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休息吧。”
    湛廉时没看徐平,他看着对面柱子旁竖着的沙漏。
    这沙漏像竹竿一样细长,里面的沙细细流下,时间也跟着点点流逝。
    而此时,那上面的沙没有多少了。
    一日,快要过去。
    徐平看湛廉时神色,然后低头,离开了。
    夜静寂,烛火依旧,这偌大的堂屋里,只有湛廉时一人。
    他拿着茶杯,喝着茶水,眼眸垂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许久,他放下茶杯,起身进了另一个房间。
    这一刻,竹木屋里的灯火缓慢熄灭。
    漆黑覆盖。
    院外门口,两个女人一左一右守着,她们面无表情,面对着黑夜没有一丝畏惧,害怕。
    她们就像侍卫,听令行事。
    暗处,有人盯着这里,当四周所有声音都沉寂,他悄声离开。
    这一刻,凤泉镇。
    一普通的小旅店。
    秦又百站在阳台前,看着远处被月光照着的山脉。
    他拿着手机,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
    “锦凤族的族长把湛廉时三人安置在了族中,现在三人就在锦凤族,其他族人并不知道。”
    “而我们的人按照您的吩咐已经秘密进入锦凤族,现在没有人察觉。”
    “我们是什么时候动手?”
    秦又百看着那山脉,从他这里看,那山脉平平无奇。
    但谁又能知道,那座山脉后就是锦凤族所在之地。
    “凌晨两点。”
    “是!”
    电话挂断,秦又百拿下手机。
    他目光凝着那座山,眼里神色逐渐变化。
    就好似一片落叶落入了一汪深潭,掀起了微微的涟漪。
    “又百哥,你看这幅画怎么样?”
    “很好。”
    “呵呵,是吗?
    我觉得好像总是有哪里不对,但就是看不出来。”
    “我看看。”
    “好。”
    一张月夜图落进他手里,弯月,起伏的山脉,山脉下被月光柔和照着的树木。
    一切都那么的恰到好处。
    柔软,温暖,不让人害怕。
    他看着那皎洁的弯月,说:“如果是圆月就好了。”
    “圆月?”
    一张脸凑过来,头歪着看画里的月亮,然后恍然,“啊,我明白了。”
    “要圆月。”
    “夜色在很多人眼里是让人害怕的,但在我眼里,它是温柔的,是美丽的,它不该有缺点。”
    “圆月是最好的。”
    “呵呵,谢谢你,又百哥。”
    “我重新画,这张我扔掉。”
    她手伸过来,便要把画拿走。
    他说:“虽然有不完美,但我挺喜欢的,你重新画,这幅画就送给我,怎么样?”
    “呵呵,好啊。”
    “……”眼前是那带笑的一张脸,柔软温暖。
    秦又百眼睛微动,抬头,他看天上的弯月。
    月光皎皎,就像那一幅画里的月亮。
    他看见了她一双弯月般的眼睛。
    秦又百脸上浮起笑来。
    明月,我来看你了。
    —夜泼墨似得压下,深浓的寂静涌来。
    凤泉镇安静,没有一点动静,锦凤族亦是。
    甚至更甚。
    它就像自动升起了一道屏障,无声间把外面的一切隔绝。
    这里谁都进不来,亦好似它根本就不存在于这个世间。
    咚!咚!咚!突然间,铜鼓敲响,急遽又猛力,整个锦凤族突然就亮起了灯火。
    还在睡梦中的人被吵醒,却反应极快,一个个快速穿上衣服便出来看。
    铛铛铛!清脆的敲锣声在各个巷子里穿梭,与此同时,还有女人叫喊的声音,“玉家常衣巷一百零七楼走水了!”
    “……”“玉家常衣巷一百零七楼走水了!”
    “……”“玉家常衣巷一百零七楼走水了!”
    “……”敲锣声伴着这不断重复的声音,很快大家都忙碌起来。
    有惊慌,有不安,但更多的是面对这样的事如何解决,如何应对。
    似乎,这样的事并不是第一次发生。
    极快的,前一刻还安静的锦凤族这一刻便都热闹起来,好似在白日。
    托尼躺在床上,他睡的正香,尤其他在做梦,梦见他在隐芝面前,无比强势的展现了他男人的强大魅力。
    让隐芝对他臣服。
    这个梦做的非常爽,爽的他看着隐芝朝他亲过来。
    他笑着,笑的嘴角都忍不住扬了起来。
    可就在隐芝要亲上他时,一阵铛铛铛的敲锣声便落进耳里。
    吵的他眼前的人一瞬消失,那要触碰到他的唇也不见了。
    托尼忍不住骂出声,“我靠!”
    谁特么这么不懂事?
    扰人清梦?
    托尼抓着被子蒙住头,企图把这声音摒弃,继续回到他梦里,做那没做完的美梦。
    可这铛铛铛的声音跟叫魂一般,不停的敲,他一瞬坐起来,抓狂的抓头发,蹬蹬蹬的走出去,啪的打开门,怒声,“叫魂呢!”
    站在门口守着的两个女人一瞬看向他。
    托尼眼睛闭着,感觉到两道杀人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睁开眼睛。
    下一刻,砰!门关上了。
    托尼站在堂屋里,瞪着眼前的这扇门,好一会,面色瞬间转变,看向另外两间房间。
    而此时,两间房间门都开着,其中一间有光。
    那是徐平拿着手机在照。
    托尼看见,立刻过去。
    “湛先生?”
    徐平来到床前,看躺在床上的人。
    他一向警觉,夜里但凡有什么异样他都能感觉到。
    当那铜鼓声敲响,他便醒了。
    但他没有轻举妄动,只是听着四周的动静,当听见托尼的声音,他才出了来。
    而看见托尼,没有看见湛廉时,甚至湛廉时的房间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不放心,便进了去。
    而这一进来,才看见躺在床上的人,一点都没有醒。
    但是,他面色很不好。
    脸苍白,额头布满汗,看着似痛苦。
    这样的湛廉时他从没有见过。
    所以,他忍不住出声。
    托尼一进来,便看见徐平手机光下的湛廉时的脸。
    他神色顿凛,快步过去,拿过湛廉时的手,给他把脉。
    很快的,他的心沉下。
    脉象怎么这么乱?
    托尼摸湛廉时的额头,然后转身快步出了去。
    也幸亏他走哪都习惯带一个医药箱,在湛廉时的车上他也放了一个。
    所以在来锦凤族时,他便把医药箱带上了。
    里面有一些对付疾病时需要用到的药。
    尤其,有湛廉时的药。
    徐平知道托尼在想办法,他没再叫湛廉时,就在旁边守着,注意着周遭的动静。
    而此时,他脑子里响起湛廉时说的那个字。
    等。
    所以,现在已经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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