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议储君人选是武皇的明旨,所以臣子们上书,也是奉旨行事,不管推举谁,都是他们的自由,也不受指责,就算有些猫腻,也属正常。
    到了终止日,举荐的本章都以整理完毕,新太子的人选马上就要揭晓了,在满朝文武的殷勤期盼下,武皇摆驾凤阁。
    臣工们急是可以理解的,储君一日不定,朝廷、社稷、宗庙,一日就不得安宁,早早的定出来,人心也就安定了,这些“豺狼虎豹”般的皇子、亲王,也就消停了。
    “哎呀,看看这些本章,新太子的人选,似乎已经呼之欲之了,是不是!”,随手翻了两个,武皇笑呵呵的说了一句。
    “回陛下,此次公议太子,魏王八百一十三本,梁王三百一十八本,泽王、许王共计三百本。”,鸾台侍郎元万顷,赶紧出来报个数,提醒一下。
    “那这么说,魏王众望所归,今儿也不用议了,朕直接传旨就好了!”
    武皇语气十分不善的回了一句,眼睛还瞟了元万顷一眼,吓得这老小子一哆嗦。
    得,武皇这话,正好给了格辅元等人话头,储位关乎社稷、宗庙,要是凭借奏本多少就能定,那还搞什么家国天下,什么君权神授,与王莽篡汉,有何区别!
    按照宗法制和传统,储位所属,无非是传子,传孙,或者直系子侄。在没有绝嗣的情况下,不做他想,这是国家的根本。
    今泽王、许王,都是先帝所出,武皇又是其嫡母,从二王中选择之一,符合国情,宗法。
    当然,大周有所不同,出现这种特殊情况,也可以理解;但格辅元认为,女子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即便武皇是皇帝,也是李家的当家大妇,跑不出这个圈子。
    嗣圣元年,武皇废帝,称制,甚至后来践祚地位,臣子们之所以服从,皆是因为看这重身份上。老百姓说,吃水不忘挖井人,武皇应该向此侧重。
    “胡扯,大周开国,万象更新,自然凡事要从头算起。陛下姓武,宗室自然要以武氏为主。既然相王请辞,那按照顺位制,也该轮到魏王等人。”
    壮了壮胆子,元万顷好不客气的站出来反驳,他麾下的北门学士们,也纷纷出班附议。人家自己的理由也站得住,既然国号和皇帝都换了,那为什么要想着前朝的事。
    更何况,武皇先后立了李氏二子为帝,又以相王为太子,两番作为,已经是以夫家为重了。坐不稳天下,要怨就怨李氏的子孙不争气,强词夺理,攀扯旧事算什么本事。
    两种观点一出,双方是各执一词,谁也不让着谁,吵成了一锅粥,场面那是一度陷入混乱。而狄仁杰、岑长倩等人,也是缄口不言,坐在一旁假寐,好像一切与他们都无关一样。
    “好了,既然你们的意见,无法达成统一,那就由朕来吧!”
    “前番的宫变,事起肘腋之间,很多事情晦暗不明,所以太子旦的请辞,朕也就同意。”
    “格辅元那话说的没错,吃水不忘挖井人,朕就是不看那些逆子,也得看先帝!”
    武皇这边的态度表示的很是明确,周承唐制,夫唱妇随,储位她必须传给李氏的子孙,这样一来她百年之后,才有连去见先帝。
    花无百日好,人无百日红,尤其是她这样年纪大了,又经受了连番的打击,身体大不如前,储位归属必须把影响控制在最小。
    “陛下圣明,臣谨为陛下贺,为先帝贺!”
    “陛下宽仁大度,相忍为国,臣等无不感慨,请陛下受臣等一拜!”
    ......,格辅元,李安静等人纷纷拜俯于地,有这话垫底,他们就赢了,不管魏王等人怎么折腾,还是得看皇帝自己的心愿。
    唉,大唐终于有救了,李氏终于复兴有望了,原本他们还以为要一番死谏,可谁能想到柳暗花明呢!
    “陛下,陛下,这可使不得,魏王等人立国有功,我大周的国祚也日益稳固,为什么要立与陛下毫无血管关系的人呢!”
    “臣等追随陛下,开创大周,就是想建立一番前无古人的功业;今日陛下要还政李氏,立李氏子弟为储,那就等于把臣等退入了死地。”
    为了让武皇顺利称帝,不管是武承嗣,武三思,还是元万顷等人,都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对李氏皇族一直都是高压态势。
    如果,立了李氏子弟,等武皇一去,那等待他们就是被反攻倒算,抄家灭族。如此一来,就是他们追随的君主,把这些忠心耿耿的人推入了死路。
    好,既然武皇心思定了,那就别等着人家砍了,他们这些武氏子弟和北门学士,都愿意引颈自戮,替他们效忠的君主,先下去开开路。
    此话一出,不管是武氏诸王,还是北门学士,都不约而同的哭泣起来;今日之后他们的好日子,就进入了倒计时,时时刻刻都得提心吊胆的过活。
    还别说,他们还真抓住了武皇的弱点,与太宗皇帝一样,武皇也是个厚待功臣的君主,凡是为她立功的,不论出身,不论官阶,不论从前是否得罪她,统统赐予重赏。
    现在让武皇不顾他们的生死,直接敲定储君,而且还哭的如此不像话,念旧情的武皇,怎么能一点感触都没有。
    “元侍郎,话这么说就不对,不管泽王还是许王,谁当了太子,那都是陛下的儿子,他们怎么会干同室操戈之事呢!”
    “再者说,你等如此行事,岂不是有挟君自重的意思。怎么着,为了你们,陛下就要置国家社稷于不顾了。
    身为臣工,一点都不能替君上分担,一心为自己,你等也有脸恭列在这庙堂之上。”
    算后账,那不好说,就看新储君登基之后,到底是什么德性,而且这是未发生的事,谁也说不准。但他们挟君自重,要挟君上,却是证据确凿,这一点已经发生了,毋庸置疑,格辅元必须把这点给说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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