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良看了看他手指的方向,那是通往楼上的楼梯,他讨厌在卧室用餐,更别说是别人的卧室了,就干嘛说:“不了,我们多等会。”
    薛家良说完,就走了出来,他见公然没坐在前面,就拉开了前面的车门,坐了进来。说道:“不喜欢这里的话,我们可以换个地方。”
    公然说:“不是不喜欢,是不习惯站在旁边看别人吃饭。”
    薛家良回头看了一眼公然,说道:“那就好,这间饭店虽然面积不大,但很干净,天气太冷,吃这个暖和。”
    “嗯。”公然点点头。
    薛家良坐正身子,靠在椅背上,闭眼养神。
    刘三说:“我去等座位。”
    他说着就下了车。
    车里,两个人谁都没再说话。
    好在他们没有沉默太久,刘三便走出门口,向他们招手。
    薛家良闭着眼睛没有看见,公然看见了,她说道:“咱们下车吧。”
    薛家良这才睁开眼,下了车。
    薛家良坐在背对门口方向的位置上,这样即便碰见熟人,也不会认出他来。
    这的确是一次愉快的进餐,虽然等了一会,但当服务员将三大碗羊汤端上来时,三个人都来了食欲。望着那清亮、干净的汤水里,飘着几片翠绿的香菜叶,还飘着几片薄薄的羊肉片,没有想象的肉汤那样浑浊、油腻,而是非常清爽,漂亮!
    薛家良一看,自言自语地说道:“看成色不错。”
    公然用筷子夹一小片薄肉片,放在鼻子底下闻闻,没有浓烈的膻味,只有淡淡的肉香味。她来了食欲,将这小片薄肉片放进嘴里,轻轻地咀嚼着,然后说道:“真的不错,肉嫩,而是不膻气。”
    薛家良和刘三早就两片肉下肚了,刘三听她这么说,就嬉笑着说道:“姐,我们早都吃了两口了,你一口还没吃呢,光给它相面了。”
    薛家良说:“你姐是在用摄影师的眼睛观察肉片。”
    公然笑了,将这片肉放进嘴里,不容她表态,薛家良又说:“公然,你尝尝这汤,尽管叫老汤,但没有一点老汤是气味,而是非常的新鲜、清香。”
    公然拿羹匙,舀了一勺汤,吸进嘴里,说道:“不错,没白等这么久。”
    三个人吃完饭后,薛家良问道:“公然,我领你视察一圈吧,看看我呆的博阳。”
    公然说:“下次吧,我有点累,如果你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了。”
    薛家良一听急了,说道:“那还行?累就更不能回了,这样,我给你找个干净的地方,保证用放大镜找也找不出细菌的地方,你休息一下,明天再走。”
    公然看着他,说道:“找细菌放大镜不行,得用显微镜。”
    “对,对对,用显微镜,怎么样?”
    公然说:“我不累,来的路上都是三儿开车,只是快到博阳了,他才让我开。”
    “坐车也累。”薛家良补充道。
    公然看着他,说道:“就是呆到明天,也是要走的,没有不散的宴席,你说对吧?”
    薛家良再次看到了她眼底的忧郁,他想了想说:“如果你非要回去的话,那我和三儿去送你,你这个样子开车我不放心,正好我也回去看看。”
    “你有时间?”公然看着他,漫漫旅途有他的陪伴,她还是很高兴的。
    “我这两天没安排事,周日晚上回到市里就行,周一我要跟领导汇报工作。”
    “那好吧。”公然说道。
    这就是公然,说话办事不拖泥带水。
    薛家良开着自己的奥迪车,载着公然,刘三开着公然的车,跟在他的后面。
    两辆车上了高速路,向省城的方向驶去。
    路上,薛家良简单地询问了他离开后龚法成的情况,他没敢提白瑞德,他们俩个甚至谁都没想到要给白瑞德打个电话。
    公然是一个非常不善于言谈的姑娘,她总是将自己的心事埋得很深,从不轻易示人。这么长时间,她很少跟别人诉说心事,在薛家良面前,除去刚才情感的流露,从未跟他谈论过白瑞德。
    薛家良说道:“说真的,我来博阳好几天了,但总是有一种找不到根的感觉,现在一想要回省城,立刻就有感觉了,浑身的细胞都活跃来了。”
    公然扭头看着他,淡淡地说道:“因为省城有龚法成?”
    薛家良听她这么说,就是一怔,他知道,公然对政治是不敢兴趣的,她这样说,应该不是嘲笑他离开龚法成活不了,而是有着她自己的意思。
    薛家良自嘲地笑了一下,说道:“不止是有他这只老母鸡,还因为有着我熟悉的工作环境,有着我熟悉的人。”
    公然很想像小女孩那样天真地问他:这些熟悉的人有我吗?但她最终不是天真的小女孩,这样的话最终也没有问出口。
    薛家良知道,这个有着特别魅力、高洁得像冰山雪莲的女孩子,此时,却被尘的事困扰着,痛苦着,这个时候的薛家良,更要小心、谨慎对待,不能有半点的含糊,甚至不能有半点的摇摆,否则的话,极易酿成不可收拾的局面,就目前来说,无论是薛家良还是公然,甚至是龚法成,都难以摆脱这些俗事、俗理的羁绊。
    公然想说的话没有说出口,但却说出了另一句:“薛家良,我理解你。”
    薛家良笑了,说道:“你理解我什么?”
    “胆怯。”
    “胆怯?”
    “是的。”
    “你的意思我是胆小鬼?”
    公然说:“我之所以用了胆怯,而没用胆小鬼,你该知道我不是在诋毁你,也不是在嘲笑你。”
    薛家良看了她一眼,感觉她的眸子深处,那抹伤感愈加浓重。他叹了一口气,微微聚眉头,重重地说道:“我懂,谢谢你——”
    他内心也有了些许的沉重,公然是明了的,正如她所说,她理解他,理解他的怯懦,理解他的止步不前。
    这时,公然的手机响了,是刘三,刘三告诉他们,到了前面服务区他要方便一些,让他们头前走,他再去追赶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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