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朱氏和连氏并没有把那一锭金子拿走,而是先回了县城。又过了几天,林大爷亲自来了,还带着一个姓方的朋友。
    林氏正包着头巾在喂鸡,出来开了门,见了林大爷,也有些惊讶,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道:“大哥,你咋来了?”
    林大爷道:“娘让我来的,还让我带着方晨来你这儿做个见证。”
    林氏听了,便知道是借钱的事儿,没想到林老爷子这么慎重,竟然还让人来做见证。她边把人往里让,道:“爹也真是……太小心了。”
    她心里别扭,觉得立字据都不必要,还要找人来做见证。后来想了想,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只好先请自家大哥和见证人到屋子里坐了,然后就去隔壁院子去把正在清扫兔舍的陆朝阳找了来。
    母女俩一起朝屋里走去,陆朝阳跟林大爷打了招呼。
    “大舅!”
    林大爷笑道:“行,方大少,这就是我大侄女儿。朝阳,叫方叔。”
    那方晨是个和林大爷一般年纪的中年人,虽然发福得有些严重,但是脸面还是很严肃的,看起来是个正派人。
    陆朝阳笑吟吟的到:“方叔。”
    林大爷也是个妙人,根本没花时间客气,坐下来,开门见山的拿出了借据给陆朝阳,道:“能看懂吗?”
    陆朝阳接过来,上下扫了两眼,就看明白了。林家要向林氏母女借钱,共计十两金子。合二百两银子,算两分利,借期一年,明年六月初四连本带利还清。
    陆朝阳看了林氏一眼。道:“大舅,我娘说过,不要利息。”
    林氏听了。忙道:“咋还要利息哪?这又是立借据,又是找人见证的,这利息,我可不能再要。”
    林大爷道:“妇道人家,懂得什么。这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咋就不能收利息了。”
    陆朝阳忙道:“大舅,您也别这样,这收利息,也是有的,可不收的。也是有的。这啥亲兄弟明算账的,我们也知道,但别人不算,咱们也不算。”
    方晨听了,就笑道:“你这大侄女儿,倒是个能说会道的。”
    林大爷眼睛一瞪,道:“我不能叫我妹子吃亏。这独门独户的,过日子也不容易。”
    林氏忙道:“大哥,这有借有还的。咋就我吃亏了哪?独门独户的,日子才过得自在哪。你看我这院子里,又是猪,又是鸡,还有这老多兔子的,哪还能饿着哪?”
    好说歹说。林大爷才答应另外起了一份借据。陆朝阳就去陆元宝家借了纸笔来,并且把陆展瑜也带了回来。林大爷亲自又写了借据,双方画了押,按了手印。
    见证人,方晨和陆展瑜也下了手印。
    然后林氏就去厨房做饭,打算留林大爷和方晨吃饭。
    陆朝阳陪几个大人在屋子里坐着说话。
    林大爷道:“这镖局生意,是早就想做的。你外公心大,今年又一口气买了四个铺面,因是手头才紧了。但是镖局有铺面和土地做抵押,就比那光杆子怡条强,能接的生意就大。反正,迟早都是要买的。你外公想着,不如就这两年辛苦一些,以后也轻省些。”
    陆朝阳于是才知道,大多数镖局都是有铺面,土地一类的东西的。因为数额巨大的大镖,获利自然大。但是很少镖局愿意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银子来做抵押。一般都是拿自己名下的土地,铺面来抵押。这样,不用压下银子,而铺面也能继续收租,实在是划算得多。
    本来做镖局,从接小镖做起,也不是不可以。林老爷却是个心大的,想着自己做这一行那么多年,信用高,人脉又广,何况儿子又年轻能干,既然要做,不如就做大。买了铺子,这两年辛苦一些,只要熬过眼下这三五年,也就熬出头来了。
    陆朝阳听了,频频点头,她认为林老爷的做法不但很大胆,而且很对。向来都是为他人之不敢为,吃尽苦中苦,才能成就人上人。
    何况买下四个铺面作为不动产,也是非常保险的做法。真有什么风险,也能免得眼睁睁的看着完全破产。
    林氏和自家兄长的关系从小就很好,听林氏说,从小有一次两人贪玩去玩水,她不小心掉到水里,当时林大爷还不会水,竟然就敢跳下潭子去救她。还好有人路过,伸过去一条竹干,把他们兄妹两人都捞上来了。
    这次兄弟上门,林氏是打心眼儿里高兴的,直折腾了一个下午,置办出一桌子酒菜。按理她自个儿还是得避嫌,躲到厨房去吃。但是陆朝阳看她,嘴角就是一直翘着的。
