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双脚稳当的停在沙坑里,忽然只感觉身体站不住向后倒去,两只手撑在身后的沙里。
    按照比赛规则,是算他起跳处到双手撑地的距离。
    裁判员插了一张小旗子在他手落地的位置,拿起卷尺一通测量,随后又朝着计分处报成绩:“十一号,七米八。”
    “可惜了啊。”宋艺在看台上干着急,“问哥跳这么远,起码得有九米。”
    “七米八也不错了,人家第一次跳。”
    林笙站起来张望了一眼台下,随后拉着李梦下了看台往沙坑处跑去,好不容易才从人堆里挤进去,彼时许问已经站在起点处,开始了第二次跳远。
    随着起点那个裁判员的一声令下,许问飞奔而出,一番波折后,定在了沙坑里。
    测量的裁判员拿起卷尺量了一下,报出了个数字:“八米九。”
    许问把脚从沙里抽出来,两只鞋子里灌满了沙子,还好他今天留了个心眼,穿了双深色的鞋,这样就算弄脏了也看不太明显。
    他逆着暖阳朝林笙这个方向走了过来,取下腕上的表递给她,停留了两秒后走到了比赛区域。
    林笙拂干净他手表上的泥土,攥在手心里,笑意深沉。
    李梦吃惊道:“他居然能在这么多人里面找到你?不是戴眼镜吗他?”
    “我下来的时候他看见了。”林笙随口一说,轻轻用大拇指蛋摸了摸手表的表面,双眸定格在那边人群中那个高挑少年的身上。
    “哦,那他眼神也挺好的啊。”李梦偏头见林笙的侧脸,忍不住逗她,“你这眼睛干脆长他身上得了。”
    林笙垂眸淡淡一笑,小声呢喃了一句:“如果能这样就好了。”
    “嗯?”林笙的话被呐喊声覆盖,李梦没听清楚。
    接下来的比赛毫无挑战性,和跳高一样,第一轮就淘汰了大半的运动员,其余的要么就是专业选手要么就是天赋和侥幸共存的选手,许问多多少少占了点儿运气。
    “豪哥加油——”
    “豪哥我爱你——”
    “去你的吧,咱豪哥不爱你。”
    “豪哥流弊!”
    张豪自动屏蔽这些噪音,只不过没超过他以前的记录,跳了个十米五,目前的话是第二。
    场上的五个选手看样子也不弱,都在九米多。
    “咱问哥不占优势啊,这几次都在八米多,就刚才那次九米二。”彭吉突然开口,惊了李梦差点儿翻了个白眼,“你什么时候来的?”
    彭吉嘿嘿笑了两声:“就刚才啊,咋了梦姐,吓到你了?”
    说话间,许问又从起点冲了出来,稳稳的停在了沙坑里,裁判员插了面小旗子测量了一番:“十一号,九米八。”
    “嚯,这就厉害了。”彭吉有点震惊,“这一次比一次跳的远啊。”
    这几次跳的时间间隔很短,因为人少,几乎每过几分钟就要跳一次,许问脸上出了一层薄汗,没时间在林笙身旁停留,只远远的往她这边看了几眼。
    林笙与他对视,用嘴型说了句加油。
    ……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等短跑决赛成绩都公布差不多半个小时后,三级跳才比完收摊,张豪第一,许问勉强得了个第三。
    操场上就剩下一班同学和零零散散的那么几个人,张豪一屁股坐在草坪上,脱下鞋子抖里面的沙子。
    许问随便找了块空地坐下,十分无语的捋着鞋带,白色的袜子变了颜色,鞋里也灌满了沙。
    袁茜让其余的人先解散,留下几个人清理班级区域的白色垃圾,叮嘱他们十二点半在某个火锅店集合。
    两分钟后,操场上就剩下许问林笙和张豪。
    “不赖嘛。”张豪系上鞋带看着许问笑了会儿,“还以为你只能拿个第八第七这些。”
    许问拎着鞋子摇摇脑袋叹气道:“豪总,下次还是给我换个项目吧。”
    张豪往旁边挪了挪地儿说:“除了我和你,我们班就没人能跳八米以上。”
    许问抿嘴,表示再参加三级跳他就不姓许。
    “少爷德行。”张豪嗤了声,“人沙坑都没嫌弃你踩它那么多脚,改天你来我家住几天,我分分钟让你改掉洁癖这个臭毛病。”
    林笙蹲在一旁笑了笑。
    “说真的,我们这种城边上长大的就是要比你这种城市里长大的孩子经造,你看看你这嫩胳膊细腿儿的,肯定矫情惯了。”张豪忍不住又吐槽了几句,“要不明年暑假来我家晒几天?不出三天,我让你晒成我们这种硬汉肤色。”
    “硬汉肤色?”许问轻笑,穿上鞋子慢悠悠的系鞋带,“李逵还是包拯?”
