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云消失后的第三年,当那尊大帝捞起来他的时候,告诉他,以他的心准之时来算的第三年,长生会终于浮出水面,一出世,就震惊了世人。
    原本就因为一个个因灰雾而散落的据地,突然宣布,自己就是长生会的,一个个宗门高层被暗杀,随后落入掌控,一个个豪门发现无数底蕴都被族中叛徒带走,甚至还有许多统兵的将领,带着下面的兵甲直接叛逃,
    相互联合之下,活生生的形成了一股庞大的势力。
    白烟儿没有骗方云,在交州,长生会成立了总坛,无数修士或自愿,或胁迫,前往其中。
    也就是这一年,都快要被遗忘的方云,再次被人们重新提起,三年前他陨落的事,和灰雾之中的怪物会移动的消息一起传出来后,后者还一度造成了恐慌。
    但随后三年里,灰雾里的怪物没有一点变化的样子,安定极了,自认为已经掌控规律的人或妖,甚至不再担心它们。
    反倒是方云陨落的事成为一时之热,许多心怀鬼胎的人查探许久,都没有找到三天洞所在,最后无奈的放弃。
    但当长生会突然出现在,以前接触不到它的世人面前,他们的突然出现的消息,却没有灰雾移动了这件事,给人带来的震撼大。
    全天下的灰雾,四面八方,无数怪物,开始缓慢的向最中间的地方移动,那里已经有覆盖了三个州大小的灰雾了,附近州所的人,不论是任何势力,不论是普通百姓,还是凡种野兽,都拼了命逃离。
    凡灰雾所过之处,无人敢来阻挡,唯一庆幸的是,它速度很慢,哪怕是靠近它们的州郡,人们也来得及逃离。
    这件事让无数人想起来了三年前那个云玉坊传来的消息,
    人们纷纷回想起来那个存在,但当他们再度将目光聚会到云玉坊,才失落的发现,原来他已经陨落的三年,三年间那里再也没有传出过什么有用的,指引天下如何处理这些怪物的有用消息。
    有人长叹,有人感慨,
    那个恐怖的人是这样的强大,修行速度是这样的快,千百年间所有的天才都在他面前黯然失色,没有任何人能够和他的资质相提并论,
    就是这样一个强大的人,犹如他极速升到二品后,便以更快的速度,像流星一般坠落。
    离开了方云,时间仿佛再度变成了正常。
    被称之为天才的人,三五年突破一品,就是“资质上佳”,三十岁之前能领悟到意的,就是“万中无一”。
    有希望修成尊者的,叫天赋异禀,
    能有指望突破成为大尊的,叫绝世天才。
    当然,这些人,都会心照不宣的禁止提起某个名字,一旦和方云相比较,莫说他们,就是九死一生渡劫成功的大尊,脸上也火辣辣的疼。
    知道方云的战绩的,他在异变刚开始的时候,就能深入灰雾,把一个怪物活生生的打死!
    这是何等恐怖。
    原则上来说,他似乎只用了一年不到,就拥有了二品的实力?
    许多人不能拿他做对比,一对比,就感觉自己在虚度光阴,一把年纪完全就是白活了。
    令无数人意外的是,方云亲自擒住的那个香生派的太上,原天榜中人,号香灵道人的大尊,在方云陨落,自己已经是二品之后,不仅没有叛变,反而忠心耿耿的守护着云玉坊。
    在长生会突然浮出水面,一跃成为一股不可撼动的大势力之后,云玉坊那边,反而依旧“头铁”的跟对方杀来杀去的。
    扰心铃,镇魂佩,几乎成了这两个势力见面就厮杀的标志,一旦相遇,他们就会不死不休。
    不过,云玉坊不可避免的势微起来,他们反而像以前的长生会一样,核心之人躲藏了起来,隐没身份。
    也就是在这一年,一个“代替”方云般耀眼的人,一举在所有人眼中占据了极为重要的分量。
    天地苍茫催浩浩。
    崔浩,在空界二品渡劫,当是时,天光乍破,云海消散,红雷滚滚,业火燃天,全天下的人都能见到。
    有大尊看到数不清的人飞蛾扑火一般,阻止他渡劫成功,
    有大妖愕然发现,竟然有许多妖族,在帮他阻拦敌手。
    崔浩最终还是渡劫成功了,不过他却不知为何,进了一团“小型”的灰雾之中,最终活着走了出来,却重伤垂死,隐藏起来疗伤了。
    那团灰雾里再也没有走出怪物,随后消失不见,只有有二品大尊势力的人,才能隐约的发现,阻拦者似乎和长生会有关。
