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话一落音,会议室里就是一静。
    所有人都知道了,张定这是发火了。
    并且,这个火发得还很大。
    火气不大的话,是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的。
    只是,众人心里是这么认为的人,但实际上,张定生气确实是生气,但还不至于生气到失去理智说了这处过火的话。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并不是因为对侯定波生气,而是要挺一下吕万勋。
    吕万勋刚才的话,虽然说得有点过,但是,再怎么过,吕万勋也是为了他张定所说的,这是吕万勋第一次硬扛侯定波,他于情于理,都要顺着吕万勋的话来挺一把,这样的话,人心才不会散,队伍才好带。
    侯定波这时候真是被顶到了墙角,进退维谷。
    他看了看会议室里其他的人,却发现,不管是燃翼的老人,还是和他一样,从外面调进来的人,居然都没有一个人帮他说话助威的。
    擦,这燃翼真是一个怪地方,老子怎么说也是一县之长,是二把手,老子在会上提出了建议,你们就这么干巴巴地看着,一个都不认同我的话吗?
    看了张定一眼,侯定波发现张定的脸色很平淡,眼神也很平淡。但是,在这平淡之,侯定波却觉得,张定的这份平淡之,却有一种让人隐隐生畏的气势。
    心里鼓了几次勇气,但侯定波到底还是一个很理性的人,知道现在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说得越多,那就会败得越惨。
    所以,深吸了一口气,侯定波压下心里的怒火,点了点头,居然在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道:“那就过段时间总结一下吧,啊……县里的重点工作,还是招商引资嘛。”
    这个话说得似乎没有什么倾向,但众人都听得出来,侯定波示弱了。
    是的,示弱了,暂时认怂了。
    因为他说了,要过段时间总结一下。
    这个过段时间,谁都知道,肯定会过得很久,说不定久到在坐的众人都调离了燃翼,还不一定会总结呢。
    众人多少有点失望。
    有些人,是失望侯定波太怂了,居然被张定一压,就不敢反抗了,让他们只能继续听张定的话;有些人,则是知道侯定波会怂,但却失望于他怂得这么快,没看到好戏。
    散会之后,各自散去,吕万勋却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去了张定的办公室。
    张定见到他跟过来,也没有在意,示意他坐下。
    “班长,县府那边现在完全就是乱弹琴嘛。”一坐下,吕万勋就说了来,“现在燃翼在你的带领下,还才真正开始跑步前进,他这是要干嘛?这是要喊停吗?他是要人全县干部群众过不去吗?”
    “行了。”张定摆摆手,打断了吕万勋的话,“不团结的话,就不要说了。定波同志过来时间还不长,有些情况不了解,是正常的。多给他一点时间,相信他会真正深入群众,把工作干好,把建议提到点子上的。”
    这个话,吕万勋听懂了。
    侯定波来燃翼的时间不长,没威信,搞不出什么风浪来,然后呢,侯定波再过一段时间,肯定会收不该有的心思,老老实实地做好本职工作。
    他看了张定一眼,发现张定脸上的神色云淡风轻。
    班长就是班长啊,虽然年纪不大,但这养气的功夫,确实了得。
    “不了解情况就不要乱发言嘛。”吕万勋又来了一句,然后才一脸焦虑地说道,“其实吧,我是怕他这么乱搞,让投资商知道了,觉得咱们这儿投资环境不理想,到时候想撤资,那后果,咱们县里就承受不啊!”
    “没那么严重。”张定摆摆手。
    手机项目既然选定了,而且这手机项目还有武云宏道的意思在里面,那里可能那么容易就撤资?再说了,这项目说得大一点,省里都看着呢,武云和黄欣黛也不会怕了侯定波。
    况且,他张定也投了钱的呢。
    “手机项目肯定没那么严重。”吕万勋道,“乐泉也不会受影响,木湾的旅游项目,还有别的项目呢?这些项目都还没落地,还在谈,甚至木湾的旅游项目那么大,到时候说不定要几个招资商一投资,现在这么一搞,别的投资商谁还敢来?”
