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枫阿良在没待多久,就离开神君殿,去完成周川吩咐的任务,至于其原本的负责的接待事宜,则不用担任,反正如今也就两人没来。
    这两人,可不仅仅是他们在等。
    而在古枫阿良走后,宏伟的大殿门口,又走进数人。
    烛光明亮,照耀而来,显露出面容。
    赫然是鸿天、清净、万法三位仙门掌教。
    “哈哈,周山神君,久仰大名,今日终得一见,可是让本座等得好久。”
    万法圣主依旧是平和温雅的模样,一袭华丽道袍,贵气内敛,有着和年纪不符的气质,温润如玉,轻轻一笑,更像是一位世家翩翩公子。
    “不请自来,还请神君不要怪罪。”清净宫主笑道,清丽动人。
    鸿天道人没有说话,只是所有想法,都凝聚于一双眼眸中,凝视着神像,神情肃然庄严,充满着审视。
    “三位请坐。”
    周川说道,语气很平静,他早就知晓三人在暗中窥伺,只是一直没有点破,眼下三人出现,自然是有事商议,故而转眼变出一排蒲团。
    三人分别入座,鸿天道人在前,清净、万法左右次之,和神像对立,之后都是没有说话,收敛笑容,互相打量。
    “此次聚会,要等人齐才开始,诸位道友深夜来访,可是有所意见?”
    清净宫主和万法圣主目光交织,似乎商量着说辞,鸿天道人却立马笑道:“久闻周山神君,乃是位表里如一的爽快人,今日一间,倒不尽然。”
    “愿闻其详。”
    “那我等就直说了。”
    万法圣主两人,显然是没料到师兄会如此开门见山,见此也不好扭捏。
    万法圣主收起温和神态,直接开门见山道:“与先前商议的时候,可并没有其余人的位置。”
    这是在说周川私自邀请旁人的事情,三人目光都是顶着神像,目光带着质问和不善。
    然周川只是大笑:“本座倒想问问,诸位,难道就没有心思?”
    “再说,此次来的,都是青州有名有姓的大能,不正好是一个机会,能为仙门大会先造一波势。”
    “说的倒是好听,传闻唯我独尊的周山神,居然会为我等考虑,很真是让我四大仙门受宠若惊,三生有幸呐,来日怎么说都得要备一份大礼。”
    鸿天道人冷冷笑道,说罢还装模作样的拱了拱手,似乎真的感激不尽。
    “本座自然扫榻相迎。”周川应和着笑道。
    神像空洞的眼眸,和鸿天道人紫色瞳孔对视着,时空都仿佛在这一刻悄然凝固。
    良久,鸿天道人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万法圣主板着的脸陡然松垮,换成照常模神态,笑眯眯拱手道:“师兄性格就是这样,还请神君不要放在心上。”
    “无碍,演戏而已。”周川淡淡道。
    “师兄和神君的演技,还真是让人打开眼界。”
    清净宫主掩嘴轻笑,花枝招展,优雅不失端庄,清冷孤傲的神色淡化许多,却流露小女儿姿态,以及难以抵挡的妩媚。
    “现既已无宵小,那我等就开诚布公了。”
    万法圣主笑了笑,旋即就以他为中心,一道淡淡的玄光屏障升起,徐徐蔓延扩张,逐渐笼罩整个大殿,所有窥伺和念头,统统都让抵挡在外。
    万法圣主紧接着正色道:“神君所谓‘洪荒’,有几分真假?”
    此言一出,沉默不语的鸿天道人,以及淡如青莲的清净宫主,都是瞬间将目光投来,显然极为重视。
    也正是如此,他们此行,本就是听了玄尘道人所言的洪荒之事,想要来试探真假,白天一切种种铺垫,都是为了在今晚,得到答案。
    而面对三人严肃认真的神情,周川淡淡道:“想必你们心里已有印证。”
    他话语很平静,似乎并不想解释,和一群质疑自己的人浪费时间。
    实际上,周川只是想给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因为他也不确定,自己所编的谎言,这群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会信多少?
    他们背后的涅槃道尊,能不能漏洞其中漏洞?
    洪荒之说,只是当初周川一句戏言,用来诓骗古枫等人,来增加与他的忠诚和凝聚力,根本没有想到会在如今,起到这么大的反响,甚至引起四大仙门,乃至涅槃修士的目光。
    而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圆下去,否则以往树立的高大形象,就有可能坍塌。
    虽然对周川来说没有太大利益损失,可到底会让古枫和阿良等人生出被欺骗的感觉,以至于演变出隔阂,更会多出一个哗众取宠,欺世盗名的烂标签。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神君大义,还请护我青州!”万法圣主纳头就拜。
    其余两人也跟着神色拘谨。
    周川愣住了。
    这可比他的预期大许多。
    他以为,凭借着自己的脑洞思维,所完善的洪荒体系和各种人物典故,最起码能让人信个五成。
    没想到竟是这般反应。
    还真信了?