    又似乎是因为,至少六团灰雾,同是在前进的路上,改变了方向,朝着崔浩所在的海州进发。
    在崔浩打破其中一个后,灰雾才回归到“正轨”,继续向中间雾州聚集。
    中间的地方,原本三个州各有名字,现在则是逐渐被称为“雾州”,
    这是一个灰雾在不断融合扩大的州,即使是二品,也无法预料,当全天下的灰雾都距离到一起后,会发生什么。
    同年之中,一直休养生息,整顿内部的白莲教,还有三国,再度开启战争。
    灰雾的移动本就让无数原本还算“安定”的人,因逃离它们途径之地而流离失所,战火,则为了这乱世更添了一抹血色。
    哪怕是三品,以前几乎就是最高战力,动则为一州一郡之地需要被仰望,难以见到的大人物,现在也小心翼翼,
    在乱世中带着下面的人,或逃离避开,或加入某一方,或着干脆躲藏起来,再也没有以前的尊荣。
    战乱持续了十年,
    第十年时,晋灭。
    修养完毕的崔浩,带着一支奇兵,在大部分军力都被白莲教牵制在前线时,攻了了晋国都城,石氏皇族覆灭,灵宝四极印引起了剧烈的争夺。
    一些二品直到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大势早已经被暗中推动,
    崔浩破灭石氏皇族之后,晋国有一半疆域都落到了白莲教手中,另一半则被与之接壤的赵国,梁国瓜分。
    本来就被各种家族割地而治的晋国,直到灭亡时才发现,原来因为动乱而“团结”起来的各大家族,早就投靠了别的势力。
    比如张氏,带着三个州,直接并入梁国。
    争夺四极印的过程,二品几乎凋零了大半,
    比如梁国两个皇族大尊就死去,赵国三个大尊也全部陨落,修行界更是星落如雨,上魔宗的老魔头都死了一个,长生会更是将獠牙露了出来,结果和势大的白莲教,打成一个平手。
    最后,多方牵制之下,四极印竟然落到了崔浩手里,然后各方又似乎达成了一致的默契,再度停手,休养生息。
    对于,梁国或者赵国,陨落了皇族内部的二品,反而是好事,不论是哪个蛰伏下来的梁君李启,亦或者是赵君裕皇,都重新掌握了朝廷。
    长生会也不再出手,他们似乎只要一个并州,兵甲也只守护那里,从不出征,但他因修士数量繁多,也足以和一国之势相比。
    没有二品大尊的势力,连参与大势之争的资格都没有,流落在世间的无数散修,哪怕是达到了三品,也只能感慨一下天地广阔,大势恐怖。
    在动乱之中挣扎,只能躲避着兵锋,远离着怪物,然后在一个个重新建立的聚地之间生存,在怪物,发疯的妖兽,四起的鬼物之间艰难生存。
    战队错误的天机阁,只在这次交锋之中昙花一现,然后就再度躲藏了起来。
    有些事,做第二遍之后,就有了经验。
    随后又经过了十年,
    这十年,是休养生息的十年,在这个过程中,只有灰雾在缓缓移动,继续扩大那雾州,其他势力全部沉静了下来。
    而被灰雾离开的州郡,卫所,朝廷似乎重新恢复了掌控,交通恢复,游荡的妖兽带着凡种野兽回归山林,
    偶尔或许能发现,在灰雾移动过程中,卡在沟壑里,掉到深沟中,挂在石峰上的怪物,还会引起不小的恐慌。
    灰雾移动走了,但天下已经变了,朝廷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掌握全境之内的情况,一个个聚地里的民众,反而并没有因恢复通行,重返家乡。
    已经尝到甜头的修士,是不可能将自己势力下聚集的普通人放回去的,别的不说,最起码收弟子,挑选有资质的人进行修行,都没人来管控自己了。
    白莲教圣州,
    梁国燕京,
    赵国阳城,
    还有长生会的交州,
    在休养之中,迅速的,重新繁荣了起来,成为四足之势。
    二十年时间,没有了方云的存在,光阴流逝似乎才变正常了起来。
    修行需要积累,势力需要培养,机变需要孕育,罗生从未出过交州长生会总坛,他在这二十年时光中偶尔会忍不住感慨,
    幸亏把方云弄到界外,要不然,在一品不出手的情况下,谁还能拦住他?
