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坐上车,甘露这才有空来和阮棠打招呼。
    两个人面对面凝视了很久。
    最后不约而同,都说了一句太像了。
    我在前面开车,忍不住点评一句,“你们长相上,是真的一点都不像。”
    “那有什么,性格上像就行,说不定我们就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呢?”甘露说道。
    阮棠也点头,“就是,我早就不想努力了,赶紧把我带回家族吧,我想躺在钱上数钱。”
    “有志气,我喜欢。”甘露竖起大拇指,表示欣赏。
    阮棠就更加惊奇了,“我也喜欢用这个动作表示欣赏。”
    两个人越说越投缘,差点就要当场结拜为姐妹。
    要不是现在面前还摆着一桩大案子,估计他们就去喝酒庆祝了。
    在他们两人的对话声中,车子到了酒店。
    以往总是亮起无数房间灯的酒店,今天却是黑漆漆一片,只有十五层的那个房间有灯光。
    “你都不用介绍,我就知道在哪儿了。”甘露说道。
    我点头,还是从后门进入酒店。
    到了房间之后,甘露表明了来意。
    大概是阮棠下午的话很有作用,也可能是他们已经精疲力尽,没有力气再继续折腾了。
    看见甘露,也只是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
    甘露就找了张凳子坐下来。
    眼神中很是歉意,“我很抱歉发生这种事情,发生这种事情谁都不想,你们好不容易把她拉扯到二十多岁,废了很多的心血,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以后我会照顾你们的生活,不是奢望你们把我当做女儿,只是想让你们能好过一点。”
    “我宁愿不好过,我也想要我的囡囡啊。”妇人忍不住,眼泪又开始大颗的往下掉。
    甘露适时递过去一包纸巾,等妇人情绪稳定一些,才又继续往下说,“我都明白,但是人死不能复生,我现在能做的,就是查出事情的真相,绝对不让她冤枉的死去,相信你们也是这样想的。”
    “你们总说真相真相,到底什么才是真相啊?”男人忍不住问道。
    一句话,让我们三个人都沉默了。
    真相本身就是个虚拟名词,要怎么来具体化啊?
    可最后,甘露还是想出了合适的回答。
    “真相就是,即便她不在了,也一定会化作正义继续守护在你们身边。”
    ……
    甘露的这场谈话十分顺利。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我们也就不再打扰这对父母休息,退出了房间。
    明天一大早,他们还要去警察局确认尸检结果。
    等到时候看到尸体,之前做好的一切心理建设估计全部都要崩塌。
    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难过的想要跟着死去。
    甘露出来之后就很疲惫,靠着车窗玻璃,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递给她一瓶水,眼神十分关切,“没事吧?”
    她有气无力的接过去,连拧开都做不到。
    还是阮棠帮她拧开了,又递过去。
    喝了一口水,甘露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神继续放空,“看见他们,就像是看见了我自己。”
    我知道甘露在说什么,只是一时间想找安慰的话,没有找到。
    甘露朝着我笑了笑,“我看着那个阿姨在我面前哭的时候,我就在想,到时候我爸死了,是不是也和她一样,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你别胡思乱想了。”我劝道。
    “不过幸运的是,我爸的死亡不是一瞬间,我有很长的时间来准备接受,但是她不行,前一秒还是活生生的人,下一秒就没了,如果换做是我,我一定比她还崩溃。”甘露还在继续往下说。
    “没有什么事情熬不过去的。”阮棠按住她的肩膀,十分认真的说道。
    她自己就是个例子。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过不去,只有你想不想过去。
    已经这么晚了,我也没空再送阮棠回员工宿舍,干脆就一起载回了厉公馆,让她今晚在这里将就一下。
    客房没来得及收拾,甘露直接大手一挥,让她和自己睡。
    甚至还拿出自己的睡衣给阮棠,“反正我们也差不多,正好可以穿我的。”
    阮棠一点也不客气,给她她就穿,“还是真丝的,真不错,我也就以前在很高级的酒店遇到过,后来我给偷回去了,穿了好久,拿出去晾的时候,不知道被谁给我偷了。”
    “明天我送你十件,你随便穿。”甘露十分大方的摆手。
    “真的?”阮棠很是惊喜,连说了好几个谢谢,最后又拍着甘露的肩膀道,“果然是亲姐妹,第一次见面就已经愿意付出自己的所有,够意思!”
    这两个人十分投缘,说着话就进了房间。
    我也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卧室。
    霍停归还在发邮件,见我进来,眼中有心疼,“酒店那边怎么样?”
    “不太好,但是查出来是有人故意干的,可以一定程度上为公司开脱,你那边呢?”我问道。
    发生这件事情,公司的人都难逃其咎。
    我出发去酒店的同时,霍停归也在公司应付各路客户发来的疑问和质疑。
    倘若安全问题真的不能保障,那么很多人就将取消合作。
    这对于霍氏来说,是一场不小的浩劫。
    霍停归抬手揉了揉眉心,“已经解释得差不多了,现在就等公关部那边发正式的通告,但客户要解约是不可避免的,我们这个季度的营业额可能会下降一些。”
    如果仅仅是营业额下降一些,那都还能接受。
    眼下能度过难关,才是最重要的。
    “我明天会再去酒店那边,争取尽快的解决问题。”我盘算着说道。
    霍停归就嗯了一声,伸手将我拥入怀中,“怎么样,霍太太,当个股东的滋味不错吧?”
    我知道他是在说反话,就朝他翻了个白眼,“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样子事情也不是很严重。”
    那时候我没想到,这天晚上还能开点玩笑的我们。
    等到了第二天早上,所有的局势就全部转变了。
    想笑,就真的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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