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天!?”
    一听到这个词语,项羽的瞳孔便是陡然一缩!
    虽然年纪稍小,可毕竟出身项家,他无比清楚这三个字的含义!
    那是草原民族以“苍天”为名的永恒最高神,是故谓“长生天”!
    在草原人的思维模式中,至高无上的权力由天神“长生天”授予一位地上的首领!
    而现在,那位首领就是匈奴人的现任领袖——冒顿单于!
    这个残暴匈奴之王,一直都大秦边境最大的敌人!
    所谓的长城,就是为了抵御匈奴而建造的!
    去长生天,就是去投靠匈奴!
    就是背叛诸夏!
    “你想要去投靠匈奴人?”
    项羽虎目颤抖,看着张良,眼中全是不敢置信!
    匈奴人可是诸夏的生死大敌,哪怕战国最纷乱动乱的时期,匈奴来袭,七国也会沆瀣一气,不计前嫌。
    而现在,张良为了颠覆暴秦,居然要去投靠匈奴?
    这简直就是背典忘宗!
    “项羽,难道你还有其它的方法?”
    张良咬牙,没有否认,而是反问项羽,反问这一位天生将才。
    “刺杀已经失败,现在我们能够走的,就只有两条路!”
    说着,他伸手指向了身后的巨大阴影。
    “一条是投降,原地等死!”
    随即,又指向了北方。
    “一条就是起兵造反!”
    “王远计谋太可怕了,拖得越久,六国就越是没有希望!”
    项羽:“......”
    “可这是背叛......”
    “什么背叛!”
    项羽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张良怒而打断!
    目光死死盯着项羽,擦去嘴角的痕迹,张良神色瞬间变得狰狞无比!
    “如果你想要投降等死,为什么还要逃出来!?”
    “可.....”
    项羽忍着崩溃,艰难道:
    “不是还有六国吗?”
    他侧着头,不敢直视张良,或者说,不敢直视自己的内心。
    “那你告诉我,六国现在还有什么用处!?”
    张良反驳,浑身颤抖:
    “你难道还不明白,这一战我们六国根本毫无胜算吗?”
    “现在红薯只要三个月,就会轰动天下。”
    “还有天机阁巡视人间,赵高也死了,阴阳家和纵横家也都在苟延残喘!”
    “告诉我,六国现在还有什么希望!”
    “他们除了等待暴君死亡,除此之外,还会做什么?”
    “这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被吓破了胆子的废物,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
    “哪怕曾经是猛虎,但现在也已经断掉了獠牙!”
    “王远基本把一切都算死了!”
    “我们能够走到这一步,是因为暴君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我们,可现在,暴君已经看了过来!”
    “啊!啊啊~”
    张良不断怒吼,到最后,甚至忍不住哭泣了起来。
    泪水滑落,双手无力垂落,毫无信念可言,崩溃没有任何的掩饰。
    这一次刺杀的失败,已经给他留下了完全的心理阴影!
    他不是没有失败过,当初在博浪沙,就曾经刺杀暴君失败。
    但那一次,暴君虽然没有受伤,铁锤砸毁了副车,但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可这一次,王远从始至终都死死掌控着一切!
    就如同一尊至高的神明,在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从进城开始,就用红薯动摇他们这些歹徒的心神。
    而当他们准备孤注一掷的时候,王远已经在悠悠等待!
    在地道的时候,项羽已经把整个过程都告诉张良。
    而越是倾听,张良就越是害怕。
    “项羽,你知道这一场刺杀就好像是什么?”
    询问声响起,微微抬头,张良再度看来,项羽依旧在逃避。
    “你们闯入了扶苏府,然后一路潜伏,最后刺杀失败。”
    “你说自己有好几次机会可以刺杀王远,但偏偏都是差以毫厘!”
    “闹剧!”
    “一场可笑的闹剧!”
    “从始至终,都是蝼蚁!”
    “王远一直都在戏耍我们,他早就料到了一切!”
    “唯一的变数,就是你的武力,但哪怕是这样,他也是游刃有余,甚至还反杀了项梁!”
    第二次,张良说不下去,心中的阴影爆发,险些让他当场崩溃。
    这些话不断在讽刺的项羽,也在讽刺着他自己!
    到底是谁给他的勇气,认为自己拼死一算就能够和王远抗衡的?
