,多亏了你,紫魄终于为他杀的人偿命了。”
    重云却有些恍惚,不知道该有着何样的心情了:“紫魄是未倾隐爱的人,未倾隐已与我是九年的老友,她若知道,一定会恨我。”
    “别多想了,她不会的,恶人终有恶报,未倾隐不会是非不分。”
    “紫魄死的消息,一定很快就会传遍洛阳,不如,我们去陪陪她吧!”
    “还是算了,她可能比较需要你,是星沫苍月跟紫魄同归于尽,我和未倾隐都有各自在意的人,相见只怕会尴尬。”
    重云轻蹙眉头:“这么说,苍月少侠也牺牲了,那……星大侠他还好吗?”
    “不哭不吵,恐怕没人能真正感同身受他的丧子之痛!”常欢叹道,“我先回桃庄了,戌时的时候,星印大师要为他们办一场超度法事。”
    “从前我没有牵绊,不在乎他人生死,可是不知为何,现在竟开始有些悲天悯人了。常欢,我陪完倾隐,就去桃庄,怎么说,我也是一世葬的修炼者之一,”
    “好!”
    桃花山庄。
    皇甫雷回到自己的厢房星天战后,便一直闷闷不乐,一言不发。
    李叶苏和庄儿来看望他,他也不急不躁,甚至连点语气都没有:“娘,别担心我!”
    说罢,便侧卧在床上,没人能再看到他的表情。看李叶苏心急如焚,庄儿便低声道:“夫人,想必是跟东方姑娘碰了面的,正邪对立,雷少爷是心里难受,我们在这里,他也不好发作,反而闷得难受,我看不如,我先扶
    您回南厢苑,反正这里有春映和秋映守着,有什么状况,她们也会及时来告诉您的!”
    李叶苏只好起身:“恐怕,也只能这样了!”交代好春映和秋映后,便任由庄儿搀扶着离开了。
    江圣雪和皇甫风夫妇陪着龙泉和枕上笑,江池、武月岩武义德父子、飞盾和花碧倾则留在东厢苑,与皇甫青天、武月贞交谈。
    段如霜这会儿睡着了,金瑶正坐在床边守着他,金猛也坐在桌子旁,谁都没有说话,满月偶尔会端来些茶点看望金猛。
    流星和无鱼坐在屋檐上,脚旁躺着三两个桃花酒的酒坛子,尽管流星十分不悦无鱼刚刚死里逃生,这会儿顶着严重的内伤喝酒。
    凤绫罗也睡下了之后,皇甫云便嘱托月蓉和月柒留下照看,便独自去找星沫初雪了。
    星沫初雪也很意外皇甫云会特意来安慰自己,本来已经很坚强的冷傲少女,却哭的不知所措起来。
    她也是第一次,会在别人的怀里失声痛哭,尽管那哭声略有隐忍:“云哥哥,我失去苍月了,我再也没有弟弟了!”也许皇甫云天生就是怜香惜玉之人,更何况,星沫初雪也算是他的妹妹,失去了弟弟,而她的性子也不会痛哭一场,所以才会来找她:“你知道吗?当初金瑶失去她的弟弟
    以后,也是痛不欲生,但是很快,他和金猛就振作了起来,因为,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死去的人并不想看到活着的亲人每日都活在眼泪之中!”
    “云哥哥,我爹只剩下我了,我会振作起来,不会让他替我担心。”“苍月是英雄,是他毁灭了杀戮之神紫魄,他的事迹会在江湖广为流传,这份名誉,也算是给苍月弟弟最后的回报。我们也要继续振作,只有杀掉白之宜,毁掉曼陀罗宫,
    才算是真真正正的让苍月解脱,让田药大哥、马长老和金冲小兄弟都没有白白牺牲!”
    星沫初雪擦掉眼泪,仿佛方才的脆弱只是一个虚假的面具,摘掉之后,又是一身傲骨的星沫初雪。
    恍惚间,皇甫云就像看到了星沫苍月一样,他知道,星沫初雪只是需要一个发泄的时机,所以他才会来安慰她。失去的人,才会真正的成长,至少这一刻,星沫初雪成长了,她懂得了什么叫接受和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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