    张定知道,吕万勋现的职务,是不太合适再管着具体的政务工作的,所以,吕万勋打从心里就有一种担心,生怕别人从他手里夺去了手机项目。现在,借题发挥一下,也可以理解。
    只是,理解归理解,张定却也还要从大局考虑。
    他现在是全县正式的一把手,考虑问题的思路,看问题的角度,跟以前主持县委工作的时候,自然就不一样了。
    全县的安定团结、经济发展这个是大前提。
    在这个大前提下,团结同志,也是很重要的——不能在侯定波还没有正式当上一县之长的时候,就欺负他吧?
    现在已经让侯定波在县里没多少存在感了,再过份一点,怕是省里市里都不会满意了。
    所以,面对吕万勋的这种急躁的态度,他在会上可以撑一把,但现在私底下,却是没必要再鼓励了。
    眼见张定不说话,吕万勋又道:“手机项目还在做厂房的最后建设,别说正式开工,连生产线的调试都还没进行,他就这么搞,别人会怎么看燃翼?不知道的,还以为燃翼要向投资商要吃拿卡要呢。”
    听到这个话,张定心一动。
    这倒也是,侯定波在手机项目的现场作出的指示,如果被有心人一通胡乱解读,还真的会产生一些不好的影响。
    商人们的胆子一向很大,但同时胆子又很小,一有风吹草动,就会观望。
    “嗯。这方面,我会注意的。”张定点了点头,还是给了吕万勋一颗定心丸,道,“手机项目那边,一直都是你跟进接触的,他们的工作,你还是要继续关注。”
    有这个话打底,吕万勋心里就很舒服了,赶紧表态道:“请班长放心,手机项目是我们县里最大的项目,在全省都是排得上号的,我一定会做好服务工作。”
    ……
    下午,刚一上班,张定就接到了侯定波打来的电话:“定书记,我侯定波啊。”
    张定回了一句:“定波同志。”
    侯定波道:“你在办公室吗?我有点工作,要向您汇报一下。”
    “我在。”张定回答了两个字,然后停顿了一秒钟的样子,又加了三个字,“我等你。”
    侯定波来得很快,挂断电话后还不到三十分钟,就出现在了张定的办公室里。
    一进办公室,侯定波就微笑着叫了一声:“定书记。”
    这个称呼,张定听着真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现在在班子成员,以前的老人们,直接叫他叫班长,新来的人,基本上都在他的职务前面加上姓,要么就是直接称呼职务不加姓,只有侯定波一个人对他是用的名字叫职务的叫法。
    这样的叫法,以侯定波的身份来讲,是没有问题的——亲近如吕万勋啊陈娟啊,其实也可以这么叫,只是他们没这么叫而已。
    或许,侯定波是想用这个称呼,彰显不同吧。
    “定波同志来了。”张定也是面带微笑,站身来,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对侯定波伸出了手。
    其实他完全可以叫老侯或者叫定波,但他还是在定波二字后面加了同志。
    反正这二人的称呼,都很正常,可是却又让人觉得,似乎亲近透着疏远。
    侯定波伸出手,和张定握在了一。
    二人握着手晃了晃,然后坐了下来。
    秘书进来倒好茶,便退了出去。
    “这次过来占用您的时间,是有这么个工作,要向您汇报一下。”侯定波小喝了一口茶,说了一句话,然后就从手边的包里取出了一叠材料,“听说省民政厅在我们这儿有个树葬试点,前期工作也谈好了,但这个拨款……听说这个工作,当初是您一力跑下来的,我这儿跟民政厅不太熟,想麻烦您介绍介绍。”
    接过件看了看,张定才想来,真的还有这么一个工作。
    当初,民政厅的树葬项目,还是佟冷海帮了忙,他才跑下来的。跑下来之后,这事儿就归熊妙鸳管了,由熊妙鸳代表省民政厅,和燃翼县里对接。
    不过,当初张定也是大闹了民政厅的,估计民政厅有些处室,看燃翼也不会很顺眼,这个程序走来走去,拨款就特别不痛快了。
    这么长时间了,张定现在没怎么过问县府那边的具体工作,还以为这个事儿已经办好了呢,没想到,拖到现在,还只是把前期的准备工作做得差不多,征拆工作也开始了,但却还没完成呢。
    看了侯定波一眼,张定问:“这个工作,和省民政厅汇报过吗?”
    “汇报过了。”侯定波一脸的郁闷,“不过,他们说,当初就说好了的,这个工作,具体是由我们县里主导,厅里只是指导,所以,要我们先把工作干来,他们后面再拨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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