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佩珊到底是养在身边几十年的孩子,见她如此哭诉,做父母的,再硬的心肠也难免动摇。
    苏雅容不禁想,难道真是自己冤枉了这孩子?
    动摇之际,小女儿一番懂事得让人心疼的话犹如当头棒喝,将苏雅容狠狠拉回了现实,想起她的月儿自小遭受的苦难,心跟着碎了一地,原本她的亲生女儿是要被像公主一样娇养长大的呀。
    她这些年苦苦寻找,然而罪魁祸首却一直是身边人。
    苏雅容想起这些,火气一阵阵的燃烧,像海面上突然生起的龙卷风,在心海席卷开来。
    她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佩珊,妈就问你一句,当初究竟是不是你把月儿带出去,却不管她自己跑回家的?”
    江佩珊的唇瓣抖了抖,脸色更加煞白,下意识摇着头否认,“妈,我不记得了,我真的不记得了……”
    啪——
    苏雅容当场又给了江佩珊一巴掌,歇斯底里地吼,“不记得了?什么叫不记得?你当时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你已经上了初中,你怎么可能会不记得?你分明就是在撒谎,佩珊啊,当初月儿丢了,你不是没看见我的痛苦,你不是没看见爸爸妈妈着急到发疯的样子,你当时在做什么,你告诉我,你当时有没有过一分一毫的后悔?”
    苏雅容越说越激动,不断逼近江佩珊,抓着她的肩膀使劲摇晃,江秉文来拦,也被她一把推开。
    “我们的女儿本不该承受那一切,江秉文,你好好想想咱们的女儿这些年究竟遭遇了什么?”
    苏雅容捂着脸,悲哀哭泣。
    江秉文垂下双臂,一时无言。
    许是过往一直深深烙印在江佩珊的心上,她死死咬着唇,泪水不住往下淌,在苏雅容的逼迫下终于还是承受不住心理上的崩溃,“妈,我……我……很后悔,我是真的很后悔,那时候我有回去找月月的,可是怎么找都找不到,十几年来,我每天都在做噩梦,妈,你原谅我吧……”
    苏雅容再次狠狠打了江佩珊,十几年前的真想终于在这一刻,终于有了一个明明白白,她指着江佩珊,眼泪糊了双眼,“你究竟是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这么伤害这个家?”
    江佩珊捂着脸,痛哭失声,“我那时候小,不懂事,妹妹出生后,你和爸爸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她,你的眼里再也没有我了。”
    “我考试第一名,你在照顾妹妹;我故意考砸了,你在抱着妹妹在讨论要吃什么;妹妹贪玩摔了膝盖,你第一个骂的就是我……我那时候就在想,为什么妹妹要出生?我想念从前只有我们一家三口的时光,我就是想让她消失一下下,一下下就好……”
    江佩珊情绪激动下把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一股脑说了出来,“妈,这些年,我那么努力的跳舞,那么努力想要获得成绩,为的就是向你证明,我可以是你的骄傲,我可以替代妹妹,成为你唯一的孩子,妈,你原谅我吧,当年的事,我真的很后悔……”
    江挽月冷酷地弯着嘴角,冷眼地看着不断自欺欺人的江佩珊。
    这个姐姐从头到尾,始终都无法容下她这个妹妹的存在。
    苏雅容绝望地闭了闭眼,当即把心一横,冷声道:“秉文,把佩珊给我赶出去,我们和她缘尽于此,以后再无瓜葛。”
    “妈,妈,为什么我做尽这一切你都看不到,我想成为你的骄傲,成为你唯一的女儿,我只是太爱你了,太想得到你全部的爱……”江佩珊大声痛哭,最终还是被江秉文给拖了出去。
    江挽月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没有分毫同情。
    她走过去,抱了抱伤心的母亲,“妈,别难过……”
    苏雅容紧紧抱住江挽月,不断流着眼泪,“月儿,是妈妈糊涂,这么多年都没发现你姐姐的心肠,害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是妈妈对不起你……”
    “我很好。”江挽月用极为平静的口吻说着,“只要妈妈一直健康长寿陪在我身边,月儿就感到很幸福。”
    崔金浩刚提着水果来,就看见江佩珊被江秉文赶出了家门,江佩珊苦苦哀求,江秉文直接把行李也给扔了出来。
    崔金浩看到这一幕,只觉得江家实在是冷血无情,半点不顾念多年的养育之情,当下为江佩珊抱屈,“叔叔,为什么要这么对佩珊?难道她不是你们养大的女儿吗?”
    江秉文脸色阴沉,“她是我的女儿没错,可是挽月也是我的女儿,一个人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作为父母,我们必须这么做。”
    说完就进屋把门给关了,将江佩珊隔绝在了门外。
    “爸,小时候是我不懂事,我一直想弥补月月,我真的没有要害她,爸,你相信我吧……”江佩珊伤心欲绝,天下着绵绵细雨,她就站在门口,迟迟不肯走。
    江家大门紧闭,没有人愿意出来见她。
    崔金浩劝着伤心不已的江佩珊,“佩珊,雨越下越大了,我先带你离开,给彼此一个冷静期,让大家都冷静冷静,以后大家都会想明白的。”
    江佩珊满面泪痕,跪在家门口不肯离开,直到最后在渐渐滂沱的大雨中晕了过去,崔金浩连忙打横抱着她冒雨离开。
    站在二楼窗前的江挽月勾着讽刺的嘴角。
    一个人装一时是装。
    可如果装一辈子,那真是了不得。
    或许连江佩珊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隔天,江秉文就去了派出所解决吴家父子和村霸金杰的事。
    金杰脑门被江挽月打伤,一直嚷嚷着要抓她,可是江家在省城的地位可是能只手遮天的。
    最终金杰的伤被定性为江挽月的正当防卫。
    按照这时候不完善的律法,并不能将他们定罪。
    可是江家咽不下这口气,决定把人关一段时间再说,并且可以在看守所给不少实质性的教训。
    江挽月念吴寿仁年纪大了,让江秉文把他放了,并且付了火车费让他回去。
    吴寿仁想着儿子吴宝川就愁,特意跑到学校来堵江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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