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今天来的有点早,何严到了的时候,水自流俩人还没到呢。
    何严一看就先找个背风的地方坐下,点根烟等着他们。
    等到烟刚抽完了,正好就看水自流一瘸一拐的,跟骆士宾一起走进这个废弃的厂房了。
    骆士宾一看何严先到了就笑道:“呦,第一回啊,今天你先到了。”
    何严站起来笑道:“今天正好出门,也就直接过来了,钱拿来吧。”
    水自流一听就从兜里拿出个信封交给何严。
    何严接过来就打开点了一下,正好是35。
    “没问题,走了。”
    何严看钱数没问题,也不跟他们多说啥,收起信封,骑上自行车就走了。
    等到了郑娟家门口后,就看郑娟她妈又在门口等着呢。
    何严停下自行车后,老太太道:“来了。”
    何严就拿出钱交给她道:“这个月的。”
    郑娟妈接过去,有些迟疑的道:“要不,要不,你,你进屋坐一会儿吧。”
    何严笑道:“不了,天都黑了,我也早回去了,你回屋吧。”
    老太太道:“你,你不去也好,不去也好。”
    “行了,我走了。”何严一笑,说完就走。
    老太太目送着何严离开,直到看不见人影了,她才回屋了。
    到了屋里,郑娟平常的查看了一下钱数,然后就把钱又给老太太,就回到炕上,继续糊火柴盒去了。
    ……
    何严回到家里,走进门日常的喊道:“我回来了。”
    秉昆妈一听就从里屋出来了,对着何严道:“你这小子跑哪去了,才回来了。”
    “你要在晚一会回来,我就要出去找你去了。”
    何严问:“出啥事了?”
    秉昆妈道:“你快过来吧,你爸来信了,你快给我念念。”
    何严走过去笑道:“这一惊一乍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多大事呢。”
    秉昆妈拿起炕桌的信道:“少废话了,我都等你一天了,快念吧。”
    何严看她这么急,摘了手闷子和棉帽子,脖套都没摘,拿出信就她念。
    “素华,秉昆,你们好。”
    “时间过得太快了,一转眼又快到春节了,本来今年春节要回家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临走前想,四川和贵州接壤,是不是就近去看看小蓉,孩子都三年,多四个年头都没见了。”
    “一路上很顺利,到了贵州地界,我搭上了同行的卡车,下来走了两三里路就到了,小蓉信上写的村子。”
    “在山坳里,一个较大的村子里,村子存在一片小盆地前脚处,风景很好,这个村子的条件在各村中也是最好的。”
    “小蓉现在是村里学校的老师,就住在学校里,一个冬暖夏凉的山洞,住着很好,还能种菜,吃菜不需要花钱买,她和冯化成俩人工资加起来,一个月也有40多块钱的,过的很好。”
    “我在去的路上,还收养了一条小黄狗,是个小女孩求着我收养的,小黄狗的妈妈被杀了吃肉了,小女孩舍不得,看我是个好人,就交给我了,我给了钱。
    “现在我要回山城了,我在走的时候把东西都给他们留下了,包括那只小黄狗,小蓉给它起名叫默默。”
    “我跟她们说了,一定要好好养着它,绝不允许杀了吃肉。”
    “她们说怎么可能,还说等孩子生下来后,还可以让它跟孩子作伴呢。”
    “就说到这里了,你们在家也要保重,周志刚。”
    一共三篇信,何严一口气就给她念完了。
    而一读到默默,何严就想起了那个给周志刚跪下,求他收养默默的那个,善良小女孩。
    也想起了,默默为了周蓉勇敢的跟狼战斗,最后被狼吃了。
    想到这些,何严就想抽死周蓉这个,满脑子就只有爱情的作货。
    秉昆妈听完了就激动道:“你刚才说,啥,啥意思?”
    何严道:“应该是怀孕了。”
    秉昆妈问道:“几周了?”
