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璇上了车,就坐在厉致谦身边,警卫员发动车子,缓缓驶出军区,厉致谦忍不住回头看向灯火通明的军区,心里难受起来。
    他要再见到顾昀只怕难如登天。
    宋璇见他频频往后看,她故作天真的问道:“厉大哥,你在看什么?”
    厉致谦收回目光,垂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攥成拳头,他淡淡道:“没什么。”
    宋璇莞尔,“这是我第一次来看表彰大会,今天授衔的那些军人都是为国出生入死的英雄,有他们我们才能生活在这样安定的社会环境里,我太敬佩他们了。”
    “是吗?”厉致谦心不在焉的问道。
    “嗯。”宋璇喜滋滋道:“听厉叔叔说着他们为国家立下的汗马功劳,我真恨自己为什么不是男儿身,那样我也能为国争光了。”
    厉致谦:“女孩子也挺好的。”
    宋璇笑眯眯地看着他,“女孩子能做的事不多,还是男孩子好,天高海阔自由飞翔。”
    厉致谦不认同,“宋小姐,今天接受授衔的军人中就有两个女孩子,其中一位叫南宫熙,你应该知道,她是总统的女儿,她尚且能吃苦耐劳,为这个国家出生入死,说明只要你愿意,没有什么是你不能做的。”
    宋璇这是第一次看见厉致谦不顾她的颜面斥责她,她垂下头,委屈的咬着下唇,“厉大哥,我惹你讨厌了吗?”
    厉致谦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的语气太过严厉,他把对父亲的怨气都发泄到宋璇身上,这对宋璇不公平。
    他缓了缓语气,“没有,我只是陈述事实,刚才语气不好,并不是针对你。”
    宋璇垂下头,颇有些委屈道:“我不怪厉大哥,就是怕你会讨厌我,我也知道我被娇养在深闺里,没什么出息,没有南宫小姐那样敢为国家出生入死,也没有言小姐那么优秀,我……我怎么这么一无是处?”
    厉致谦瞧她自责又落寞的神情,他无奈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与短处,只是我认为你不应该给自己画地为牢。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不要一边埋怨自己,又一边裹足不前,任何开始都不晚,知道吗?”
    宋璇抬起头来,眼睛亮闪闪的看着厉致谦,“真的吗,只要我想做的,都可以放手去做吗?”
    “嗯。”厉致谦点了点头。
    宋璇一下子开心起来,整个人一改方才的失落,变得容光焕发起来,“那我就放手去做,若没过好当下,不是辜负了光阴么?”
    “对,过好当下,等将来你再回头来看,才不枉此生。”
    宋璇以手支着下颔,“厉大哥,今天接受授衔仪式的顾上校长得真帅啊,我听说他之前在东三省军区,后来被调过来,也是升军衔升得最快的军人之一,和厉上校一样厉害呢。”
    提起顾昀,厉致谦顿时与有荣焉,“是啊,但是我们只看到他风光的一面,却没看到他多次徘徊在最危险的地方,不知道他身上受过多少伤,才能赢得这些荣誉。”
    说着说着,他便开始心疼起来。
    先前在洗手间里,他看见他身上又添了新伤,都没来得及问一声,就再次分别,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宋璇听得心里直冒酸水,“厉大哥,你真了解顾上校。”
    厉致谦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机锋,笑着摇了摇头,“我当然了解他,我和他是高中同学,你别看他在外人面前高冷严肃,他内心其实很柔软的,对人也好,他的下属都很敬重他,听他的指令。”
    宋璇偏头看着他,只要提到顾昀,他就眉飞色舞的,俊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自豪,“怪不得你那么了解他,原来你们是高中同学。”
    “嗯,高中那会儿他没有这么高冷,那个时候他可软萌了,对谁都好,班里有什么事,他都会冲到最前面,你不知道,我读高中那会儿还出过校园欺凌的事。”
    宋璇听他滔滔不绝的讲着他们高中的事,心里挺不是滋味,她强颜欢笑道:“那么早就有校园霸凌的事吗?”
    厉致谦笑了笑,“校园霸凌的事哪个时间都有,这个世界分层次,学校里也分层次,总有一些有权有势的孩子觉得高人一等,觉得别人都应该是他的奴隶,对别人呼来喝去。”
    “那你被人欺负过吗?”
    厉致谦点了点头,“嗯,那时候我很瘦,一看就是好欺负的样子,高三有个男生是校霸,成天没事就带着小弟堵低年纪的学生,让我们上供。”
    宋璇听他终于不说顾昀了,听得津津有味,“后来呢?”
    厉致谦瞥了她一眼,然后道:“当时那个男生带了十几个小弟堵住我,我势单力薄,正要强行突围出去,顾昀就出现了,我和他联手把校霸一群人胖揍了一顿,自己也挂了彩。”
    说起少年往事,厉致谦脑海里是满满的回忆,比如当时顾昀从天而降,救他于危难,比如他们联手揍了校霸,互相搀扶着受伤的彼此去校医务室,他拿酒精轻轻擦着他嘴角的淤青。
    年少时,他把他当成兄弟,从未对他有过任何别的情愫,然而他却对他产生了异样的情愫,甚至把他放在心里二十年。
    如今再回想起这些,他心里就被幸福填满。
    宋璇红唇紧抿,听他三句话都离不开顾昀,提起顾昀时眼睛都会发光,她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紧握成拳,她一直不相信,这世界有一种爱可以跨越性别,如今她却相信了。
    可是她就要认命,将他拱手让人吗?
    不!
    “原来顾上校从小就是英雄,真是羡慕你们经历了这样难忘的友情,有机会的话,厉大哥能不能介绍我们认识?”宋璇歪头看着他,仍是一脸天真的问道。
    厉致谦的声音顿了顿,“有机会的话,一定介绍你们认识。”
    宋璇用力点头,“那我在这里先谢谢厉大哥了。”
    厉致谦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宋璇要认识顾昀做什么,她该不会对顾昀一见钟情吧?思及此,他就无法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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