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场上,路灯一直很稳定的提供着照明,可是我的眼神却有些闪烁,我不想面对正直视着自己的杨思思,也不想看她手上那只红白色相间的篮球,我只想把自己困起来,然后好好研究一下,这人逃不开的孤独感到底是怎么来的。
    杨思思又对我说道:“你是不是很想我从这片篮球场上消失?”
    “快点,越快越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你会打篮球吗?会的话,咱们就来打一场比赛,谁赢了,谁就对这片篮球场拥有使用权……输的人以后走路都得离这个篮球场一百米之外。”
    “我不会打,但我就是想占着这个篮球场……”
    “真是白长这么大的个儿了……跟我一个女同志打篮球,你都不敢!”
    “你别对我用激将法,我交的房租里面可是包含物业费的,那我凭什么没权利享用这个小区里的公共设施?”
    “可我就是嫌你碍眼,这片篮球场有你没我,有我就没有你。”
    我拍拍屁股,从地上站了起来,杨思思虽然够高,但终究是比不上我这个男人,所以气势上已然低了半头,我指着她说道:“要打比赛是吧……你别后悔……篮球给我。”
    杨思思用手护住球,说道:“我是女的,我有优先权,所以我先发球。”
    “我再跟你说一遍,你别后悔。”
    “认识你这么一个王八蛋,我才是真后悔呢……这事儿我不后悔。”
    杨思思一边说,一边用手拍着篮球,真是一点打篮球的礼仪都没有,按照惯例,她应该先将球传到我手上,再由我回传给她,才算是尊重对手,而她直接就是上手,并摆出了一副要进攻我的样子。
    话说回来,在她心里压根就没有要尊重我一说,不仅是打篮球,包括其他很多她以敌对心态来看我的事情。
    杨思思看了我一眼,便试探着将球往我这边运了过来,她倒是真不躲着打,也或者太低估我,但我却没有手软,抓住她一个运球的破绽,手一掏,便将球从她手上给掏了下来。
    就在我将球权控制在自己手上的时候,杨思思对着我大叫:“犯规,犯规……你打手犯规。”
    “我犯你哪儿了?”
    “你打到我手了。”
    “这么干净的一球,你好意思说是犯规?”
    “说你犯规,你就是犯规。”
    杨思思一边说,一边靠着生拉硬拽,将篮球又从我手上给抢了回去,我打了这么多年的篮球,真是第一次见到球品这么差的,完全是刷新了我对现代篮球规则体系的认知。
    杨思思又开始进攻,但明显比上次要谨慎了一些,她一边观察我,一边侧着身体护球……但她显然是低估了我手臂的长度,在我身子贴住她的时候,手指便已经触及到了篮球,篮球又一次从她手上滑了出去……这依然是一个干净到不能再干净的动作。
    杨思思又大叫:“犯规,犯规……”
    “我连你毛都没碰到,怎么就犯规了?”
    杨思思一副据理力争的样子:“你伸手的时候,身子有下压的动作,就是犯规。”
    你这就是传说中的体毛犯规吧……别扯淡了,换我进攻。”
    我没有再给杨思思护球的机会,用身体将她挡住的同时,也将篮球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上,杨思思嘟嘴看着我,显然是对这个结果极其不满意。
    我一边侧身运球,一边看着她的身板说道:“我也不欺负你,我不碾压到篮下去打,只在禁区外面投篮,投死你。”
    杨思思却不甘示弱地回道:“只要规则允许,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我才不会去占你的便宜!”
    “哟,这会儿开始高风亮节了啊……刚刚污蔑我体毛犯规的时候,这精神跑哪儿去了?”
    “你别喷垃圾话。”
    “喷垃圾话也是篮球比赛的一部分……”
    “呵呵,在你身上我感觉不到一点压力,就像是过凌晨的马路,不能更轻松了!”
    杨思思这些自不量力的话,已然激怒了我,我手持篮球,一个大弧度的晃动,然后将球重重拍在地上,并接了一个交叉步的过人动作,将杨思思的脚步晃乱了之后,便运球往篮下杀去。
    杨思思大可不必去拦我,因为无异于螳臂当车,可她却像是带着一股怨恨,死活都要拦住我的去路。
    我这辈子第一次和女人一对一打篮球,也不清楚什么力度是比较合理的,但是我发誓,在她侧身挡住我的时候,我已经尽最大的能力去卸掉自己向前冲的力气,但惯性实在是太大,已然不可能全部收回,所以在我身体撞向她的那一个瞬间,她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说是飞,一点也不夸张,因为她倒地的时候,脚已经离地,整个人都是腾空的,我想拉都拉不住。
    而闯祸的根源在于,我压根就没有想到,在我已经过掉她之后,她还敢强行跟上来,并想挡住我……即便对方是一个男的,如果不是打正式比赛,拼到刺刀见红,也不会做出这么危险的选择。
    我紧张到咽口水,然后小心翼翼地向杨思思看去,她就这么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闯祸了、闯祸了、闯大祸了……”
    我的神经,像是被人用大铁锤给抡了一一下,又一下……我就怕刚刚那一下,她是脑袋先着地的!我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清她着地的部位,我紧张的要命!
    ……
    我喘息着走到她身边,然后拍了拍她的肩,颤声问道:“能开口说话吗?”
    杨思思双眼紧闭。
    “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别吓我行不行?”
    杨思思依旧没有一丝动静……
    我头皮发麻,冷汗直冒……好不容易在慌神中找到一丝镇定,这才将手机从口袋里拿了出来,准备拨打120急救电话。
    杨思思却“咯咯”笑了起来。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
    她睁开眼睛看着我,又是一阵“咯咯”笑,然后对我说道:“王八蛋,吓傻了吧?”
    我看着她,没有恨她耍我,也没有想责怪她,心中竟然弥漫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感……而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真的以为自己这一撞,撞出了一个最坏的结果。
    “我问问你,以后这球场到底是谁的……你要敢说是你的,我就躺在地上不起来了。”
    “你知道你自己这会儿特别像一个躺在车轱辘下面碰瓷的老太太吗?”
    “我乐意。”
    “你为了自己那么一点儿搬不上台面的小目的,还真是不择手段啊!”
    杨思思指着我,威胁着说道:“再问你一遍,这球场到底是我的,还是你的?”
    “你的,你要喜欢,整个小区都是你的……你别躺在地上了,手脚先轻轻活动一下,看看有没有扭伤的地方。”
    杨思思终于肯听我的话,她动了动手脚,随即眉头便皱了起来,而这次真不是她装出来的,她腿上靠膝盖的地方,有一处非常大的擦伤,不动还好,一动,伤口便渗出了血。
    杨思思看了看自己的伤口,然后一秒钟变脸,她哭哭啼啼地对我说道:“你怎么那么禽兽啊?要不是我倒地的时候,自己侧着身子保护了一下,这会儿都已经被你给撞死了!”
    “我都已经过掉你了,正常人谁还会再追上来?……你这么硬追上来,我肯定来不及收劲儿。”
    “你就是想趁机打击报复……我知道你嫌我烦。”
    “我没有……是你自己太不知道轻重了。”
    杨思思将头埋在了自己的双膝之间,哽咽着说道:“是,是我的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从自己身边跑过去,就拼命想抓住你……就像是一种本能,直到被你给撞了,才知道有多害怕,有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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