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大婚,侯府热闹了一整晚,戏班子换了三班,唱到嗓子都冒烟儿,直到天边泛起一小抹鱼肚白才曲终人散场。
    小依依被吵得睡不着,在屋子里呜哇呜哇到半夜,弄得信阳公主也睡晚了。
    她睁开眼时发现天已经亮了,按了按疼痛的眉心,说道:“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玉瑾将她扶了起来,轻声道:“您昨夜睡得太晚了,这会儿天色还早,不如再多睡会儿吧?”
    信阳公主疲倦地摆摆手:“不能睡了,一会儿阿珩与娇娇要过来敬茶。”
    大婚第一日,媳妇儿要给公公婆婆敬茶,这样才算正式得到了这个家族的认可。
    虽然信阳公主心里是认可顾娇的,可她是一个重规矩的人,礼不可废。
    她洗漱完,换了一身端庄的衣裳,在梳妆台前坐下。
    玉瑾来到身后为她梳头。
    她说道:“你也没睡好吧,今日不必当值,让画屏过来。”
    玉瑾笑了笑:“我睡好了,昨晚又不是我守在这里。”
    言及此处,她的声音一顿,自铜镜里望向自家公主,果不其然,公主的脸色臭臭的。
    她轻咳一声,不再说话,默默为信阳公主梳头。
    梳着梳着,她的眼神开始不对劲起来。
    信阳公主从铜镜里看到了,古怪地问道:“你那是什么表情?”
    玉瑾眼神一闪:“我没有。”
    信阳公主:“你有。”
    玉瑾张了张嘴,硬着头皮道:“您……您下次让侯爷注意点儿。”
    “注意什么?”信阳公主刚问完,便顺着铜镜里玉瑾盯着的位置看了看,那是她的脖子,上面竟然有一道嫣红的痕迹。
    她倒抽一口凉气,终于明白玉瑾的表情从何而来了。
    她正色道:“是蚊子咬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玉瑾继续梳头:“哦。”
    她一听玉瑾这口气便知玉瑾没信,她叹道:“真的是蚊子咬的!”
    “您说是就是。”玉瑾挑了挑眉,将梳好的一指秀发挽成髻,以白玉簪固定在信阳公主的头顶,“侯爷昨晚半夜才离开……”
    信阳公主银牙一咬:“那是因为依依吵了半夜!”
    玉瑾微微一笑:“您说是就是!”
    反正我不信!
    信阳公主有口难辩,恰在此刻,宣平侯神清气爽地过来了。
    男人与女人就是不一样,明明都是半夜才睡下,她困到不行,他却精神抖擞。
    信阳公主睨了他一眼,结果就发现他的脖子上也顶着一块与自己脖子上大同小异的红痕。
    宣平侯察觉到她的目光:“秦风晚,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脖子上有东西吗?”
    他往铜镜里照了照,“什么时候咬的?我说怎么这么痒呢。”
    玉瑾偷笑。
    信阳公主瞪了她一眼。
    玉瑾忍住笑意道:“侯爷,是蚊子咬的吗?不会是人咬的吧?”
    你们俩昨晚太激烈了吧!
    玉瑾当真误会了,昨晚什么也没发生,就是蚊子太多了而已,眼下想想,小依依哭闹也不全是戏班子太吵的缘故,可能她也被咬了。
    可自己要怎么说,玉瑾才会信?
    信阳公主郁闷到想揍人。
    她这副样子落在宣平侯眼中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慵懒地坐在梳妆台上,冷冷地笑了笑:“秦风晚,你是在怀疑本侯昨晚出去找别的女人了?”
    信阳公主冷冷地看向玉瑾,你干的好事。
    玉瑾捏了捏梳子:“啊,我好像听见净空的声音了!我去看看他!”
    说罢,她一溜烟儿地逃离了现场。
    信阳公主懒得解释。
    反正解释了也没用,他总有一百个理由听不进去。
    “你爱找谁找谁,和我没关系。”她冷冷地站起身来,朝摇篮的方向走去。
    宣平侯望着她的背影,忽然开口道:“没找。天天晚上都来了你这里,哪儿还有功夫去找别的女人?”