    “他现在,或许已经完全被污染了吧。”
    这句话,有时候会在白烟儿和罗生的心中闪过,他们仍然记得方云。
    二十年过去,云玉坊已经逐渐淡出天下纷争的视野,哪怕是晋灭之时,四极印争夺的那场争斗,这里也没有出过任何手段。
    三天洞中,三品依旧还是那些人,静静地保持着修行,二品依旧只有香灵一个,偶尔会应付一下来自上魔宗的挑衅,朝廷的招安,还有想潜伏进来的长生会之人。
    唯一有变化的,可能就是门人弟子,修为提升不少,和方云有过不少交集的那位蔡洁长老,前几天都突破到了四品。
    不论如何,有方云设立的阵法,有香灵二品修为的守护,三天洞中,云玉坊内,还是相对比较安定的。
    化玄宗内,二十年的时光没有在香灵的面容上留下任何痕迹,她静静的打坐,修行,如非必要,下方的人不会来特意找她。
    在她身边,是被禁锢的寸步不能离开的秋羽心,她已经达到了四品,却依旧没有任何办法能脱离香灵的掌控。
    “二十年了,等我突破三品,我就要杀了你!”
    秋雨心恨恨的看着香灵,失去自由的滋味可不好受,尤其是对方也不杀自己,更不跟自己说一句话,更不会让任何人跟自己接触。
    不论自己怎么激怒她,都没有办法获得一丝反应,可每当自己想跑时,就会被禁锢住……
    甚至于,她出去,都把自己提着。这对秋羽心简直就像是一种折磨。
    已经达到四品的张元烈,在一处坊市中和几个同门喝着酒,有些怅然若失。
    “老张,你准备去开心的钱,又被劫走了吗?哈哈哈。”
    “老张,你都四品了,还这个样子,一般人可做不到呀,会不会是门内哪个尊者?想想你哪里冲撞过人家?”
    有相熟之友嘲笑,张元烈欲哭无泪的回想起二十几年前,自己口花花香灵的场景,
    有点怀疑,又觉得她老人家怎么可能跟自己一般见识,在纠结中喝着闷酒,也不敢去找香灵询问。
    同样的坊市中,跟他并不相熟的张轲,偶尔会带着自己两个手下来买东西。
    自从二十年前被强行抓到这里后,张轲已经彻底融入了这里,重建连环楼的想法依旧被他压在心底,只是不知道何时这世道才能太平。
    东方雪,银岚,各个都已经步入四十以后的年纪了,岁月似乎冲淡了他们的少女心,往日关于“他”的记忆,似乎只能在偶尔的梦中,回忆起。
    厉天南也越发沉稳了起来,他进了查虞堂,被已经是三品的高庆元倚为左膀右臂。
    每一个和方云有关的人,香灵都重点派人看照着,他们可能自己不知道,但在香灵眼中,这六个人,不论心境如何,感想如何,却都像是有一把无形的手暗中影响一般。
    如今,竟然全部达到了四品,或许再过几年,就能成长为尊者。
    二十年的时光似乎格外漫长,漫长到化玄宗的新一代弟子,只能从各个长老师傅那里,对方云有一个浅显的映像。
    化玄宗没有宗主,因为香灵不让令设,当其他人都认为方云已经死去,只有她和小绒,依旧坚信着他活着。
    还会回来的。
    说起来,香灵本体是一株星灵花的事情,罗生竟然也不知道,而且小绒更是一步都没有迈出过三天洞,不然他可能就会注意到云玉坊中,然后根据小绒的状态,就能判断出方云没有死。
    香灵也是堂堂二品,能想通其中的关键,云玉坊没了方云,并不值得罗生关注,但能一直保持着安稳,她也功不可没。
    二十年中,飘荡的巫牙洞天里,林妙玉望着还有将近一小半的光魂碎片,面色无悲无喜。
    支撑她唯一的信念,就是两仪珠本体中,那经久不变,依旧鲜活的烙印。
    巫牙塔内的时光比外界快很多,林妙玉估计自己再用三十年,就能完全炼化它,对应外界正常的时间,还需要十年。
    此刻她的波动,犹如合道之前,相对来说就是一品,在外界,现在则被称之为天尊。
    那条狰狞异化的怪物,终于咬破了林妙玉留下的阵纹,然后开始像啃骨头一样,继续啃着巫牙塔。
    林妙玉没有去处理它,因为她不想浪费一点时间,如今,将碎片完完全全吸收,已经成了一种执念。
    她其实早就有些估算,将其全部吸收,大概需要塔内百年时光,外界三十多年。
