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刘一全等移送阁部之后,秦睿上奏请朝廷调派新官,庆州目前的庶务,由他和武三思共同署理,先把眼前的乱摊子解决了,稳定当地的民心才是第一位的。
    曾经有人说,清官廉吏多刻薄,贪官奸佞多能吏,武三思在私德上是亏欠的一点,但毕竟是冬官尚书,眼界和气魄都不是州官小吏能比的,眼下又是这么个情况,只能将就着用了。
    半个月后,经过了一番调整庆州的局面好了很多,朝廷派的刺史及一众新吏也到了,秦睿也带着一众人等离开庆州,前往了西京长安,毕竟那里才是居中调度最方便的地方。
    西京长安太极宫弘文殿,这里从开国之始就是凤阁办公的地方,房玄龄、杜如晦、马周等贞观名相都曾经在此主持过国政,对于这个创造出国朝盛世的地方,秦睿还是很向往的。
    他是第一次来,可没有想到武三思竟然也是头一次,不过听他解释过,秦睿也就是释然了。武氏子弟也是最近几年得势的在洛阳当差的,从前个个都是州官小吏,哪有资格来这种国务中枢的地方。
    就因为脸生,从宫门到弘文殿,秦睿和武三思整整被禁卫军盘查了七次,弄得武三思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认为这是狗眼看人低,故意难为人,不给武氏的面子。
    可秦睿却不这么看,不说武三思,单说秦睿这个二十郎当岁的年轻人,就穿了一身紫袍,腰挂金鱼袋,怎么看都透着假,谁看了能不生疑,检查也是应该的,这说明禁卫军兵带的好。
    到了凤阁之外,又有一个校尉上前要验查官凭、鱼符,武三思着实是忍不了,抓着校尉的领子,怒吼道:“你特么没问了是不是,本官是冬官尚书,他是云麾将军,这还能有假吗?”
    只见那校尉冷着脸,抬手挣脱了武三思的手,拱手回了一句:“回尚书的话,末将是弘文殿的守将,检查来往官吏的牒谱是末将的本分。”
    “您说您是冬官尚书,可邹国县公张大象也是冬官尚书,两京三省六部之间两套班子,这么多大员,很容易搞不清楚。”
    话间,那校尉又撇了秦睿一眼,随即又补了一句:“至于,云麾将军就更多了,请恕末将实在是认不全!”
    出声制止了武三思后,秦睿走到那校尉面前,笑着问道:“提醒你一句,张大象是检校冬官尚书实领右侍郎衔。”
    “本官和武尚书,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与你计较,下次可要长记性了,否则吃军棍是小事,碰到矫情的人是容易掉脑袋的。”
    秦睿这么说就是想为小校解围,武三思可是有名的小心眼,回头定是要找小校的后账;这校尉官儿不大,可胜在不畏惧权贵,举手之劳,帮他一把,秦睿不觉丢面子。
    说完这话,秦睿拍了拍武三思,示意他不要因为小事,就与小吏一般见识,坏了大员的风范,让来往的官吏和将士们笑话。
    哈哈......,“老夫怎么说今早有喜鹊叫呢?原来是利见来了,瞧瞧,瞧瞧,去北境转了一圈回来,已经是大员了不是!”
    西京留守苏良嗣看到秦睿二人进来,立马放下手中的笔,笑着走了下来,一边上下打量着,一边由衷的赞叹着,弘文殿的署吏纷纷侧目,注视着严厉无比的老相爷。
    苏良嗣平时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对署吏们也很严厉,今儿看到他有如此和蔼的一面,众人都惊掉了下巴,好奇的看着他们。
    当然,这好奇也有秦睿的原因,谁让他这么年轻能穿紫袍了呢,他们这些人熬了二三十年也不过是朱、绿而已。
    “苏相,看到您身体通泰,还是这般硬朗,末将的心里也是高兴,而且还能在相爷麾下聆听教诲,这是多大的福气啊!”,秦睿也同样抱着笑意回了一句。
    他是钦差不假,有权处置关中的灾情所涉及的一切事务,可苏良嗣毕竟是文昌左相,西京的留守,是百官之首,要是因为领了这么个差事就在老相爷面前翘尾巴,那可是要被人鄙夷的。
    “别人说着话,老夫不以为意,可你说的老夫却是爱听!你在雁门关会战的表现,老夫在塘报中都看到了,不愧是壮公的嫡孙,大涨我唐军的威风,好,好样的!”
    “相爷过誉了,能活着回来,全凭侥幸而已,当不得相爷如此夸赞!这次太后虽说命末将到西京主持赈灾,可没有相爷的教诲,这差事一定是办不好的!”
    官场上就是如此,互相给面子,事才好办,尤其是苏良嗣这样有名望的元老重臣,更是看重晚辈的教养,想让他不遗余力的出手,必须把面上的功夫做足了,尤其是当着这些多署吏的面。
    “哎,话不能这么说,老夫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了,要不然不会让刘一全给懵了。庆州的行文,老夫看了,你处理的很得当。”
    “老夫已经责成西京的各部抽调出一定的人员,在弘文殿西侧的偏殿候命,配合你处理赈灾事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就来找老夫,咱们一起研究研究!”
    苏良嗣这么做,就是表明了要权力支持此次的关中灾情,否则不会在其入京之前就把一切准备妥当,这面子给的不是一般的大,连一旁的武三思都大吃了一惊。
    “对了,有地方住没有,没有的话老夫为你找个地方!”
    秦家搬到洛阳有些年头了,在长安的胡国公府(原翼国公府)已经很多年回来住过了,房子年久失修,现在让秦睿这个朝中新贵住进去,实在是有些不像话。
    “谢过苏相,末将还是回府住的吧!大灾之年,能省则省吧,末将一个丘八,住在那里都是一样的。况且这金窝银窝,也不如自己的狗窝不是,这家里再破不也是家么!”
    听了秦睿这话,苏良嗣不由的赞许了两声,居高位而不忘本,很难得了,尤其秦睿的年纪还不大,这就更加难得了。
    “好,既然如此,老夫就不强人所难了;有时间去拜祭下你祖父,秦世伯看到你有今日的成就一定会很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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