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薄雾朦朦胧胧,月亮晕开惨白的光华。
    这沉浮无尽骸骨的黑色河流由天际浩荡而来,散发着诡异的乌光,无比浓郁的无形煞气不住弥漫。
    嗖!
    林衍直接俯冲而下,身形坠入这黑色河流中。
    “轰隆隆……”
    黑色的河水猛地翻腾。
    林衍顿时感觉到仿佛一首邪异歌曲在脑海中不断地回荡,无尽黑暗、邪异,让人情不自禁受到影响。
    “听老师曾经说过,距离人类疆域无比遥远的‘墓河秘境’,最初并非这个名字,而是因为巅峰族群‘狱族’的特殊存在‘狱王’,曾湮灭了栖息在这秘境的强大族群,最终才形成了‘墓河’。”
    林衍暗自想着:“而这墓河,就算是宇宙尊者都不敢轻易踏足,一旦沉沦,意志意识崩溃,生命印记都会完全消散,直接死亡。”
    狱王,乃是整个狱族一个具有特殊地位的存在,在整个原始宇宙刚刚诞生时,“狱”这一邪恶之地……开始诞生无数生灵,然而在狱这邪恶之地的“祖山”处却诞生出了一尊黑色王座,这黑色王座散发着无尽邪恶气息。
    当时的狱族生灵还很弱小,本以为他们中的最强者才有资格坐上那王座。
    可没想到,这黑色王座竟然是一生灵,待得这生灵成了不朽,就自动可变化外性!并且它具有部分“至宝”的特性,堪称坚不可摧,神体就近似至宝,天生能形成幻境,形成至宝领域,一气呵成,很快修炼到宇宙之主层次,成为狱族最高存在。
    只是之后,困在宇宙之主无法更进一步。
    论战力,论地位……人类族群的混沌城主怕都要稍逊。
    “这‘仿黑狱塔’中能出现类似的情况,或许就是这件至宝和‘狱王’有些共通之处,虽然无法和真正的墓河相比,可在这最深处还是产生了‘墓河水’的存在。”林衍心中有着一丝期待。
    邪异的歌谣犹在唱着。
    伴随着阵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凄厉惨叫。
    隐隐还散发着邪异鬼魅的气息,那股气息自然惑动心灵。
    “死吧,死吧!”
    “我要出去!”
    “不要,不要杀我!”
    随着对林衍意志的冲击,无数张脸在林衍眼前浮现,他们或是带着可怖的神情,或是仿佛记忆中的剪影,仿佛走马观灯般,一一闪动。
    嗖!
    身穿太阳神甲的林衍,仿佛一道金光,在这黑暗的骨海中一路下潜,他的意志坚定的可怕,那些幻境对他来说不堪一击,根本不受一丝侵染,渐渐深入这黑色河流最深处。
    忽然——
    林衍看到,在这黑暗河流的下方流淌着动人心魄的黑色液体,如水银般缓缓流动。
    呼!
    林衍飞行靠近过去,目光微凝。
    冥冥中有着怪异的啸声传来,无形的煞气弥漫,令林衍有一种面前尸山血海的感觉。
    “宇宙尊者都不敢轻易碰触的‘墓河水’,还真是令人生畏。”林衍咧嘴一笑。
    话罢。
    那股心灵中自然而然的幻惑被他摒弃,同时右手轻轻探出,伸入那动人心魄的黑色液体中。
    噗!
    当林衍接触到那黑色液体后,第一感觉是惊人的重量,一滴墓河水的重量竟是堪比中子星!
    瞬间。
    “呜,莫,呼……”
    直接穿透人心灵的声音,在林衍意识中不断响起,周围一切景色消失,随即陷入幻境。
    “我恨!威斯特尔,我恨没能杀死你!”穿着古铜色战甲的牛头人巨汉,双眸赤红,愤怒地挥动着手中血腥巨斧。
    “我可以杀了他,可我能得到什么?”笼罩在黑暗中的精瘦男子冷声道。
    “故乡……我好怀念那颗美丽的绿色星球。”一头不朽爬行鳞甲生物看着漫无边际的黑暗,枯寂的目光中隐隐波动。
    “哈哈,在战斗中陨落,亦是一种幸事!”高大野性的身影仰头大笑,猛地自爆神体,化为一颗短暂的太阳。
    ……
    一层又一层幻境,每时每刻不曾停息,仿佛看不到尽头。
    在这一刻,林衍似是经历着无数份人生。
    他们或曾是神灵般的强者,己威如天威,或曾是耀眼一时的天才,桀骜自负,或是人类、或是妖族、或是从这浩瀚宇宙中亿万族群中走出,如一滴滴水,汇成这宇宙的江河。
    最终在这仿黑狱塔,走向最后的消亡。
    他们或是死去,可在这幽寂的河流里,还留存着他们曾经的痕迹。
    痛或恨,爱或憎,寂寞孤独和万众瞩目,林衍恍若坠入这无尽的轮回。
    ……
    “寂风”“融炎”,这些宇宙秘境的危险地带,若是宇宙尊者陷入,同样有可能湮灭神体而陨落,可是相比较“墓河”,无疑后者更要让无数强者心悸。
    因为前者是对神体强行湮灭,很多重宝至宝都能削弱其威力,可后者是不知不觉渗透将别人引入幻境,诡异莫测,也难以破解。