    何严道:“没写啊。”
    秉昆妈急道:“你爸这个老糊涂,也不问清楚啥时候生。”
    “你给你姐写封信啊,你问问她啥时候生,你得让她回来,那个冯化成回不回来就算了,她必须回来生,她身边没有人,没有人伺候她月子,妈得在啊。”
    何严心道:“还伺候月子呢,那边周志刚不接受冯化成,周蓉当即就表示,不接受冯化成,她就跟家里断绝关系呢。”
    何严道:“不用急,你没听冯化成是反吗,他回不来。”
    秉昆妈急道:“他回不来小蓉她回来啊。”
    何严道:“你是不是忘了,她已经嫁人了,看信上的意思,那就是冯化成走不了,那她也不走,要不爸就带她回来了。”
    秉昆妈急道:“那怎么能行啊,那她做月子怎么办啊。”
    何严道:“放心吧,她都这么大人了,能照顾好自己,要不爸也不能放心,你就放心吧。”
    “哎。”秉昆妈听了叹口气,然后就不说啥了。
    何严看她这样,放下心就回屋了。
    转眼到了初八,全国恢复到上班的日子了。
    大早上何严吃完棒子面粥加大饼子,加咸菜,然后就去上班了。
    到了厂子,换好衣服后就开始干活。
    到了中午吃完饭,何严休息了一会后就请了个假,然后去澡堂子洗个澡后,就去重型拖拉机厂找蔡晓光去了。
    这时候已经到下午上班了,蔡晓光工厂的门卫,由于何严前阵子来过一回,已经认识了,就直接微笑着跟何严打招呼道:“蔡主任的妹夫,又来找主任啊?”
    何严笑道:“是,他在吗?”
    门卫道:“在,今天他没出去,你进去吧。”
    “谢了。”说完何严就骑车进去了。
    何严从大门口,骑了两站地的距离,到了蔡晓光办工的大楼。
    下车把车锁好,然后就去蔡晓光的办公室。
    “砰砰砰。”
    “请进。”
    何严推门进去。
    蔡晓光一看是何严笑道:“小舅子,今天怎么来我这了?”
    何严笑道:“来求你办个事啊。”
    蔡晓光站起来笑道:“你倒是挺直接啊,坐吧。”
    俩人走到沙发坐下,蔡晓光问:“这回是什么事啊?”
    何严道:“还是工作的事。”
    蔡晓光问:“怎么了,在酱油厂出什么事了?”
    何严笑道:“什么事都没有。”
    蔡晓光道:“那你这为了工作什么事啊?”
    何严道:“我想换个工作。”
    蔡晓光问:“你不是没出事吗,怎么玩换工作?”
    “干的不顺心?”
    “还是在出渣车间太累了。”
    何严道:“都不是,我就是想换个工作。”
    “而且这回换的工作比较简单,只需要你帮个小忙就行。”
    蔡晓光道:“你说说。”
    何严道:“我要去收破烂。”
    蔡晓光一听就惊讶道:“你没病吧你?”
    “好好的工人不当,你要去收破烂去?”
    何严道:“这是经过我深思熟虑的。”
    “我都想好了,你只要帮我找能挂靠的地方,给我整个编外”
    “我不需要单位给我开工资,单位也管不着我。”
    “只要能让我随便的在全市收破烂,卖破烂,别把我当投机倒把的抓了就行。”
    蔡晓光疑惑道:“不是秉昆,你这到底出什么事了?
    “或者你是怎么想的,你跟我说说。”
    何严假装想了一下道:“行,我就跟你说实话吧,不过你可不能和别人说。”
    蔡晓光点头道:“行,你说吧。”
    何严道:“我其实是认识了一个岁数大的老头,他就是收破烂的。”
    “有一天我在外边买了两个包子,正好碰上他了,看他可怜,就给了他了。”
    “结果没想到啊,这老头非让我跟着他收一天破烂去,说是他不欠人情。”
    “结果这一天下来,那是真不少挣啊。”
    “所以我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也去收破烂去。”
    蔡晓光听了皱眉道:“你这听着……有些冒险啊。”
    “我可跟你说,酱油厂的出渣车间虽然累点,但怎么都是个正经的工作,你这个体面不体面就不说了,可你这一但要是不挣钱,那可就瞎了。”
    何严笑道:“你放心吧,我都想好了,这次不管最后怎么样,我肯定是不会再让你给我找工作了,而且算上上一次,我欠你两个人情。”
    蔡晓光一听就不高兴了,拉下脸道:“你说什么呢秉昆,我是嫌你麻烦我了吗?”
