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有信说:“药厂的事闹闹没什么?”
    邢伟岩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您别忘了,这个厂当年我费了多大劲儿,才在咱们这里落户,事情真的闹大了,或者药厂办不下去了,对我,对全县是没有好处的。”
    邢有信没说话,而是用牙签扎了一块西瓜,递给他。
    有了刚才他喝漱口水的那一幕,邢伟岩对这块西瓜一点食欲都没有,他摆摆手,说道:“不敢吃啊。”
    邢有信说:“尝尝。”
    邢伟岩只好接过来,勉强放入嘴内。
    邢有信自己也扎了一块,一边嚼着一边说:“邢东正在谈这一个项目,也是制药的,改天你听听他的设想,给他把把关。”
    邢东,是邢有信最小的儿子,也是最不让他省心的儿子。
    邢伟岩听后,心里就是一惊,莫非,这个老狐狸看上这个药厂了?想把药厂挤走?取而代之?
    他说道:“邢东有什么具体想法没?”
    邢有信又开始剔牙,一边剔一边说道:“刚谈,不过希望很大。上边对制药企业审查很严,药厂东侧不是还有一块地吗?他想在他们那块地上建厂,跟药厂合作。”
    果然如此!
    什么合作,只要被邢家的人看上的东西,没有弄不到手的。前些年,也是政府招商来了一个水泥厂,生产效益非常好,被邢有信的二儿子看上了,用尽各种办法,挤走了水泥厂,他们坐享其成,如今,这个水泥厂仍然是大成集团主要收益来源。
    难道,前两天宝水等几个村民堵国道的事,也跟邢家的人有关?不可能吧,邢有信比谁都清楚,药厂对于邢伟岩意味着什么,他不可能砸他邢伟岩的牌子吧?
    邢伟岩试探着说道:“他要是把项目跑下来,地的事好说,我另给他划拨地块,药厂东边的那块地据说他们准备明年初再盖个车间。”
    药厂东边那块地是药厂当年多征出来的,使用权归药厂所有。
    邢有信看了他一眼,说道:“具体怎么操作,让邢东跟你谈。我看,这次药厂如果不上马排污设备的话,老百姓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们政府应该督促监督企业治污,不然,咱们博阳就成了污染大户了,不但全市出名,兴许全省全国都会出名。”
    邢伟岩诧异地看着他,以前,药厂成了牵住李书海的一个绊子,为的是声东击西,打乱李书海的阵脚,怎么今天这个老狐狸改变策略了?开始同情周边的老百姓了?
    邢伟岩笑着说:“您怎么发慈悲了,以前您可不是这么说的。”
    邢有信又说道:“这叫此一时彼一时,战略和战术是要及时调整的。”
    邢伟岩记,邢有信当年是搞过运动的人,他深谙斗争之道,更懂得如何在斗争,求得利益最大化。
    但眼下的形势早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作为邢伟岩来说,他的确想真心为家乡人民做点好事和实事,谁不希望将来的从政过程,有闪闪发光的政绩?
    自从依附上邢有信那天开始,他的仕途的确很顺畅,但也无形为自己上了一道紧箍咒,要想摆脱他的束缚,目前还真不容易。
    他想了想说:“我现在也很挠头,一边不愿投资上治污设备,一边三天两头的闹事,想想就烦。那我也不希望企业就此寿终正寝,毕竟,它给咱们带来了税收,带来了那么多的就业岗位。”
    邢伟岩提前亮明自己的底线。
    邢有信说道:“知道你为这个企业没少操心,但有些问题也必须面对,现在国家对污企业尤其是群众反映大的问题非常重视,企业停产甚至掉官帽子的人也不是没有。”
    邢有信的话,无异于一颗软钉子,让邢伟岩难以吞咽下去。
    他及时示弱,赶紧说道:“您说得太多了,所以我才挠头。”
    这次见面,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在这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里,邢伟岩已经浑身冒虚汗了。
    尽管他贵为县长,尽管对面坐着的那位是个七十岁的老头,但邢伟岩仍然惧怕他,因为他见过他太多的对付地方官员的“战略”和“战术”,见过他对付形形色色的人,使用过形形色色的手段,所以他怕。
    从大成集团出来,他坐进车里,他显得有些疲惫,闭上了眼睛。每次跟邢有信谈话,他都像经历了一场很大负荷的运动,精神方面的消耗,一点都不亚于身体的消耗。
    司机问道:“市长,咱们去哪儿?”
    “回家。”
    邢伟岩看了前面的司机一眼,他知道,这个司机已经被邢有信收买了,他的一切行踪,对于邢有信来说,都是透明的。但他不会换掉司机,尽管这于他来说是极其容易的事。
    他就是邢有信手里的玩偶,但在自己羽毛还未丰满到可以脱离他掌心的时候,他还要“心甘情愿”地充当这个角色。
    看来,真是要好好规划一下自己的人生了,这样受制于人的日子并不好过。外人,看到的都是县长的威风八面,可谁知道他内心的感受?
    就在县长邢伟岩回到家的时候,薛家良也看完了罗锐给他找来的关于全县企业的情况报告的资料。
    不知为什么,他的脑海里就浮现出县长邢伟岩那结实、壮硕、憨厚的形象来。
    不得不说,博阳地处偏僻之地,没有资源优势,也没有交通优势,但这几年的工业发展的速度确很快,这不能不说跟县长邢伟岩没有关系,他能想象,邢伟岩做了大量的工作。
    他合上了最后一页,伸了伸懒腰,走进浴室。
    洗完澡后,他打开了电脑,电脑提示,有新邮件。他打开,是郑清,郑清给他发来一张妹妹郑芳是表演剧照。
    他赞扬了几句,他看过郑芳的现场表演,别说,跳得相当不错。他看了这个苦难的孩子最后一眼,便关上了电脑。
    躺在床上后,他拿过手机,恰好看见一条短信进来,他一看,是刘三:薛叔,公然姐来了,她说一早把我送到博阳去,说您忙,没有时间回来接我。她不让我告诉您,说要让您意外惊喜。
    (实在对不大家,昨天更新的内容没删,今天上来就在原来的内容上修改,真是晕了头了,加之事情太多,又一点点剔除重复的内容。给大家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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