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相告?如果那神秘人不是你凭空编造的,还有什么不能说出来?”焦红菱怒视皇甫云,“皇甫云,只怕是你内心有鬼!”
    “我以断魂笑使的名义向你保证,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皇甫云看了一眼被黑布蒙着的笼子,心情更加沉重,语气也更加坚定,“也会给黎少主一个交代!”焦红菱目眦欲裂,咬牙切齿,散乱的头发衬得她苍白的面容更加憔悴,更加凄惨:“交代?谁人不知你皇甫云就算自己死也要保她凤绫罗一命?滚!你们都给我滚!滚出唐
    门,滚出我的视线!”
    “请夫人先以养好身子为重!”皇甫云沉声说着,随后只好带着殷储先行离开。
    唐罗奇也不知该如何安慰焦红菱,只是越想越气愤,转身便要追出去:“大嫂,我去帮你杀了皇甫云和那老头!”
    “慢着!”焦红菱的一句话,让唐罗奇的脚步戛然而止,“江湖人不会相信皇甫云想要害我,你杀了他,只会落人话柄,陷唐门于不义!”
    “难道,我们就吃这个哑巴亏了?”焦红菱自枕边拾起凤游翆台,递给唐罗奇,唐罗奇急忙走至接住:“你把这个交给皇甫云,告诉他,我等他的交代!”随后便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躺在了床上,“我想静一
    静,你嘱咐下去,不要有任何人来打扰我!”
    等到唐罗奇走后,一直在笼子里装睡的黎百应才自笼中急忙走了出来,他早已愤怒不已,浑身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发着抖,只怕一根小小的稻草都会彻底激怒他的杀戮。焦红菱看到丈夫的样子不比自己好过多少,她艰难着起身却还未开口,就被黎百应一把抱住,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焦红菱也心疼他的无能为力,两个人就这样抱在一
    起失声哭泣。
    过了好久,两个人的情绪才有了一丝好转。
    “现在,已经没人能再阻止我报仇了!”焦红菱的声音有气无力却充满了仇恨。从前的黎百应,因冤冤相报何时了而总是想要消除妻子的仇恨之火,但是随着这个孩子的逝去,再加上不能生育,彻底的将本要熄灭的仇恨火焰燃得更加猛烈,他没有再
    阻止焦红菱报仇的想法:“因私,皇甫云一定会保住凤绫罗,因公,皇甫青天也不会让凤绫罗死,她可是一世葬的修炼者!”
    “相公,如果我有办法,既可以杀死凤绫罗,又不会暴露是我们所为,你会支持我吗?”
    “这一次,即便你不想报仇,我也不会罢休!”黎百应抚摸着焦红菱凌乱且冰凉的头发,那头发上全是她的冷汗和泪水。
    焦红菱感动的点了点头,随后正色道:“我们可以雇佣杀手去杀凤绫罗!”
    “不行,杀手界有行规,杀手不会收钱杀同行,除非是生死比武,可论武功,没有谁是凤绫罗的对手!”黎百应说道。“杀手杀人都是各凭本事,只要我们找到杀手排行榜位于第二位的罗刹女,就不会节外生枝了!因为没人比她更恨凤绫罗,只要有凤绫罗在,她就永远都是第二!我们只要找到她,告诉她凤绫罗的弱点,根本不需要我们花费分文,她也会想法设法的杀了凤绫罗。如果失败,谁又能想到杀手之争有我们唐门的参与?若是成功,那时的罗刹女已经成为了第一,自古以来,都是胜利者改写历史,谁又会质疑罗刹女会使用什么手段呢?这就好像十几年前,君行止暗杀乌震霆夺走武林盟主的宝座,谁又敢再提当年
    旧事?而我们,也不过是借人之手除掉仇人罢了,又何错之有呢?”
    黎百应点了点头:“这倒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曼陀罗宫,湖心小筑。
    阿市夹着木炭进来的时候,看到白婠婠正捧着一本书躺在床上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的笑出声,又时不时地骂上一句。
    将炭丢于神仙炉中后用木棍挑了挑,见炭火烧的正旺,阿市便瞥了一眼,瞧见白婠婠正在看的书,那封面上赫然写着“皇甫三雄年首之战”。
    阿市一边起身,一边说道:“小宫主,在曼陀罗宫这可是禁书,我看见也就罢了,万一被宫主撞见了,连我都要跟着受罚的!”
    “我这叫了解敌情,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白婠婠正翻到一页,忽然笑的花枝乱颤起来,“阿市,你快过来瞧瞧,这个写书人都把皇甫云画成什么样子了!”阿市只好走过去瞧了一眼,也忍不住笑道:“倒看不出来是皇甫云,江湖第一美男子都快被画成拓跋枭那个大块头了,想必写书人都没见过皇甫云吧!要是皇甫云看过这本
    故事画册,想必,会手撕了他!”“是啊,皇甫云最爱他那张脸了!”白婠婠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翘起了腿,虽已二十有三,却还是颇具少女姿态,与从前高贵优雅的头牌紫风月相比,现在被改变了记忆的
    白婠婠,多了阴冷和俏皮,也许是有了娘亲宠爱的缘故,“真是难为那些闺中少女们日夜捧着那些画册做春秋美梦了,若是见过真人,这些书和画像早就该烧掉了!”