    在三千界中,一闭关,几百年都很常见,她在两仪珠感受方云变强时,还以为自家夫君在静心闭关,心里还有过加速吸收后,出去给他一个惊喜的念头。
    但林妙玉也想不到,外界竟然突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一次休养生息的时间格外长久,方云离开的第二十八年,只剩一些从海中,从万妖岭,荒漠移动的灰雾,还没有达到不断扩大的雾州。
    大部分地方,灰雾已经自己离开了,天下二十八州中,灰雾独占九个州,还有附近三个州,没有生灵敢在里面生存,剩下的白莲教占据八个,梁国有四,赵国有三,还有交州被长生会占据。
    在那两位君主重掌朝廷之后,十几年的休养生息,使得两国重新繁荣了起来,如果方云再次前往赵国阳城,亦或者是梁国燕京,便会愕然发现,他们和自己记忆里样子,好像没有任何改变。
    方云,在混沌宝器中,就这样静下心来,
    因为不断地运行着周天抵抗时光撕扯,犹如负重修行,在没有任何外物的作用下,也在缓慢的增长着修为。
    然后他就突破了,达到了一品武夫的境界,却没有劫雷产生,因为外面都是污染,不存大道,而等他终于进入到星海投映的范围之中,那玄霄雷火,却被护送他的这个混沌之器,尽数挡在了外面。
    方云离开的第三十年,方戎在叹息中老去,步入轮回。
    同年之中,林夫人也去世了,香灵根据方氏主家的建议,将他们葬在了祖祠之中,这一年,云玉坊也全面开放,天下似乎已经安定了下来。
    这一年,方云隐隐有了预感,自己快到了。
    第三十一年,巫牙塔已经被那个有一品实力的怪物啃的有些豁口,它却突然感觉到,塔中令其着迷的干净魂力,致命一般的吸引,好像一下子消失不见。
    取得代之的,是一个恐怖的气息。
    林妙玉盘坐的光海尽数消失,她面容没有变化过丝毫,但神情却犹如千年冰霜,冷漠异常。
    在其面前,有她身体一小半大小,凝实的金人,放出的金色光芒,取而代之了那片原本有些虚白的光海。
    合道……一品巅峰,
    元神入体,林妙玉睁开了双眼,身上的绣花小裙还是那年入夏时的穿着,腰间挽带还是方云给她系上的。
    一步跨出,林妙玉来到了巫牙塔外。
    破碎的洞天,全身都已经从洞天中挣扎出来,蔓延无边的庞大躯体,在它面前的林妙玉是那样的渺小,甚至某些如垂柳一般的肉须,都比她大好几倍。
    蜿蜒的身子,依稀能看出,它本应该是一条龙,但如今,却因为异变,像是一条巨大的虫。
    没有理智的疯狂让它立刻开始攻击林妙玉,林妙玉却看都不看它,反而提起了一把剑。
    斩光剑里,漂浮出了一个清晰的意念,林妙玉看了看四周,对冲过来的怪物,连那狰狞的巨口,利齿,看都不看,直接伸出右手,然后轻轻吐字。
    “定!”
    纤长如葱玉的手指聚拢,当空一攥,那突然止住了所有动作的怪物,存存爆裂。
    林妙玉没看这东西,而是一开始就看着斩光剑和有几个豁口的巫牙塔。
    即使斩光剑传来讨好的意念,她也没有任何表情,伫立一刻以后,似乎才想到这把剑是方云送的,然后无声的笑了笑。
    这笑容有些难言的苦涩。
    抬手,林妙玉的掌中有玄妙的纹路闪过,其体内元神结印,直接虚空生火,火点落到巫牙塔上,它顿时像金属一般融化了。
    过程中,斩光剑飞出,直接没入塔中,方云寻找了几年的时间,才将千雪的材质补足,但巫牙塔器灵虽死,本身的材质却足,林妙玉直接用它来弥补自己斩光剑需要的天才地宝了。
    甚至于,斩光剑根本不足以将巫牙塔吸收,
    林妙玉的眉心,一尾长琴浮现出来,然后她素手引动无数流浆,将其没入折花琴中。
    大半年后,林妙玉将它们收了起来,然后提着剑,轻轻一划,洞天空间破碎,虚空向里,露出裂缝。
    一道流光闪过,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的明媚。
    “这里是?”
    大相径庭的天地之变,让返回的林妙玉感觉有些陌生。
    自己不过就闭关了三十一年,这囚笼界怎么变成了这个模样?