    直到吃过晚饭,弄得一院子狼藉,送了林大爷出门。
    陆朝阳有些忧虑这么一笔巨款,放在身上牢靠不牢靠。但是想想林大爷既然以前是跑镖的,那大约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件事,对林氏母女的影响不大,反正原本,那金子就是放在赵宝儿那的。
    等把兔舍清理好,把兔子都安置好了以后,陆朝阳就把大狗多多接了回来,让它常常呆在隔壁院子里看门。
    没几天,赵宝儿就来找陆朝阳,道:“池子里的鱼不少了,得捞些大的上来,弄上集去卖一次。”
    陆朝阳点点头,道:“那成。”
    赵宝儿赶了两辆牛车,其中一辆是陆展瑜帮他赶着,倒是想不到这大少爷还会做这种活计。每辆车上都有两个大木桶。
    赵宝儿道:“是你喂得不错,这才多少日子,鱼塘里的鱼就多了许多。但这水也浑了。”
    陆朝阳挽起了裤腿,下了地。
    赵宝儿剥了上衣,和白斩鸡一样的陆展瑜正形成鲜明的对比,两人一块儿下了地,两人把着手,一块儿拉了渔网上来。
    陆朝阳负责装桶和挑捡小鱼丢进水里忙活了一整天,才把四个大桶都装满了。
    赵宝儿看了看天色,无奈地道:“明儿一早,我再赶上集去。”
    陆展瑜擦了擦一脸的汗水和泥水,道:“成,我和你一块儿去,帮你赶车。等到了集上,我去买点药,再买点儿书。”
    赵宝儿累得直喘气,道:“咱在这儿就把鱼烤了两条来吃,我可算是累死了,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回去。”
    陆朝阳道:“就两步路哪,就到我家了。亏的你们,也够懒的。”
    两人无所谓地笑了笑,索性就走到不远处的半山底下草地上坐下了,牛车也不管了。赵宝儿道:“去拾掇点柴火,就能在这儿架堆火。”
    陆朝阳心道这你就不累了?
    两人兴致勃勃的讨论着,陆朝阳无可奈何,只好自己回家去了。
    不一会儿,她提着一壶凉水,和几个玉米,一小豆油又出现了。赵宝儿和陆展瑜正打着赤膊,一个在烧火,一个在破鱼。
    见了陆朝阳,陆展瑜好像有点不自在,笑道:“三婶子哪?”
    陆朝阳放下东西,熟练的在玉米上抹油,道:“在家哪。小陆大夫,没想到你还会烧火。”
    陆展瑜顿时就有些憋屈,心想我既然会看畜生还会给你下过面,我咋就不会烧火啦?
    他想了想,道:“别叫什么小陆大夫了,生分了。”
    陆朝阳也没在意,串了玉米就放在火上烤,笑道:“那叫啥?”
    陆展瑜想了想,道:“那你咋叫宝儿的?”
    陆朝阳就很自然道:“展瑜哥,我知道了。”
    陆展瑜就笑了起来。
    不一会儿,赵宝儿提着两条破好的大鲤鱼回来了,看见陆朝阳在烤玉米,就道:“玉米也能烤啊?”
    陆朝阳道:“等烤了你吃吃看不就知道了?”
    赵宝儿把那两条鱼拿给陆展瑜,道:“你先烤,我去把那条蛇收拾了。”
    “……蛇?”
    赵宝儿已经走了,陆展瑜就解释道:“刚去捡柴火,无意间碰上的,被我捉了,宝儿打算也拿来烤了。正好你带了盐巴。”
    陆朝阳顿时就两眼放光,满是崇拜:“你还会抓蛇?”
    火光下,她的眼神实在太过动人……
    陆展瑜尴尬的轻咳了一声,别开了脸,道:“我也走过许多地方了,蛇冲鼠蚁什么的,也见了不少。”
    陆朝阳不由得对他有些改观,笑道:“我从前倒以为,展瑜哥你是个不事生产的白面公子呢。”
    ……你也没必要这么直接,又“坦诚”吧?
    陆展瑜笑了笑,道:“也不算是吧。我家四个兄弟,我排在中间,所以自在一些。家里的家业,也有大哥二哥继承。四弟年幼,父亲的注意力多在他身上。所以,我才能够常常出去走走,去瞧瞧外头的世界。”
    陆朝阳心道,原来排行老三……
    这排行老三的,又不是长子,下面又有弟弟,地位是颇有些尴尬的。村里有一种说法,就是专门称呼排行第三的人为三倔子,这上不上,下不下的,爹不亲娘不爱的三倔子。
    不过她也没打算多打听陆展瑜的家事,只是笑了笑,没有自己接下去。
    不多时,赵宝儿回来了,手里提溜着一条处理好的蛇。(未完待续)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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