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匹枣红色的骏马,撕裂开长空,在黎明破晓之际,朝着帝都城暴掠而去,速度惊人的快。
    城门前,百姓拥挤。
    轻歌拉着缰绳,回头看了眼轻纱妖,而后载着夜羽,跃过城墙。
    轻纱妖旋即跟上,一前一后,到底慢了一步。
    轻歌身下的烈马在打转儿,看着轻纱妖懊恼的神情,勾唇笑了,“南华寺的和尚,在等着你哦。”
    闻言,轻纱妖脸都黑了,闷哼了一声。
    回到夜府后,夜青天做了一大桌的饭菜,轻歌换完干净的衣裳,蹿了过去,舀了一勺鲜美的汤送入嘴里,虚眯起眼,舔了舔唇,不由地朝夜青天竖起大拇指。
    色香味俱全,好!
    夜青天正在摆弄碗筷,耳根子微动,听见有人偷吃,立即凶神恶煞的瞪过去,“无痕,你这臭小子又在偷吃了?”
    见是轻歌,夜青天怔愣了好一会儿,才讪讪的抓了抓后脑勺,脸上堆积起灿烂的笑,“轻歌,你来了啊,快,多吃点,都瘦成什么样了。”
    轻歌:“……”
    才刚跨过门槛的夜无痕,听见这话,泪流满面。
    同样都是姓夜,差距咋这么大呢。
    “爷爷……”夜无痕站在夜青天后面,幽怨了喊了声。
    夜青天哆嗦了一下,猛然回过头,怒瞪夜无痕,“大白天的装神弄鬼,想吓死爷爷我?”
    夜无痕:“……”
    “爷爷,现在可以吃了吗?”夜羽拉开水晶椅子,坐下。
    “不行。”夜青天道:“还有最后一道汤,老夫培训出来的小徒儿正在厨房里炖呢。”
    轻歌诧异,“小徒儿?”
    她竟是不知,夜青天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徒儿。
    提及小徒儿,夜青天眉飞色舞得意洋洋。
    轻歌见夜青天这般神态,便有些好奇,所谓的小徒儿,是个什么样的人。
    “来了,小徒儿来了。”夜青天大呼小叫。
    轻歌朝连着厨房的走廊看去,前端的门已然敞开,白衣胜雪的男子戴着手套端着盛满汤水的瓷碗走了进来,他看见轻歌,一反常态眨了眨眼睛,似有海棠怒放一室。
    轻歌囧。
    堂堂东陵国王成了她夜府的厨师?
    轻歌斜睨夜青天。
    始作俑者正凑上前,在鲜嫩的汤汁上深深闻了闻,而后点了点头,赞扬道:“所谓名师出高徒,不愧是我夜青天的爱徒,如此手艺,可谓炉火纯青,顶尖大厨。”
    轻歌嘴角不自然扯动了一下。
    夜羽看了眼轻歌,下意识走至轻歌身边,附耳,轻声道:“你不在的那段时间,东陵王时常来陪爷爷,订婚宴的饭菜,更是东陵王熬了个通宵一手操办的。”
    不得不说,听到这一番话,轻歌是相当震撼的。
    兴许,他只是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她最好的。
    轻歌咬了咬唇——
    东陵鳕把汤碗放在水晶桌的中间,而后选了个最为靠近夜青天的位置坐下。
    夜青天动筷后,众人也都开始津津有味的吃饭夹菜,轻纱妖猛喝了一大碗汤,而后把碗压在桌上,香舌舔着唇角的汤汁,甚为诱人。
    自记事以来,轻纱妖便待在暗无天日的轻纱一族,啃的都是没什么营养但不会让人感觉到饿的丹药,今日还是她头一次真正意义上吃饭,其乐融融,很是温馨,让她无比的眷恋。
    夜无痕就坐在轻纱妖斜对面,看似专心盯着面前桌上的红烧鱼,实则余光尽是在观察轻纱妖。
    他一向清心寡欲,从未对谁动心过,因为父母的关心,甚至对爱情二字都是深恶痛绝的,只是轻纱妖的出现,不够明媚,无法照亮他内心深谙的一角,却充斥着致命的吸引力,让他的视线,离不开她。
    他的心脏,仿佛也只为她而跳动。
    夜青天贼兮兮的眼神瞧了瞧夜无痕,又看了看轻纱妖,而后两眼一眯,嘿嘿而笑,问道:“轻纱啊,这饭菜口味可还满意?”
    轻纱妖微愣,而后点头,笑道:“夜爷爷,很不错。”
    夜青天脸上笑容不断加深,轻纱妖看着老人脸上犹如菊花儿绽放般的笑,心底里有些发毛。
    “及笄了吧?”
    夜青天像是诱拐未成年的猥琐大叔般,不怀好意的问着。
    因夜青天是夜轻歌最为敬爱的爷爷,那种爷孙感情,也让轻纱妖为之动容,对这个看似和蔼和亲的老人,也没什么戒备,便回答道:“已经及笄了。”
    “及笄礼,意味着成年,既然小妖儿已经及笄了,就离嫁人不远了,不知小妖儿有没有爱慕的男子?爷爷为你做媒。”
    夜青天郑重其事的拍了拍胸脯,老谋深算的双眼里闪过一道精光。
    虽说夜无痕并非他的亲生孙子,但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夜无痕的心思,他犹如明镜般,看的很是清楚。
    嫁人——
    轻纱妖皱了皱眉。
    话题跳跃速度,会不会太快了,可一切,仿佛又很符合逻辑。
    夜无痕继续瞪着那盘红烧鱼,竖起耳朵听轻纱妖的回答,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激动,耳根子都红了起来,心脏跳的极快,好似要破肚而出。
    轻歌挑了挑眉,眸光含笑,视线流连于夜青天、夜无痕身上,冷不丁的,深陷进一双忧郁斐然的眸子里去。
    轻歌怕与东陵鳕对视——
    东陵鳕的眼神,过于忧郁,尤其是眼睑之下墨黑的泪痣,让人看了更是会衍生出怜惜之情。
    每每看向东陵鳕琥珀般的瞳眸时,轻歌哪怕没做错过什么事,都会心怀内疚。
    东陵鳕会是个很好的丈夫。
    被这种人爱上,是一种无比庆幸的事,但,若只是一厢情愿的话,又会是如泰山般沉重的负担愧疚。
    无法对他的感情做出回响,似乎,就已经罪孽深重了呢。
    轻歌很多次都在想,如若没有姬月,她是不是会站在东陵鳕、亦或者是墨邪身边呢?
    谁知道呢——
    可,一旦心系某人,便是花开不败。
    这厢,轻纱妖准备回答夜青天的问题。
    “爱慕的男子?”她轻声重复了一遍。
    夜无痕的心,因这几个音调,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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