    张豪嗤道:“啥玩意儿就李逵包拯了,别被宋艺那几个牲口带坏了,我这就是大男人该有的肤色。”
    许问笑笑,又勾勾手指头,让林笙过来点儿:“今天中午想吃点什么?”
    “嗯……”林笙想了一下,“鱼香茄子。”
    张豪疑惑的瞥着两人:“不是去吃火锅吗?回去弄多麻烦啊。”
    “她吃不惯辣。”许问双手撑地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豪总,待会儿你帮我跟班长说一声,我们就不去了。”
    “行吧,下午记得早点来。”
    “收到。”许问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随后笑了声,“那我先陪我的林笙去了,豪总吃好,豪总再见。”
    张豪差点脱下自己那四十二码的鞋甩在许问脸上:“爬,这分钟老子不安逸你得很。”
    “把眼镜给我吧。”许问说,见林笙把手表一起递过来,“手表先拿着吧,我手脏的。”
    林笙说:“他们都以为你近视。”
    “嗯?”
    “今天李梦问我你为什么近视也能在人群里一眼看见我。”林笙动了动手指,转而与许问的双手十指相扣,“我没说你不近视,就骗她说你看见我下看台的。”
    “我手脏的。”许问抽出自己的手拿给她看。
    “不嫌弃。”林笙左手盖上他的手心,重新握住了。
    许问一笑解释刚才的话题:“你随便往人群里一站我也能找到,不关视力的事。”
    林笙满足的看着前面的操场,扬扬嘴唇。
    “林笙。”许问想说别低估了你在我心里的地位,倏忽间讲话止于口,化作一抹纯纯的笑意。
    林笙错愕的抬起双眸。
    许问抬头望着躲在教学楼后面的暖阳:“蓉城的太阳比新城那边的要暖很多。”
    林笙小声嗯了声。
    “知道我说什么吗就嗯?”许问侧头盯着林笙的脸庞,这个时候好想伸手捏一捏,“我的林笙声音这么好听,要多说说话。”
    林笙又嗯了声。
    许问抬起右手,细细盯着她的手背看了会儿,继而攥的更紧了。
    “许问……你今天三级跳的时候很帅。”林笙吝啬的夸了他一句。
    许问点点头说:“那明年我再跳一次,你站近点儿看。”
    “……好。”
    下午许问林笙到班级区域的时候一群人歪七扭八的在太阳下睡倒一片,一个接一个的靠身上,还有人脸上搭了一本书。
    宋艺实在睡不着,一天都在想为什么自己把腿弄废了:“问哥嫂子你们来了。”
    许问和林笙坐在他前面:“他们在这儿午休?”
    宋艺:“昂,好不容易有这么大的太阳,再不晒晒都发霉了。”
    距离下午比赛还有半个小时,场上坐满了人,看样子都是借光的人,他们班学委还在做题。
    嗯,挺努力的。
    宋艺又说:“哎问哥,你们今天中午咋没来?”
    “回去换了身衣服。”许问回答,“林笙不吃辣,怕她去了吃不饱。”
    “噢,我们都是点鸳鸯锅,可以吃不辣的。”宋艺说,“那个火锅店的味道还行,我暑假在那儿上过班,菜品都是新鲜的,有机会的话带你跟嫂子去一次,刷我脸可以打折。”
    “行。”许问双臂靠在膝盖上,俯视一大片绿茵足球场,离下午的三千米开赛还有十分钟,操场上的人越来越多,陆陆续续的回到自己班上,飘扬在对面栏杆上的横幅被风扫着,微微摆动。
    班上去开水房打热水的同学回来了,张豪让后勤人员冲了点儿葡萄糖水给要跑三千米的运动员喝,安排好一切后又跑去主席台核对积分。
    “林笙,你们来这么早啊?”李梦和袁茜走了过来,坐在她旁边。
    林笙点点头:“来晒晒太阳。”
    袁茜蹲在地上检查药品够不够,抬头对着林笙笑笑:“起码得有半个月没有出这么大太阳了,晒晒也好,不然骨头都生霉了。”
    “今天明天都是大太阳。”李梦说,“估计这场太阳是今年最后一场了,多晒晒吧。”
    “这里会下雪吗?”林笙问。
    袁茜闻言摆摆头笑道:“我们这里地势矮,几乎不下雪。”
    “就是,这个县城里的冬太过于小气了。”李梦接过话,不满的撇嘴腹诽,“我从小到大没见过几次雪。你们那里也不下雪吗?”
    “下。”林笙说,“我们那里每年都会下大雪。”
    袁茜羡慕的没话说,对于他们来说,这个小城里下场小雪都是稀罕事儿,更别说大雪了,怕是未来几十年都不会有。
    ps:我家问哥儿不矫情不矫情不矫情,那年他才十五六岁,看起来比较嫩,豪总吐槽的也对,就应该让他多晒晒,然后就有了暑假时晒黑的场面。
    许.一本正经.问:啥玩意儿就晒黑?我那是男人本色,我家林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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