    三十一年多,在三千界,连波纹都不会产生,但是这……
    林妙玉看到了高耸入云的白莲教立起的雕像。
    她看到了大地正中间的无边混沌灰雾,直接没入云霄,里面有一尊天地一般高大的怪物。
    她看到了一道煌煌气运,在逐渐吸收其他几道,成为最大最强的一个,那里有不少腐朽魂魄的气息,让她感觉到厌恶。
    深海之中,有紫光乍现,随后隐没,
    无尽蛮荒,有一个幽幽注视的魂灵,似在窥视这里。
    有一个国似乎灭了,国运都已经消亡,那分载天命的灵宝,就在海边,竟然没人去拿?
    最重要的是,他呢?
    林妙玉慌慌张张的,一遍又一遍扫视整个世界,越感应,越失落,
    自己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自己竟然也找不到了。
    有布衣老道,在墟眼中睁开了眼睛,感应到了一股扫视而过。
    有持斧巨人,幽幽的睁开了眼睛。
    海深之地,一道明光再度消失,
    圣州白莲娘娘雕像正下方,一个老者抬头看向了天空。
    赵皇赵裕,带着冠冕,在空无一人的大殿中凝望远方,他胡子已经花白。
    梁君李启,抚过自己的黑色胡须,手持天子剑,在高台之上,似乎在看着重新变回原样的燕京。
    白莲教圣地深处,白烟儿睁开了眼睛,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波动,她沉思了一会,突然面色欣喜,然后又将喜色压制了下去。
    长生会总坛之中,感受到那股,如潮水般汹涌霸道的扫视,罗生惊疑不定了几下,随后,耳边似乎有呓语响起,他重新闭上了眼睛。
    这一找,就是一天,即使是有禁制洞天,都不能阻挡她的查探。
    林妙玉失落的收回了目光,轻手从眉心取下两仪珠,看着珠子内的鲜活烙印,呆立着。
    夜深了,天上的繁星依旧闪烁,月光如水静谧。
    一束强光突然映入她失神的眼眸,随后便是几道声音,林妙玉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在一个像坊市,又不像坊市的聚地入口的道路上。
    她刚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那一对人就走到了跟前,领头的一个,将手中发光的东西,直接将光芒照到了林妙玉脸上。
    她微微皱眉,感觉对方颇为无礼。
    但随后,是又两束光芒照到了自己这里,然后还上下移动着。
    “没有妖气,是人。”
    “也没有鬼气,我的天,好漂亮……”
    “都把手元筒给老子关了,你们这是瞎了吗,这么亮的月亮,还浪费钱!还这样唐突人家姑娘!”
    人群之中,林妙玉听到了一声叫嚷,然后就看到一个身着三彩锦袍的男子,一巴掌把几个人手中的东西打掉了,随后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最高的,也才刚开始修炼,入品罢了……”
    林妙玉闪过念头,见他快步走过来说道:“姑娘怎一人深夜至此?在下……”
    后面的话,林妙玉没听,因为她直接伸手一抓,就拿到了刚才照射自己的某个光筒,然后,极快的就认出来了这是什么。
    想当初,方云做出来的第一个,就是给她玩的。
    “这些东西,从哪来的?”
    “松手,我爹是周德福!我爹在这聚地认识尊者的徒弟,快给老子松手……”
    这个人见林妙玉没有任何动作,自己就感觉被掐着脖子提了起来,对方的眼睛简直比星星还要美,不过却那么冷……
    想着,他就感觉自己昏迷了,林妙玉看都不看他,只是抬眼间,那些跟着他的侍卫走狗之流,就全部漂浮到了她面前。
    “这东西从哪来的?”
    小媳妇举着手中的光筒,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但仔细看,就能看到她眼睛中迸发明亮的光彩。
    “云玉坊卖的!不值几个钱!小姐你要就拿去吧,饶了我们吧!”
    不同的声音回复着,林妙玉听到云玉坊三个字后,眼睛更亮了,继续询问:“云玉坊在哪?”
    “俺也不知道啊!”
    ……
    一刻钟之后,林妙玉身后的这个聚地,三四个三品战战兢兢的,恭送一个白裙怪异女子离开。
    这女子实力强绝,不用出手就能将自己等人生生提起来,生杀一念之间,至少是二品大尊。
    但其也太奇怪了,光问一些人尽皆知的事情,还问方云?
    方云都死了三十年了,问他干嘛?
    ……
    “海州,云玉坊现在的二品是香灵,香灵没死!他肯定没死,只是我不知道他去哪了。”
    空界之上,林妙玉飞快的赶着路,前往燕京方向。
    与此同时,白烟儿也兴冲冲的往那边去,一般人都已经忘却了,云玉坊也逐渐淡去大势之争的视线,但她不会忘记,那个比方云还强的人,是林姑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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