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楚客没有想到,他的骑虎难下,竟然会峰回路转,不仅摆脱了跑路的命运,更是有可能再上一层楼,成为中兴李唐的功臣,得到从龙之功。
    此刻的他,在旧部的介绍下,加入到武旦和太平公主的阵营中,在羽林军内应的接应下,里应外合率兵包围明堂,且正在进行激烈的战斗。
    而原本在调查宗楚客的,狄仁杰、岑长倩、王孝杰,李多祚也在夏官主事敬晖的出卖下,被武旦的六率轻而易举的拿下。且从王孝杰身上得到了夏官的关防,得到了号令诸军的权力。
    “秦将军,这可不仅有六率,左羽林军,他们还调动了左右豹韬卫,咱们手里这点人,怕是守不了多久了。”,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岑灵源气喘吁吁的说着。
    没办法,在第一波攻击中,武氏子弟管辖的卫队就作鸟兽散了,守卫明堂的只剩下,被武皇提拔为金殿将军的秦晙,长史岑灵源为首的三千金殿武士。
    是,这些人都是各卫中挑出来的,百战余生的老兵,战斗力十分强悍;但毕竟好虎难架群狼,潮水一般的攻击,就是浑身是铁,也扛不了多久。
    “扛不住也得看,老子就不信,武旦那个窝囊废,一夜之间可以策反整个南北禁军。妈了个巴子的,给那些宦官发武器,告诉他们明堂攻破了,他们也免不了一死。”
    秦晙反正是豁出去了,大兄临行前叮嘱他了:金殿守将的职责,不比其他,关乎着社稷稳定,天子安危,睡觉都的睁着一只眼。
    现在乱臣贼子杀上门了,他自然要拼死抵抗,战到最后一兵一卒,流尽最后一滴血为止。
    他心里明白,失守只是时间的问题,两卫所部九成军队都在北进的路上,大兄就算要回来办案,手里也不会有多少兵,看来这次要死扛到底,等待其他援兵了。
    看到夏官主事敬晖,卫尉主簿桓彦范,干掉了魏王的次子武延安,将中门的缺口打开,秦晙怒目一瞪,弃了长槊,抽出腰间的双锏,冲了上去,与来敌展开肉搏。
    “秦将军,你是李氏旧臣之后,壮公的子孙,为了阻拦我等辅佐太子殿下,复兴土德,光复李唐呢?”
    “现在洛阳的人马,都掌握在我们手中,将军之举,无异于蚍蜉撼树,为何如此不智!”
    “只要将军倒戈相向,归附李氏,老夫定在太子面前,为将军美言,晋你为大将军,光耀秦氏门楣!”
    见秦晙与敬晖、桓彦范、薛思行三人鏖战,张柬之则喋喋不休的唠叨着;在他看来秦晙就是在螳臂当车,就是不识时务。
    有这么多军队,文武官员支持,可见复兴李氏已经势不可挡,是人心所向,秦晙中毒太深了,被武皇给的功名,遮住了眼睛了。
    受不了张柬之的磨叽,秦晙趁着缠斗的空档,以一记杀手锏,直接甩向了他,幸好游击将军葛德威反应快,一把推开他,否则这个磨叽老头,就死在秦晙的锏下了。
    “柬之,你何必废这个劲头儿呢!秦家的人,已经彻底沦为了武皇的走狗,自秦睿一下,莫不如是!”
    “依着老夫看,直接动用弓弩手,就算他秦晙有项羽之勇,也插翅难逃;太子和公主殿下可是在后面看着呢!这是大事,不可不急啊!”
    宗楚客先是损了秦家,然后就让张柬之速战速决,秦家的将领,历来都是能打善杀出名,拖得时间长了,难免夜长梦多。
    话是没错,可也要分人说,要是别人,张柬之肯定从谏如流;但宗楚客这样的势力小人,首鼠两端的货色,也配指使他?
    这次革命,是为了复兴李唐,还政于太子;但也不会滥杀贤才,秦家将领是沙场利器,是巩固边境不可缺少的将才,杀了秦家的将领,实在是可惜。
    更何况,其兄秦睿现在手握两卫,并由权节制北部诸军;杀了秦家的人,他会不会击败突厥叛军之后,挥师南下,兵围神都呢!
    从秦睿以往经历的战事来看,所当者破,所逆者亡,国朝很难找出可以与秦睿匹敌的统帅,就算有再多的军队,也难抵他的进攻。
    否则依着张柬之的脾气,秦晙早就被乱箭射死了,就是搞死武延安一样,还能等到现在!
    只听,张柬之用极其不客气的语气回复到:“宗相,你都坐上龙舟了,就不要多话,干扰我们的行动。”
    “本官要是你,就去后面,看看太子和公主需要什么!这儿的事,老夫自会料理妥当。”
    说完这话,张柬之甩了下袖子,转身走向交战区,尾随其后的是游击将军葛德威带领的一千陌刀兵。
    他就是要造成这么一股压力,压下秦晙部最后的士气,让其麾下的士卒,在血与肉之间,认识到什么叫人心所向,势不可挡。
    而张柬之这边的动静,自然也被岑灵源看在眼里,只见他砍倒人一名叛军后,扯着脖子喊,让秦晙抓紧退回来。
    陌刀兵上场了,这说明叛军要拼命了,他们手里的兵,死一个少一个,拼不起;再搞下去,撑不到支援,就都死光了。
    就这么一会儿,明堂的金殿武士,就阵亡百余人,秦晙摆脱三将之后,退回宫门处。爆喝一声,以双臂之力,将宫门又关了起来。
    随即命身旁的校尉将就地取材,将宫堵住;宫墙之上,弓弩手严守,决不能放一个叛军进去。
    下完军令,向明堂走去,可没有几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被岑灵源一把扶住。
    “将军,这么下去不行啊,要不劝劝陛下,从密道离开,卑职愿意拼死断后。”
    “扯淡,天子是至尊,要是跑了,还有脸再统御天下么!”,瞪了岑灵源一眼,疲惫异常的秦晙一把推开他,继续向内走去。
    跑,他不是没想过,可要是天子都跑了,金殿武士的士气岂不是要一落千丈。
    再者说,外面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慌慌张张的跑出去,让叛军捡了便宜,那这些弟兄不是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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