    何严笑道:“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我就是这次干不成,我也不好意思再来找你了。”
    蔡晓光还是不高兴道:“行,你的这个忙我帮了。”
    “不过咱们可说好,你要是真不行的话,你就还来找我还,别跟我着整那不好意思的事,知道吗?”
    何严笑道:“呵呵,行,我有事还来麻烦你来,行了吧?”
    蔡晓光道:“行了,你回去吧,听我信,我办好了就去找你去。”
    何严站起来道:“得嘞。”
    “记住了,我欠你两个人情,有困难了,碰上没办法的事了,就可以来找我来,兴许我就能帮上你。”
    蔡晓光一挥手道:“快走吧你。”
    何严微微一笑,然后就走了,继续回去上班了。
    几天后。
    这天早上何严正常的去上班,再去厂子的路上,就碰到了蔡晓光。
    何严看他再等自己,就听到他面前微笑道:“怎么样,这是有信了?”
    蔡晓光从兜里拿出个证件道:“拿着吧,从今天开始,你就可以去干你那收破烂大业了。”
    “这收破烂的还有证呢。”何严说着就接过来,打开一看就看上边写着,市废品回收局,流动回收人(编外)。
    何严看了笑道:“谢了啊。”
    蔡晓光道:“行了,你别后悔就行啊。”
    “你快去你们厂子把阻止关系弄好吧,我去上班去了。”
    何严道:“好,慢走啊。”
    何严心道:“多好的人啊,可惜看上周蓉了,当了一辈子的舔狗和备胎,白瞎这个人了。”
    说完何严就也骑上车走了。
    等到了厂子,刚进大门,门卫就喊道:“秉昆,秉昆。”
    何严停住车问道:“怎么了?”
    门卫道:“曲书记让你去她办公室。”
    “好,我知道了。”说完何严就骑车,直接去书记那了。
    到了办公室门口何严就敲门:“砰砰砰。”
    “进来。”
    何严开门进屋,杨老太太看是何严一点也不客气道:“你过来。”
    何严走到她办公桌前坐下道:“怎么了,生这么大气?”
    曲老太太瞪着眼睛道:“你说呢?”
    “怎么着,我这装不下你了,逼的你都去收破烂了?”
    何严笑道:“你知道了?”
    曲老太太道:“废话,这是能瞒过我吗。”
    “说说吧,怎么回事?”
    何严道:“没啥事,我就是自己想去收破烂了,没别的。”
    曲老太太道:“胡说八道。”
    “你要是说又什么好地方,你弯门盗洞的去了,我还信。”
    “你说你自己要去收破烂,这话说出去,谁信啊?”
    何严道:“我信。”
    曲老太太一瞪眼,刚要说话。
    何严笑道:“你别生气,真是我自己要去的。”
    曲老太太一听道:“咋滴,你嫌在出渣车间太累了,受不了了,就堕落到收破烂去了?”
    “你这个新找的活也没轻巧多少啊,还不体面。”
    何严道:“这个吧,我还真有点不好说。”
    “你看这样行吧,五年后我在跟你说原因好吧?”
    曲老太太气道:“你给我出去……你就直接说不告诉我不就得了,还五年后,你逗我玩呢?”
    何严道:“那能啊,我是现在真不方便说,要不我能满着你吗。”
    “你放心,只要能说了,我一定提前告诉你。”
    曲老太太缓了一下,点了一根烟道:“算了,你实在不说我也不逼你。”
    说着拿出一张纸就签上字,然后放何严面前道:“拿着吧,去人事科,你就不是酱油厂的了。”
    何严拿起来一看,这是人事科从来的,关于自己调动的,需要书记签字的单子。
    何严道:“曲书记,曲庭长,消消气啊,我就是走了,我也会去私下看你的,你放心吧。”
    “至于龚斌,德宝和吕川会照顾好的,你放心吧。”
    曲老太太道:“行了,你去吧。”
    “那我走了。”说完何严就走了。
    出了屋后就直奔人事科,然后就去出渣车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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