    信阳公主扶住摇篮,没有回头,语气冷淡地说道:“你想去就去,依依我自己来带。”
    宣平侯挑眉道:“那不成,你哄不住。”
    信阳公主深呼吸,暗暗告诫冷静,千万不能打死他,不然依依就没爹了。
    “那你早上过来做什么?依依早上又不哭!”
    好歹拿捏到他的一个错处!
    宣平侯无辜叹气:“今天儿媳敬茶,你不过去侯府,只能我免为其难来公主府了。”
    信阳公主捏紧了拳头:还真是……无法反驳的理由!
    看在儿子、儿媳的份儿上,信阳公主压下了熊熊怒火,没与某个欠抽的家伙计较。
    二人在屋子里坐了下来。
    小依依一睁眼便瞧见美爹爹,开心得手舞足蹈。
    “庆儿呢?”宣平侯抱着女儿问秦风晚。
    信阳公主道:“这个时辰还没过来,应当是带净空出去了。”
    不然,净空这会儿非得满府找顾娇不可。
    宣平侯:“那……”
    信阳公主:“不许再说话!”
    小依依:“呜哇——”
    “你也是!”
    父女俩都乖乖闭了嘴。
    二人眼神交流。
    宣平侯幽怨地看着怀中的女儿,你娘真凶。
    小依依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家亲爹,你老婆真凶。
    信阳公主盛装打扮,准备迎接自己的新身份。
    奈何从早上等到中午,又从中午等到晚上,太阳都落山了,也不见两小只过来。
    宣平侯笑着站起身来,潇洒地掸了掸宽袖:“不愧是本侯的儿子!”
    信阳公主:“……!!”
    ……
    兰亭院。
    萧珩在一阵暮光中缓缓醒来。
    他其实早醒过一次了,看了看怀中睡得香甜的顾娇,没忍心吵醒她,又迷迷糊糊地睡过了过去。
    厚厚的帘幕遮了门窗,屋内昏暗一片,让人分不清是昼是夜。
    一直到一丝金黄的暮光自帘子的缝隙透射而入,于红罗帐上落下璀璨的光斑。
    光斑隐隐卓卓地洒落在她紧闭的眼眸上。
    他抬手,挡住她眼眸。
    他就这么维持着替她挡光的姿势,不知过去多久,手臂都僵硬了,但他感觉到不到疲惫。
    如果不是……他其实还可以……
    怀中的人儿动了动,小嘴儿里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低语。
    “娇娇,醒了吗?”他轻声问。
    顾娇先睁开一只眼,看了看他,又迅速闭上:“没醒,还要睡。”
    等等,她的嗓子怎么这么哑?
    声音都不是自己的了。
    好像腿也不是自己的了。
    动不了了。
    好酸啊。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新婚之夜的前半夜画风都是正常的,一对虽然没有实战经验、但理论经验丰富的小俩口,磕磕绊绊的倒也将礼成了。
    就是初体验并不大好。
    二人决定再试一次。
    这时,顾娇口渴,不小心拿花酿当成水喝了,那之后的画风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萧珩迫不得已将全院的下人都遣散了,并下令没有他的吩咐不许回来。
    这也是为何白日里为何没有一个人去信阳公主那边禀报兰亭院的情况。
    顾娇依稀记得她开了小药箱,就不知她是从里头拿了什么……
    或者那个不正经的箱子,又给她变出什么不正经的东西了……
    萧珩道:“你醒了。”
    顾娇闭着眼:“我没有。”
    咕噜~
    顾娇的肚子叫了。
    光斑移到别的地方去了,不再直射她的眼,萧珩放下已经有些僵硬的手臂来,轻轻抚了抚她柔软的脸蛋:“起来吃点东西。”
    顾娇动了动修长的腿,萧珩倒抽一口凉气,哑声道:“娇娇,别动。”
    顾娇不动了。
    不是她老实听话,而是她确实没什么力气动了。
    怎么比打仗还累呀……她打一个晚上的仗,都不会出现如此腰酸腿软的情况。
    她昨晚到底干什么了?
    思量间,她偷偷睁眼,不经意地往枕头上瞧一瞧,哪知险些噎到!
    她看见了什么?
    小杜杜!
    她忍住手臂的酸痛,两根手指悄咪咪地走,打算趁萧珩不备,将盒子顺回来,毁尸灭迹!
    “用完了。”
    萧珩淡定开口。
    “两盒。”
    顾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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