    “要不然,我现在也帮小宫主你把它给烧了?”阿市笑着打趣道。
    白婠婠轻轻的白了阿市一眼:“你倒是胆子越发大了,你敢烧掉,我就敢罚你!”
    “小宫主想罚便罚喽!”阿市笑道。“我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了,这个写书人写的倒还是挺吸引人的,就好像他亲眼看见那三兄弟如何杀人了似得!”白婠婠笑道,“你相信会有人八天八夜杀人而不吃不喝不休
    不眠的吗?都快把皇甫三兄弟当成神仙了吧!”
    “故事就是要夸张才有看头,对于没见过世面的少女来说,英雄就是要像神仙一样遥不可及才更加向往!在现实中,他们三兄弟也的确是所向披靡!”“八天八夜不休息,你说皇甫云他会不会累坏了身子?我才练一整天的剑就已经浑身酸痛了!”此话一出,白婠婠愣住了,她并没有生气皇甫云铲除了母亲的棋子,反而担心这八日,他有没有疲累,有没有受伤,白婠婠为自己的想法而震惊,随即冷声道,“就算累坏了,也有凤绫罗那个贱女人照顾着他,这对狗男女!”说罢,便把手中的画
    册一丢,直直的扔进了炭火盆中。阿市看到前一秒白婠婠还在为故事的夸张而大笑,后一秒就想到了凤绫罗而变了脸色,心想她不愧是白之宜的女儿,变脸都比翻书还要快的:“八天就把护法们费尽心思从
    万里长宫放出来的乱党全部斩草除根了,小宫主,这三兄弟啊,日后定会成为宫主心里的一根刺!”
    白婠婠幽幽地道:“皇甫云又何尝不是我心里的一根刺!”
    阿市笑着摇摇头,正要出去,便被白婠婠叫住:“阿市!”
    阿市回头:“还有什么吩咐吗小宫主?”
    “一夜呢,炭火够吗?”
    “足够了!”
    “哦,那没事了!”
    阿市转身欲走,却又被白婠婠叫了住,她转过身,既无奈又奇怪:“小宫主,若是还有什么事,就一并说了吧!”
    白婠婠扯过被子侧过了身去:“帮我把灯熄了,我这就睡了!”
    “这才戌时,小宫主今儿个睡得还真早!”阿市一边说着,一边吹了灯。
    “阿市!”
    “还没走呢,小宫主!”阿市就知道白婠婠真正的话还没说出来,所以故意走到门口迟迟没有出去。
    “多买些皇甫云的画像和他的书回来,一定要画得像的,若是画的太难看入不了眼,或是故事写的乱七八糟的,就把摊位给砸了吧!”
    阿市千想万想,也没想到白婠婠忍了半天才说出来的话,竟然是叫她去买皇甫云的画像,便忍不住暗叹一声,说道:“知道了,小宫主!”
    “我明天就要!”
    “属下一定早起去买!”白婠婠这才满意的叫阿市退下去,却在她走后起身下了床,又把灯给点着了,她光着脚穿着白色里衣在房间内转来转去,最后在梳妆台前停了下来,她把它推开一些,便
    看到了墙边的暗格,这是当初修建湖心小筑时特意留下的暗格,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派上用场了。
    她将暗格抽出来再推回去,灰尘呛得白婠婠有些嫌弃的用手挥了挥,随后笑着自言自语道:“藏在这里就不会被娘发现了!”皇甫云和殷储回到桃花山庄后,二人一路上就已经商议过了,由殷储先去告诉皇甫青天,等他气头过了恢复理智,皇甫云再带凤绫罗去见他,也能提前让凤绫罗做好心理
    准备。皇甫云说完焦红菱的事情后,凤绫罗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震惊,没有因为夜月的陷害而愤怒,也没有被焦红菱误会而慌张,她只是沉默了,眼神中露出了从未有
    过的悲戚。
    她经历过被人误会,被人冤枉,也被人陷害而走投无路,正因为她是杀手,所以,她已经认命了,认了别人不会相信她也会心存善心的命。
    现在凤绫罗也终于解开了困在内心已久的迷惑,夜月接近自己,果然不是爱上自己,而是为了杀死自己。
    但……他明知道自己会收下龙吟碎玉,却为何只是下了慢性剧毒,又为何想要杀死自己?
    但同时也有些后怕,夜月若是下了其他毒药,恐怕自己早就死于非命了。皇甫云也没有料到凤绫罗竟然一点都没有想为自己辩解的念头,又想起紫风月陷害凤绫罗的那一段过往,不由得心疼,便暗暗发誓,这一次,他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心爱的
    女人。
    轻叹一声后,皇甫云伸出手,柔声道:“我陪你,一起去见父亲!”
    凤绫罗抬起手轻轻的抚摩着皇甫云脸颊上的五道手指印,因为他的信任,触碰了凤绫罗内心的柔软,她的眼眶泛了红,这一瞬间,她想了很多。其实紫风月陷害自己伤害她的那一次,皇甫云也是信任自己的,只不过,自己不信任他,不信任任何人,所以才被皇甫云强行带回去,而失去了他们的孩子。也许那时候
    ,她为自己辩解一分,也相信皇甫云能够帮自己处理好这件事,这个孩子就不会流产。
    所以这一次,她选择相信皇甫云,相信桃花山庄的人,能够给她这份信任。她对着皇甫云苦涩的一笑,轻点了一下头,将手放在皇甫云的掌心间,任由他紧紧握住,前往东厢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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