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有股奇怪的熟悉感。
    温浓来不及细想,便为温渚高兴起来,“和爹爹说了没?”
    “还没呢,听说你回来了,我先来的你这里。马上就去和爹说!”
    温渚几乎是蹦过门槛的,高兴得如同孩童。
    他两次赴考春闱都榜上无名,别提多苦恼,又有个大才子表哥在一边衬着,简直暗无天日。
    今日这一出就像一把金光闪闪的斧头“刺拉”劈开漆黑天幕,给他开出一条新路来。
    可惜金光闪闪的斧头本人还是没能开心起来。
    他想起小小的温浓不舍地把一块糕点捧给他,贿.赂一般说,“我最喜欢的给你了,你要和我玩。”
    可转眼又是温浓因为不小心摔进他怀里而伏在地上请罪的样子。
    “哥哥救了我,我长大了嫁给哥哥报恩好不好?”
    “殿下,我喜爱表哥,非他不嫁。”
    啊……
    为什么会难受?
    为什么听她亲口说喜欢苏雪和,会这么揪心?
    太子仰面躺着,面上没什么表情,养的猫儿无视他从他身上踩过去。
    他伸手抱住猫,将脸埋进了猫毛里。
    何以解忧,唯有吸猫。
    对了,他小时候怎么回答温浓说要嫁他的话来着?
    “千万别,你那不是报恩,是报仇吧?”
    “喵呜——”团子踹了他一脚,一溜烟跑了。
    为什么,为什么猫都不待见他!
    ……
    过了几日,苏家又不翻修了。
    “为什么?”
    苏雪榕说,“上头倡导节俭,不允许高官大动土木。”
    她说得简洁,温浓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下学后又去问了温父。
    温父叹道,“皇上还点了你舅舅的名字,说让他带个好头,停止翻修。”
    “啊?这不会影响工部吗?”
    “皇上正是为了工部节省出石料木头等物才有此旨意。近两年频发洪灾,工部最近忙活的多是桥梁堤坝,是真正为民生计的工程。”
    温父感慨了一番皇上仁德,而后说,“你最近也别惹你舅母生气,她才提出翻修没几天,后脚你舅舅就被皇上点了名,正是上火的时候。”
    温浓连连答应。
    太子府。
    “殿下,您做了这么多,得让温姑娘知道啊。”崔九溪见他家太子搁那儿擦琴,比正主还急。
    太子抬起头,一双俊丽的眸子失去了光彩,“怎么让她知道,她如今一定是讨厌我了。”
    说完,又接着擦琴,一下又一下,早已干净得反光了。
    “属下觉得,您还是得跟温姑娘坦白,不然误会一重又一重。殿下烦心的时候,苏公子就要抱得美人归了!”
    “九溪啊,你不懂,我已经错过最好的坦白时机了。”
    崔九溪抚掌道,“殿下,属下有办法。”
    眼见太子立马看过来,崔九溪却没有立马说出来,“只是属下的这个法子难免有欺骗之嫌,若太子喜欢温姑娘,便可以算作追求的手段,若殿下不喜爱,属下可不好……”
    “喜欢。”太子连忙打断,“我喜欢她。”
    第26章 醋意(二合一)   如今我算是理解了雪和……
    “啪啦啦。”
    一只白鸽落到温浓的窗台, 矜傲地收了翅膀,两只伶仃细足来来回回地踱。
    温浓刚沐浴完,正抹面霜, 见状连忙拉住梨汤, “快看,窗户那儿有鸟儿。”
    梨汤生怕落了鸟粪,小跑过去, 而后转身说,“姑娘, 这是只信鸽,腿上绑了东西的。”
    “不会是给我的吧?”温浓在拆与不拆中纠结,“算了,还是把它放了。应该是别人的。”
    梨汤一想也是,便伸手去赶。
    谁知这信鸽飞出去之后盘旋一周又落回温浓的窗台。
    “指不定就是姑娘的,拆了看看吧。”
    于是梨汤将信鸽捉住了, 纸条也拆下来, 递给温浓。
    温浓看了眼窗外夜色, 而后低头将纸条卷一点点展开, 里头没有字, 倒有一副极袖珍的画。
    是一道院墙, 上头坐了个扎着双丫髻的女孩,下头有个小少年展开双臂去接。
    粗略几笔, 意趣横生。
    温浓看着, 不知不觉地笑出声来。
    将画看了又看, 而后抬头说,“梨汤,我知道是谁了。”
    梨汤想问, 温浓却脚步轻快地往里走,“梨汤,帮我备好纸笔。对了,把金线香也点上。”
    “好。”梨汤转身忙活,心里却暗暗称奇,要知道温浓的这盒金线香是去年从温父那里讨来的,因为价贵,一直没舍得用。
    温浓坐在书案前,脸上的笑容就没下来过,点了点画上的小少年,“梨汤你别瞧他这么紧张的样子,他是怕我压坏他家的花花草草呢。”
    这下梨汤听懂了,“他是姑娘小时候认识的那个邻居家哥哥?怎么这么久了才联系姑娘?”
