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家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莫商苍老的双手一颤,下意识的想要将他扶起,刚伸出的双手顿在了半空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老王神情无悲无喜,他微微抬起头,看着墨雨辰:“王爷,您能来到这儿,想必所有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墨雨辰轻珉了一口茶水:“若是没有十全的准备,本王又怎么敢轻易上门叨扰莫丞相呢?”
    “其实这所有的事情,都不是相爷的本意啊!”
    “哼!”
    墨雨辰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的一拍,目光炯炯的看着他:“王管家,既然你说出这番话,那不如让本王先给你讲个故事,如何?”
    君婉晴好奇的看着他,怎么又变成他讲故事了?
    墨雨辰站起身子,他的声音很轻,但是那一刻,却如同旭日一般夺目:“十五年前,大夏皇朝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民不聊生,百废待兴,有一寒门学子,思君恩,报社稷,先皇慧眼识英才,三十五岁之际,执掌一方相印,统率天下百官!”
    “而他,是大夏立国以来,唯一的一位寒门相爷!”
    听到这句话,莫商身子微微一颤,不过没有说话。
    “这位寒门相爷登临相位之后,不惧贵族之势,大刀阔斧,修改赋税,为民分忧,短短三年的时间,将大夏从一个快要分崩离析的皇朝,再度跻身于三国之列,百姓从最初的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到现在的安居乐业,衣丰食足,这一切,都与这位寒门相爷有撇不开的关系!”
    “然而,又有谁知道,在这三年的时间内,这位相爷几乎没三天都要经历过一次暗杀,每天都如刀悬头顶,一身麻衣、一双布鞋,跑遍大夏万里山河,苏北郡蛮荒千里,这位相爷以身为先,一把尺,一根绳,丈量良田八万亩,苏北一郡,从此成为大夏粮仓,十万百姓,立碑建祠,万世供养,因为他们知道,正是因为这位相爷,他们摆脱了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也正是因为这位相爷,他们过上了丰衣足食的生活!那一年,本王五岁,那一年,苏北一郡,因这位相爷,而浴火重生!”
    墨雨辰说的很淡,但莫商早已经泪眼纵横,往事一幕幕的浮上了心头,曾经的苦、曾经的累、曾经的血、还有,曾经的喜悦。。。。
    “十年前,先皇重病,国戚把朝,太子势单力薄,这个时候,还是这位相爷,挺身而出,力排众议,痛斥佞臣十宗罪,昭告天下!”
    “然而佞臣势大,一朝之相,一夜之间,罢官免朝,送上刑场!”
    “那一日,皇朝之内,人去楼空,所有的百姓都聚拢在去往刑场的路上,为他送行,区区五里的路程,走了将近五个时辰,断头台前,百姓请命,官兵默然,刽子手不忍手染英雄血,挥刀自尽,那一日,皇朝十将,代表百万将士,连名上书,边关二十万铁骑,金戈枕马,每个将士都立下死状,若您人头落地,奸佞之臣,必将为之陪葬!”
    “那个时候,本王就是那无数死士中的一员!”
    “刑场之上,您引亢而颂,千古基业,当有赴死之臣,若能佑大夏江山,老夫当为先卒!聊以残躯,卧于城外青坡,领看社稷江山!”
    思绪回转,莫商的记忆仿佛跟着墨雨辰回到了当初刑场上的那一刻,那一日,本该是他一生最为荣耀的一日,可是,我是从什么时候起,竟然将那一日封尘到了心底,是时间的流逝,还是刻意的回避?
    “千钧一发之际,皇上收回了成命,佞臣受到了应由惩罚,之后没多久,先皇病故,立下四位辅政大臣,而这位相爷,居位四臣之首!”
    “莫相!”这时候,墨雨辰将目光投在了他的身上,凝视着他:“当初先皇赐下的金匾,上面所书的八个大字,你还记得吗?!”
    莫商浑身一震,金銮殿上,御赐金匾,上书八个大字:“百官之首,济世之臣!”
    “我墨雨辰一生,也自负清高,但这位寒门相爷,却但的起我一个服字!”
    “莫相爷,你能为本王解解惑,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才能让如此一个人,变成现在这般模样了吗?!”
    君婉晴也微微动容,她没有想到,莫商竟然是这么一个人,这若放在今朝,也绝对是一个流传千古的明吏,可是,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走到了这样一个地步呢?
    莫商神情黯淡的摇了摇头:“一切都是过往沧田,老夫对不起先皇厚爱,也对不起大夏万民,别说了,就让老夫,保留最后一丝尊严吧!”
    “老爷,就把事实的真相,告诉御王吧!”
    莫商摆了摆手:“罢了,我莫商已经错了,说再多,也无益了,御王爷,苏星图应该落到你们手上了吧?也不必劳烦他来指认了,所有的罪名,老夫全认了!”
    “既然如此,莫丞相,就随本王走一趟吧!”
    墨雨辰眼中再度恢复了寒冷,他敬的,是当初那个大夏皇朝的寒门名相,当莫商走上谋逆这条道路的同时,当初的寒门相爷,就已经死了!
    “等一等!”
    王管家老泪纵横:“御王爷,相爷!相爷他确实是逼不得已啊!是天虹皇朝,抓了相爷所有的亲人,逼着他就犯的啊!”
    一句话,石破天惊,墨雨辰停住脚步,微微凝首:“亲人?”
    “老奴自幼跟随相爷,在相爷还未金榜题名之前,老家之中,就有双亲和妻子,当年,整个大夏之中,官场混乱,相爷胸怀天下之志,金榜题名之后,立誓要做出一番作为!”
    “但是,相爷不怕死,但他怕连累家里的人,于是,在外人看来,相爷永远都是孑然一身,但是,谁又知道,每每深夜,他又何尝不思念家中的双亲与父母呢?”
    “整整五年时间,从一个小吏到大夏丞相,官之百官之首,他都没有透露出自己亲人的一点消息,因为,他知道,虽然他已经贵为丞相,但是那个时候,佞臣挡道,而他,就是那些佞臣眼中最大的刺儿,他更不能将自己的家人暴露在众人的眼中,直到先皇病逝,新皇登基,天下为之肃清了之后,相爷这才安下心来,准备去接自己的双亲和妻子,久别五年的思念,没有等来荣华富贵,反倒。。。反倒等来的却是惊天噩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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