    要么凭借神力强横或者保护灵魂的至宝强横,强行破解。
    要么就承受这一招,在无尽的轮回中度过一次次人生,中途不能沉沦下去,意志坚定不为所动,在外界或只是度过一瞬,幻境中却度过极为漫长岁月。
    说来简单,可是深陷这无数轮回中,足以让强者们绝望,再也记不清自己本来面目,最终沉沦陨落。
    “无尽轮回……”
    原本陷入幻境的林衍忽然轻声感叹,闭上双眸。
    无尽幻境轮回的一幕幕场景,宛如电影般在脑海中放映着。
    谁也不曾得知,在这短短的瞬间,他却在幻境中度过上百万纪元,见识过宇宙中的无数璀璨神秘,仿佛一个过客,观看着一位位强者的喜怒哀乐,观看着他们的崛起和陨落。
    见证了那些强者们记忆中,最深刻的色彩。
    “我是为了成为强者而走出地球,为了成为更强者而一步步走到今天。”
    “战斗、杀戮,只为了能痛快的活,能看到更高的风景,能改变世界。”
    “可是……”
    “原来在我前进的路上,忽略了那么多美好的东西。”他闭着眼轻声道。
    这些年来,林衍潜心修炼,在法则感悟上取得惊人的成就,在心境上也有很大的长进,可对意志的提升极少,这一次无尽幻境轮回中的岁月,却令他的意志发生着蜕变。
    “在这浩瀚的宇宙中,任何如烛火般照耀世界的文化,人类或者异族,蛮荒或是文明,各有迥异,却都存在着属于自己独特的魅力,流传无限岁月……这一切一切,是生命所创造的奇迹。”
    “那些,都是美好的东西。”
    那无数强者的人生,并未让他沉沦半分,反倒带给他内心的洗涤。
    这无数次轮回,林衍所看到的,实在太多太多,所积蓄的点点滴滴感悟,在这一刻爆发,也令他发生心灵的蜕变。
    仿佛是亘古的星辰,照亮长夜,也俯瞰人间岁月。
    不可撼动,不可摧折。
    心境如浩瀚星空,不起波澜。
    下一刻。
    林衍睁开了眼。
    他的脸上露出发自心灵深处愉悦的微笑,双眸中陡然迸发出冲天的意志,仿佛闪耀着无尽的光芒,足以洞彻黑暗!
    “或许,我已经知道该怎么走下去了。”林衍轻声道。
    他灿若星辰的双眸再看向这动人心魄的“墓河水”,轻声一笑:“若非我已经踏入‘心无限大’的境界,或是要更狼狈一些。”
    “可打不倒我的,终将使我更加强大。”
    呼!
    林衍一翻手,取出提前准备好的特制器皿,从中取走部分,将其收好。
    随即一飞冲天,凌厉如金剑,不可抵挡,冲破这无边骨海,他俯瞰着这幽寂的黑色河流,眼眸中隐隐波动。
    “没想到这一行能得到这般机缘,倒是比起得到至宝都更要可喜可贺。”林衍心中感慨,“墓河水已经到手,不过现在倒是不急着离开,在这无尽幻境轮回中,我已经洞悉这十八星域牢狱的格局,就在第十八层,有着不少特殊生命的存在。”
    “其他地方,还真难得寻找这样的对手。”
    在进来前,碑骸尊者的态度就让林衍有些许猜测,以他的实力都只能保全无恙,很有可能是有特殊生命。
    十八星域牢狱,乃是人类族群重地,人类族群强者除非犯下天大过错,否则很难被关押在下九大监狱,会有特殊生命很正常。
    甚至林衍猜想,在仿黑狱塔第十层,或是都镇压有宇宙尊者级的存在!
    而特殊生命,生命基因层次比其他封王无敌强数十倍都很常见,这就意味着数十倍的差距,碑骸尊者肯定觉得林衍最多保全性命,绝不是对手。
    “不过这话倒也不算错,我现在若真遇到特殊生命,确实不是对手。”林衍暗道,“不过不急,我的实力还有提升余地,等将《黑洞圣体》第三层练成,《十方俱灭》第二式创出,再去见识一番。”
    林衍遥望这无尽黑暗中沉寂的世界,身前虚空微微扭曲,他跃入其中,就在这第十八层寻了一处山脉,在地底深处建立了一座地底居所。
    地底宫殿内。
    林衍开启微型探测仪进行屏蔽,和血猧分身、绿线噬虫分身一样开始静修,一边吞噬各种材料,修炼《黑洞圣体》,一边意识连接虚拟宇宙,准备以《一元初始》第三层为根基,以宇宙混沌碑为辅助,创造《十方俱灭》第二式。
    第二式,会比第一式艰深。
    可林衍现在的境界也更高。
    而在离他不远处的修炼场,绿线噬虫同样在和对手交战,说起来,林衍这次因“墓河水”带来的奇特境遇,能让他在“幻境流”上消除很多阻碍。
    “开始吧。”
    林衍开始准备进行秘法创造,可还没找寻对手交战……星空中便出现了一道明紫色长袍身影,正是暮星国主。
    “老师。”林衍恭敬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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