    温浓看她一眼,笑道,“放心吧梨汤,他人很好的。大概是最近知道我来京城来,有意与我叙旧。”
    说着,笔尖往纸上一落,勾出个小孩轮廓来。稍一犹豫,又将纸揉了,叹道,“若我和爹爹多学了些画技就好了。我画得不好,他说不定要笑我的。”
    “罢了,我写字好了。”温浓在纸上写,“阔别多年,十分挂念。幼年蒙昧,未问及你名字,如今可否告知?”
    梨汤迟疑,“姑娘,这么直白地写‘挂念’,是不是不太好?”
    温浓拿起纸条放在金线香上过了过,染上香气,“梨汤你是不知道他的性子,他很别扭,明明很爱吃糕点,却一本正经地拒绝,还要人劝着吃下去。总之和他说话要直,才能得他一两句真话。”
    她垂眸笑,将纸条一点点卷起来,“也不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有没有好一些。”
    说完,温浓嗅了嗅空气中线香的气味,闭着眼沉醉,“啊,这金钱的味道。”
    而后小心掐灭了,“得省着点儿,不多呢。”
    得到回信的太子殿下显然无法藏住他的喜悦,他将字条给崔九溪也看了,“温浓说‘挂念’我。”
    “看来殿下幼年与温姑娘相处十分愉快。”
    太子想了想,他那时候冷淡、话少,整个人仿佛拒绝与人沟通,倒是能和温浓玩耍起来,是算得上愉快的。
    他提笔,又是一副巴掌大的画。
    “殿下,温姑娘问你名姓。”
    “不打紧,这样不就成了?”太子在画的右下角落下自己的表字,允之。
    崔九溪见太子写的是真正的表字,眼睛都睁大了些,“殿下就不怕温姑娘知道是您?”
    “不会,我这个表字也没几个人知道,几乎从未有人这般喊我。而且温浓也不会去问别人,毕竟这是男子的表字。”
    太子又看了看温浓的字条,隐约在上头嗅到一缕淡淡的线香,气味似草木新泥,仿佛能将人带进那处嬉闹的宅院里。
    于是笑道,“九溪,帮我把那盒‘勿忘我’的线香拿过来。”
    崔九溪便去了,路上想着,看来喜欢一个姑娘还当真会影响人,叫他家殿下也心思细腻起来。
    燕阳公主府。
    午后的日光暖暖地洒进屋,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愉悦起舞。
    三个姑娘都脱了鞋,排排躺在宽敞的睡榻上,矮几上还有吃了一半的冰碗。
    “浓浓,我们来给子吟出个主意。”云荻郡主说,“下下个月就是太子哥哥的生辰,我们子吟的礼物一定要让太子哥哥印象深刻!”
    “这么早就开始准备?”温浓舀了一勺冰,看向魏子吟。
    魏子吟点点头,“若是准备刺绣,两个月已经很赶了。若是准备贺诗,我又担心太普通。前几日我哥哥见到了殿下,回来和我说殿下冷着脸,看上去也疲惫,不定是近些日子琐事繁多,累着他了。所以生辰礼更是要用心准备,最好能叫他开心些。”
    闻言,温浓倒没想到自己身上去,“郡主最清楚殿下喜欢什么,有什么想法?”
    云荻便支着下巴,“太子哥哥喜欢弹琴。”
    “可正是因为殿下琴艺少有人能出其右,我更不好献丑了。”魏子吟蹙着眉头,很为难,“若是做什么荷包香球等物,又担心他不肯收。”
    温浓搁下冰碗,枕着胳膊躺平了,心想魏子吟不如换个人喜欢得了。
    太子听起来这么难搞。
    而且很爱管闲事的样子。
    温浓想起来书院阁楼上太子对她说的那番话,男女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太子口口声声说担心她得不偿失,殊不知这正是她谋来的结果。
    可他偏爱插手阻挠。
    “子吟画技如何?”温浓问。
    魏子吟腼腆笑,“尚可。”
    “那你不如画猫,我看殿下对他那只猫儿喜爱得紧。也不必多么精湛,只需充满意趣,令人会心一笑。”
    闻言,魏子吟眸光亮了亮。
    回府后,温浓收到了回信,还是一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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