    这一场刺杀,他还是太自信了。
    项羽脸色微微发青,他也逐渐明白了过来。
    的确,王远有如此武力,那他的确很可能一直都被当成猴子来耍。
    “王远就是在钓鱼,哪怕你这条鱼无比强壮,可依旧还是鱼!”
    张良面如死灰,默默站起,头发泛白,似乎一下子憔悴了十多年。
    “现在我们只有去投靠长生天。”
    “如果不这样做,怎么真的就彻底输了!”
    “现在的六国根本就不同心,他们不可能再对王远施加重视!”
    “在指望六国,我们就和投降没有任何的区别。”
    项羽:“......”
    听着张良这些话语,他满是血污的脸孔上,闪过了一丝深深的迷茫。
    他其实在这个过程中,有很多想要打断的念头,可是都没有说得出口。
    或者说,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的确,现在六国真的还能够被指望吗?
    或者说,就凭借他们,真的有可能抗衡王远吗?
    恐怕也只有匈奴这个诸夏大敌,才能稍微相信。
    最大的敌人,反而成为了最后的依靠,项羽投头看着夜空,眼中流露出了莫名的悲哀。
    这都算是什么?
    可是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面对暴行的百万雄军,也只有传闻中草原狼骑可以抗衡。
    “走吧!”
    “如果你想要放弃,可以回头,咸阳就在你的身后。”
    “你现在去投降,可能还能死得轻松一点。”
    “哎~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投降算了。”
    张良勉强站起,说完之后,便没有理会项羽。
    独自一人转身,走向了茫茫大漠。
    王远已经成为了他的阴影,如果不战胜,恐怕一辈子都要郁郁而终。
    张良还不想认输!
    最起码,他还要再挣扎一次!
    项羽站在原地,看着身影远去,眼神的挣扎也逐渐消失。
    最终,他放弃了所有思考,走出了第一步,跟上了张良的脚步。
    现在的他,脑海之中,就只有复仇!
    只要能够将王远杀死,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王远,你必须要死!”
    青年迎着月光,撕心裂肺!
    “阿~阿嚏!”
    【天呀!就不能让我睡个好觉了吗?】
    某个阴阳人绝望地张开黑眼圈,可映入眼帘的却是更深的绝望!
    “师尊,你醒了吗?”扶苏拿着竹卷,“含情脉脉”,勤奋好学。
    “刚刚你眼皮挑了一百二十四下,手臂挥动了三次,翻了两次身,说了一句梦话,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王远:“……”
    “呜呜!”
    “我好想死的意思!”
    ......
    同一刻,章台宫中,顶着茫茫的暴雨,车辇归来。
    大秦的祖龙——嬴政,侍从撑起巨伞,看着近在咫尺的雨幕、
    最终脚步颤抖,双拳紧握,在极度的不平静之中,漫步走入了御书房。
    “陛下,您到底怎么了?”
    身后,顿若担忧询问,寒毛倒竖,感到不安。
    他真的很害怕,身为陛下的近卫,明确发现,自从离开扶苏府邸之后,陛下就一直在心神不宁,似乎在沉思着要事。
    尤其是在抵达宫殿,遣退了夏无且之后,更是汗水满脸,问他拿回玉佩,双手一直紧紧握着。
    似乎这个玉佩蕴含着什么惊天秘密。
    在顿若的眼中,陛下不可能强夺他人之物,只可能是他人主动献上。
    虽然完全看不懂发生了什么,但毫无疑问,这个玉佩就是王远给予的。
    目的就是为了给陛下传递信息!
    经过刚刚的遭遇,他已经可以逐渐明白扶苏公子的思考方式了。
    也明白了扶苏并不是傻,而是大智若愚。
    跟在王公子这样的圣人身后,扶苏公子是真的幸运~
    略微羡慕,顿若担忧。
    “陛下,需要臣把夏太医找回来吗?”
    想要嬴政安稳心神,正准备让手下去寻找夏无且。
    “不用了。”
    嬴政坐下,慢慢抬头,眼神极度的复杂。
    “可是......”
    “下去!”
    “...遵命!”
    顿若低头离去,大门缓缓关上。
    嬴政独自一人坐在垫子上,双手逐渐松开,露出了其内的赵字玉佩。
    自从离开了扶苏公子府,他就没有松开过这一块玉佩。
    看着这块玉佩,这位千古一帝眼中流露出了深深的伤感。
    “阿房,夏阿房......”
    “我们的孩子,成为了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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