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风以玄莲青火治疗渊云,点点青光如风中萤火,缠绕周身,同时,治愈着他和后者的身体。
    随着青色萤火的不断融入,渊云身上的伤口以肉身可见的速度愈合,但玄风却能感觉到,前者的生命正在不断流逝,魂魄隐隐有离体的征兆。
    渊云双目迷离,气若游丝:“本座命数已尽,莫要白费气力。”
    雪华连忙说道:“前辈以人身堪破天道,寿元无限,怎会命数已尽?”
    渊云合上双目,仿佛精疲力竭之人终于安睡,他口中喃喃:
    “天若有情天亦老,倘若真有天道,那也该是盛衰枯荣,沧海桑田。本座之所以突破人族寿元,是因为顺应天道,无为而为,其理若野兽冬眠,才能活至今日。而如今本座动用太多修为,已经……”
    渊云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其声若蚊,听不真切。
    玄风撤去玄莲青火,深深叹气:
    “前辈寿元已尽,元神已然离体,如今还残存一丝意识,最多还能坚持半个时辰。”
    雪华面如死灰:“前辈,为何你先前只字不提?”
    渊云默然:“言之无用,况且有些事,也不得不做。”
    玄风也不多言,抬手打出一道气劲,唤出一座光牢,牢中所囚禁之人,正是钟离。
    光牢散去,钟离从牢中走出。
    玄风看向钟离:“方才吾等对话,你应能听到。”
    钟离点头,眼角含泪,走近渊云。
    似是感觉到了亲人的气息,渊云重新张开双眼,但可能应为视线已然模糊,所以目光有些游离。
    “父亲!”
    时至今日,钟离终于说出这二字。
    渊云淡笑,眉眼弯弯。
    时光,仿佛在此刻停止。
    ……
    丹炉空间内,茅屋后山。
    数十座石碑静静伫立,这是玄风创造丹炉空间以来,开辟的第一座坟地。
    渊云,以及诸多战死的将士,骨灰被葬在此处,放在石碑之前。
    一个蓝肤青年跪在其中一座坟前,静默不言。
    玄风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与海族的其他将士不同,你并非真正海族,你是渊云与先王妃之子,如今你身世大白,今后打算如何?”
    钟离睁眼,沉思片刻道:“海族诸将,现况如何?”
    玄风如实答道:
    “除了早些时候迁出大阵的老弱妇孺,其余将士,尽数战死。”
    钟离一怔:“大长老呢?”
    玄风道:“战死。”
    杀死大长老的,正是嗑药后修为突破碎天境的巫长青,而巫长青之所以能够在短时间内突破,全靠玄风炼制的丹药。
    可以说,海族诸将,全都是间接死于玄风之手。
    钟离的面色一阵变换,拳头捏紧又放开,眉头紧蹙后又松弛,最终,他长出一口气,道:
    “成王败寇,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玄风淡笑:
    “吾并非精灵族人,只是有求于精灵王初晴,尔等恩怨与我无关,如今事态已经平息,我要你性命何用。”
    钟离道:“你身后之人,怕不是这个意思。”
    玄风转头。
    在他的身后,雪华一直跟随。
    雪华神色复杂,唇齿轻启,道:
    “王上与渊云前辈一战,颇有所悟,他决定求同存异,包容并兼 ,海族余下老弱妇孺,已被护送回国,安家立业。叛将赤瞳,罪孽深重,虽被革去官职,却性命无忧,如今在王上身边,担任护卫一职。从今往后,只要尔等不反,王上便一视同仁,视汝等为子民。”
    玄风点头:“如此,也算是皆大欢喜,”
    钟离沉思良久,面色和缓了一些:
    “吾从小在军中长大,与海族平民并无接触,与海族之外的精灵,更是没有瓜葛,如今海族诸将死尽,我已无处可去。”
    “既然无处可去,那便追随我,我这里鱼龙混杂,什么种族都有,比起王都,也许更适合你。”
    钟离当即跪下:“誓死效忠。”
    玄风将他扶起:“还有一事需告知与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之前,玄风为渊云治疗身体,真气探入,接触到他的灵魂。
    而渊云亦有心告知,于是以神魂最后之力,将他的一生记忆化作影影像传递与他。
    从他与若雪相恋生子,到先王夺爱,再到后来的龙七叛乱,因果纠葛,万分详尽。
    玄风长话短说,将事情始末告知钟离。
    而后,他又取出一枚赤色小镜,交于钟离。
    “自始至终,前辈都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很多事,他宁愿自己承受,都不愿牵累他人。以至于身死道消之时候,能以诉说衷肠者,竟只有我一个陌生人。你是他的亲身骨肉,有些话,我必须待到,而这枚神道之镜,也该有你保管。”
    钟离看着失去主人,已经失去光泽的小镜,摇头:
    “我对阵法一无所知,要之无用。你对阵法所知颇多,父亲也说过你天赋异禀,如若不是敌人,他必会倾囊相授,这枚神道之镜,还是由你保管。”
    ……
    玄风一行人力挽狂澜,救王城与水火,与精灵一族有恩。
    精灵王初晴感恩戴德,厚礼相赠,赠于灵石,功法典籍无数,同时让左龙卫使雪华带领一百近卫军相随。
    最后,玄风一行在初晴的引领下进入精灵祖地,通过传送大阵来到中州。
    中州,地大物博,强者如云。
    一道玄光闪过,玄风的身影出现在中州边界。
    再往前,便是中州大陆。
    大陆边界有阵法护卫,任何人无法飞行,只能步行入城。即使是精灵一族的阵法,也无法将玄风送入中州之内。
    玄风展开地图,双目搜寻。
    在他身后,雪华绝美的身影凭空出现。
    “风儿,宙宇学府位于中州都城,离此处相隔两个城池。之前参加四国大比的各大种族子弟无数,他们之前无法在大会上动手脚,只能在去大会的路上暗下毒手。”
    玄风点头:“少一个竞争对手,就多一分胜算,这个道理我明白,我定会小心。”
    雪华含笑点头:“你心思沉稳,近日更是成长了不少,我很放心。”
    说完,两人步行进城。
    城门之口。
    “金汤城”三个大字笔走龙蛇,苍劲有力,有种莫名的威严。
    顾名思义,金汤二字,正是取自“固若金汤”一词,意为一关在口,万夫莫开。
    金汤之城在中州边界,可保中州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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