    这可比话剧小说还荒诞。
    “有事可直接说。”
    周川这般道,看着三人略显恭敬的样子,并没有摆出“洪荒大神”的架子。
    他知道,这三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变脸这种事情,对于他们来说,最容易且正常不过。
    以前世看过所有宫斗剧和权谋剧的经验,周川得出这个结论。
    他甚至猜测,清净宫主之所以没待姬夏笙过来,就是为了防止这个小丫头说漏嘴,露出破绽。
    “既然到了这一步,我等也不好再做隐瞒。”
    “四大仙门广收门徒的目的,其实是为了补充新鲜血液。”
    “因为仙门这一代的弟子,都已经死了,死在了魔族战场。”
    万法圣主神情悲切,怅然若失:“天地禁制的运转,每时每刻,都要吸收青州的天地精气,而经过万年的时间,青州的天地精气供不应求,愈发稀薄。”
    “天地禁制的威能,便开始下降,连带着那四处缺口也越变越大。”
    “近年来,魔族愈发猖獗,隐隐有大举进攻之势,估计就等着某一时刻动手,而我仙门剩余三位祖师,也很难抵挡这股力量。”
    “最起码,要青州再走出一名涅槃道尊,才可延长魔族进攻之势。”
    “所以我等奉命祖师之命,广招天下英才,一是为补充新鲜血液,二是为再培养一名涅槃道尊。”
    话落,大殿一度陷入沉默。
    周川沉吟道:“你是说,让本座去镇守那什么缺漏?抵御魔族?”
    他算是明白这些人的想法了。
    与其说相信洪荒之说,反不如说是相信他,目的便是要和他交好。
    毕竟以周川的晋升速度,要在整个青州找出有可能达到涅槃的人选,他必定是首位,周川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望神君三思。”万法圣主郑重道。
    清净宫主和鸿天道人,亦是象征性的躬身行礼。
    “先前不是说,还有千年吗?”周川这个念头刚产生,就被自己反驳。
    清净宫主所言的时间,不过是根据自己所知信息推断的,魔族的想法如何,就连涅槃道尊都无法洞察,具体时间,又岂是她能准确推衍的?
    目下看来,魔族真正进入青州的时间,会比千年更少,甚至就在不久后都有可能。
    “时间挺紧啊……”周川沉思着。
    他原先的想法,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民族大义、天地道德对他来说,并没有任何价值,反正等那时候,他自己实力和境界都不差,绝对能保全自身,庇护昆仑。
    现在的话,就差很多。
    魔族当中,可是有天人道祖的存在。
    若是失去天地禁制,其一巴掌拍下来,整个青州都要玩完。
    但要让自己前往缺漏处抵御魔族,做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周川也不是很乐意。
    “给我一个准确的时间,四大仙门,最起码能支撑多久?”周川问道。
    “十年。”鸿天道人淡淡道,清净和万法跟着点头,其人方才域外战场赶回来,想来更知晓清楚那里的情况。
    十年,比原先千年少百倍,足以看出魔族急不可耐的野心,一找到机会,就会死死抓住。
    “十年?”
    可这时间对周川来说,却是好消息。
    他走到现在的地步,拢共才不过两年……
    估摸着等仙门大会过后没多久,就能迈入涅槃之境。
    心间的雾霾一下消散。
    周川淡笑道:“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乃我辈义不容辞之事。”
    三人闻言,喜上眉梢。
    “本座有一个条件。”
    “尽可言说。”鸿天道人毫不犹豫道。
    “仙门大会,必须在昆仑举办。”
    “神君此言何意?”三人均是疑惑。
    仙门大会,是他们为了招揽人才,培养涅槃道尊举办的,可眼下周川本身就是最好的人选,那仙门大会的目的,对于他们来说,就不是很重要了。
    毕竟能起到作用的,也只有涅槃道尊。
    “人多,热闹,我喜欢。”周川回答很简单。
    三位掌教目光对话,商议片刻,就做出决定。
    万法圣主笑道:“没问题,先前商议的举办地点,就决定是昆仑,我等并无意见,只是门中多如有五行长老这些的顽固派不同意,这就需要神君明日展露实力,震慑一下他们。”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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