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薛家良就在想,如果让人看见他们单独相处,该会产生怎么的联想呢?还不如邢伟岩,邢伟岩跟她见面好歹是白天,而且,在夜深人静,是在对方还喝了半天酒的情况下。
    他已经多次在电视上露面了,相信县城里的人,已经熟识他这张脸了。
    他不敢看韩君那张笑靥如花的脸,他忽然想到哪本书里说过,如果男女之间存在着地位或者身份的落差,反而会增加彼此的吸引力,像《罗马假如》、《白雪公主》,还有国戏剧梁山伯与祝英台、张生和崔莺莺……如果再加上身体的结合,会带来前所未有的满足……
    但此时的韩君,还是过去那个看见他都不屑一顾的“公主”吗?显然不是。过去不是,现在也不是,但薛家良不得不承认,现在的韩君,比过去机关那个青涩的韩君更富有吸引力。
    想到这里,他不由又看了她一眼,正好跟她的目光相遇。他的脸忽然就是一热,但比脸更热的是他的身体,为了某种掩饰,他端酒杯,冲她示意了一下,便喝了一口。
    薛家良瞬间的失态,早就被韩君看在了眼里,也许,久居单身的他,跟邢伟岩相比更好对付。但韩君对薛家良还是打心底里犯憷。
    韩君也放下酒杯,拿一粒花生米,放进嘴里,边嚼边问道:“这么多年,你就再也没碰到好姑娘?”
    韩君这么一问,让薛家良彻底清醒了,他喝了一口酒,沉吟了一下,说:“男人,到了我这个岁数找对象,更现实了,好姑娘有的是,但适合不适合自己就是个问题了。”
    听薛家良这样说,韩君就想到私下人们传说,说薛家良跟程忠家的小嫂子不错,逢年过节都往程忠家送好多东西,即便他赶不回来,也会拜托娄朝晖做这事。而且,约定俗成的一个规矩,就是县里对薛家良所有的表示,来不及给他,也都放在程忠家。可见,在程忠离开后,薛家良仍然跟庄洁保持着来往。似乎,他们并不避讳这种交往,都是坦坦荡荡正常交往。
    韩君说道:“是啊,人,年岁一大,选对象就很少考虑那些浪漫的因素了,更加切合实际。”
    其实,薛家良找对象一直都很实际,母亲在的时候,他家条件不好,他就想找个没心没肺、傻不拉几的人,只要心地善良,对母亲好就行了,符不符合自己的审美都是次要条件。所以,就有了胡晓霞。
    只是女人真的是个奇怪的动物,他只被专案组叫走几天,胡晓霞就背叛了他。尽管他嘴上不说,被胡晓霞这样的人背叛,他其实挺没面子的。
    “说说标准,也许我能帮上你,只是条件不要太高呀——”韩君温柔地看着他。
    她的声音很柔,像水,像风,而且有着某种风情,足以令男人们心动。
    薛家良笑而不答,他怎么可能跟她探讨个人问题。
    薛家良戴上酒吧配备薄膜手套,吃了一个鸡翅,随后说道:“我还真不知道博阳还有这么个洋气的地方。平常吃饭都是小罗领着我去老汤羊肉。”
    韩君微笑着看着他,说道:“我和老戴住在这里,之所以选在这里,就是冲着这个酒吧来的。”
    “看来,你现在喝酒的水平不低。”薛家良摘下手套,端杯冲她示意了一下,喝了一口酒。
    韩君笑了,也喝了一口,说道:“我只喜欢在酒吧里一个人默默地喝酒,或者像今天这样也好,安安静静地等一个人。”
    薛家良一怔,没有说话。
    短暂的沉默,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沉寂。
    薛家良将身体挪离了桌边,靠在座位上,说道:“你找我来……”
    韩君冲他一摆手,说道:“别这么早就切入正题,我现在很烦商场上的这些应酬,就这样陪我聊聊天,好吗?”
    此时韩君说的话的确是她真实的心理。
    戴总尽管给了她丰厚的物质享受,同时,也不希望她坐享其成,有意让她发挥才干,去应付商场上的各种事情,时间不长,韩君就厌倦了这些。
    想想她一个堂堂的招商局的副局长,为了利益,要陪着笑脸,去陪着那些臭男人喝酒,哄他们开心,让他们高兴快乐,还要用尽各种手段给他们送礼,挖空心思让他们收下,有时,甚至还要忍受这些男人的非礼,沦为男人的消遣品,沦为戴总的工具,原先在机关养成的那份骄傲和尊严,现在丧失殆尽,她能过得开心吗?
    可是,路是自己选的,这个没得悔。
    她今天和薛家良坐在一,仿佛找到了过去在机关时的那种感觉,女大学生,本科毕业,骄傲着她的骄傲,清高着她的清高,很快被赏识她的侯明提为副局长,连薛家良这样的人她都没看上,却成为姓戴的地下夫人……
    韩君说完这话后,脸上浮现出一抹落寂和悲凉。
    薛家良感到了这个漂亮女人身上的沧桑,他说:“你过得好吗?”
    韩君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如今无所谓好不好,就这样凑合过吧。”
    想她当年,何等的骄傲,年轻的副局长,而且还受到过侯明的青睐,如今,却没有尊严地活着。
    薛家良试探着问道:“戴总……他自己的事没有处理干净吗?”
    韩君并不避讳:“是啊,我以前以为他离婚了,不然说什么都不会辞职的,我也是后来到了他公司才知道,他刚刚分手的只是他第二个同居的女人,第一个是他公司的会计,因为有了新欢,给这个女人一笔钱后,就又跟第二个好上来了,他和老婆分居十年是事实,老婆的底线就是不离婚,分多少家产也不离,声称管不住他花心就耗死他。别看老戴风光无限,他每个季度都是要向老婆汇报集团的经营情况的,因为老婆和两个孩子占的股份超过了老戴。”
    薛家良点点头,说:“他的老婆不简单,捏住了老戴两个死穴。但如果是这种情况,老戴完全可以诉离婚啊?也就是在财产分割上吃点亏,不过他年纪不算大,社会关系、客户关系都在他手里掌握这,完全可以再成立个公司,东山再,再有,你也完全能帮助他?”
    韩君说:“诉离婚他不敢”
    薛家良不解地问道:“不敢,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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