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远被噎,一时间找不到话语反驳:“去去去,你俩给我去操场蛙跳三圈,跳不完不许回教室。”
    张豪翻了个白眼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有病”。
    “你说什么!”江明远瞪着张豪,“再说一遍?”
    “我说,”张豪刚想开口,就被许问拦住了,他回头看了眼许问不耐烦的甩开他冲出办公室,气的江明远黑着脸站起来,“什么态度?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一个处分?”
    “江主任,”许问抬起眼眸直视着他,敛起嘴角的弧度,面庞清冷严肃,“这次错误,我们接受您给的惩罚,只是您所站的这个位置和所行使的权利不能成为您威胁我们的条件,处分决定可以影响到一个高中学生的高考以及未来,在我们没有犯能够下达处分的错误时,您把处分决定随意扣在我们头上甚至用来威胁我们,我认为这有悖于道德理论的,不管是作为教导主任还是一名人民教育工作者。我说过,迟到的事情是意外,也没有第二次,希望您不要逮着不放。”
    说完,许问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直接迈步跨出了办公室,匆匆跑到操场。
    张豪蛙跳已经跳到小半圈了,许问走上前去喊他,却被他一下推开了:“你他妈有病吧,看不出江明远在针对我们班吗?拦着老子干嘛?你说你他妈一个大男人怎么怂成这样?”
    听他说完,许问没多说一句,扭头就走到起点处,蹲下开始蛙跳。
    张豪扭头看了一眼,一拳头打在塑胶跑道上,低沉骂了一句:“操——”渐渐地,他慢了下来,等着身后的人。
    刚才的他确有点儿过分了。
    两人并排跳没再说一句话,静默着跳完一圈。
    “刚刚——”张豪看向他。
    第四节下课铃声突然响起,许多学生经过塑胶跑道走去食堂,看着操场上的两人,不说寒风凛冽,这个天的风吹的人还是很冷。
    两人头上均已冒汗,张豪想跟旁边的人搭话,奈何许大少爷一句话也不说,搞的他很尴尬。
    “生气了?”张豪加快往前跳了两步,“问哥,问哥?”
    “没。”许问动了动唇,只能挤出这一个字,他不知道说什么。
    听他回应,张豪顿时松了一口气:“刚刚我语气不好,可你想想江明远这人,如果就这样——”
    “是,”许问停下打断他,觉得大腿内侧有些酸,索性一屁股坐在塑胶跑道上,“你张豪做事从来不计较后果,拆摄像头是我的主意,连累了你是我的不对,被他逮住了我也认,可如果你今天和他动手,那就是另一码事了,轻则处分,重则被开除。我们不能仗着年少轻狂就做出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情,如果因为我让你连书都读不成,我会一辈子过意不去,也请你换到我的位置思考一下,如果因为自己而毁掉一个拥有光明前程的人,你会怎样?”
    张豪欲言又止,他的确没想过这么多,什么事情都是按照自己意愿来。
    “人都有脾气,只是在发脾气的时候掂量掂量后果。脾气也不是你这样发的,”许问刚想说,就看见林笙从那边的梯步跑下来,他想起来,只不过大腿酸痛又导致他一屁股坐了下去。
    他撑在地上强行让自己起来,看着还剩下的大半圈跑道,又回头看着林笙笑了一下冲她招招手。
    林笙赶来,眉头紧皱,只见蹲着的人发丝被自己弄的乱糟糟的,额上蒙了一层薄汗。
    “好了,我还剩下半圈,在这儿等我,嗯?”许问仰头看着她。
    林笙轻声央求道:“那我陪你。”
    “有点儿张扬,回教室等吧,我马上来。”许问拉了一下她的手,女孩儿的手心有些冷,他找了个理由支开她,“我和他有些话要说,说完了告诉你。”
    林笙迟疑三秒,才拧眉答应了个好字,许问把她的手放进她的校服口袋里,笑了笑冲她挥挥手:“把手揣好,教室等我。”
    目送着她上了阶梯,许问才开始往前跳,张豪愣愣的又跟上:“你都张扬惯了,这会儿怕了?”
    “外边儿冷。”许问顿了一下,“怕我家丫头冻感冒。”
    张豪:“……”
    跳了几步,许问又回到正题:“下次想发泄,别冲着石头去,操场球场哪个不是你宣泄的地方?顺便再带上高二学生这个身份,冷静一下再想想可不可以,我们十七八岁了,不是七八岁,或许你觉得咽不下这口气,我想说我也觉得,记得那天你问我,如果没有林笙我会是什么样子,我现在可以实话告诉你,如果没有她,我将不再是现在的许问,可能还会比现在的你都要张扬的多,因为那时候我没有顾忌,孑然一身。”
    他也可以用许氏太子爷这个身份肆意妄为,做错了闯祸了会有人擦屁股收摊子。
    “脾气谁不会撒?脏话谁不会骂?架谁不会打?”许问闷着脑袋一步一步地往前跳,“我有她,便有了一切顾忌,怕她跟着我学坏,怕我的胸膛肩膀不够坚实,怕我给不了她想要的。你觉得我怂,那是因为你没有过过我的人生,每个人生活的环境不同,对事物的理解也不一样,喜欢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变成她喜欢的类型,但一定要更好更优秀更强大。”
    这句话除了是对自己说,还是在点醒张豪。
    张豪垂着眼睛,破有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明明身旁这个人要比他小一岁,可一开口做事有种二十来岁的感觉,可能这就是差距。
    想罢,他坐在地上说:“我在想,你爸妈是什么样子才能教出你这样一个明事理的人。”
    他想听听是什么样的父母什么样的教育,才让他成为现在的许问的。
    许问冷笑一声:“怎么现在就成明事理了?刚还说我——”
    “打住。”张豪笑道,“哎呀,现在在说你家的事儿,谈谈?”
    “……其实我家没有传的那么困难,一切都是误会。我从小不愁吃不愁穿,我妈让我学各种乐器,什么礼仪茶艺棋艺,只要能学的就请老师教,每天学我也累,只要想着林笙,我就觉得一切都能接受。”许问停下慢道,“我十岁就跟着我爸去各种场合,十二岁就开始着手公务,十四岁就能镇定自若的参加大型会议,与一群大我两轮还多的人玩儿心跳,听惯了商业言语,比班上每个人都懂人情世故,可为什么我还要坚持自己的梦想,就是因为我不喜欢那种场合,我不想像我爸一样醉醺醺的回家,三天两头的就出差,到了中年挺着一副不再挺拔的身体,我想象我跟林笙的未来不是这样的,去年小年那天我爸说我自私,十几年来他第一次这么说,是啊,只要是人都自私,我不想依靠自己已经拥有的过一辈子。”
    问哥儿:只要老子说的多,就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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